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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初愈 ...

  •   花坛里的草木被雨水冲洗得发绿,西华园东郊的亭中,一位老乞丐蜷曲桌角,四周散乱的放着他的家当。
      一阵劲风刮过引得灌木枝叶颤抖,撒下连串的雨露,匆匆行过的青年无暇顾及沾湿的衣服,径直踏入亭中。
      看到枯瘦的老人昏睡不醒,涿邪心下不忍,只得稳住急火坐在对面等待他醒来,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开口。
      “十几年不见,长大了。”苍老的声音骤然响起,却不见老人有半点动作,依旧蜷曲在那,看不清表情。
      涿邪心下一松,恭敬地回答,“晚辈拜见老叟。”
      “没有你父亲的庇佑,反而长进不少,至少知道礼数了。”
      “前辈既然这样说,想必已经知道我父王的事了,只怪我无能,没能帮助父王抵御妖龙,现在我只有一个目标,便是寻到齐乌,为父报仇。”涿邪剑眉紧锁,瞳中满是红光。
      “所以你找来是为了让我帮找到齐乌,报仇雪恨?”老人依旧缩在桌角,只不过抬起了头打量着涿邪。
      到老人清明的目光直击内心,涿邪浑身一阵,摇头道,“并不是,我是为了感谢您助我现世一事,您故意挑我不在的时间与冼零攀谈,以提点他知晓我的事情,虽然您已隐去行踪,可我还是在冼零的记忆中发现了您,”说着,涿邪忍不住起身上前一步,沉声接到,“既然您已在此等候,想必早已算到我会来找您。”
      搭住涿邪递过来的援手,老人颤颤巍巍地站起,枯槁的左手顺势拍在涿邪胸口,“那小子出事的原因你调查到了吗?”
      “调查了,司机被鬼魅迷住,现场有幽冥的气息,不知道是不是从地府逃窜出来的。”想到冼零还躺在手术台上,涿邪内心十分焦急,眉头紧锁。
      “那不是鬼魅,是鬼差,只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老人双手背于身后,抬头看向涿邪,目光意味深远,“你懂了吗?”
      涿邪当下顿悟,嘴唇有些发抖,“您是说,冼零阳寿已尽?”
      老人低头叹息一声,缓缓道出事实,“阎王殿不会让他再逃过第二次,你若再次强行将他救下,只会乱他命数,断他轮回。”
      “可是我与他结有信契,他若亡我必定会受到牵连,只希望老叟能告知我如何将他救下!前辈与我父王是老友,您修行千年,必定知道其中秘钥!还望前辈能指明方向!”说着涿邪已后退两步,朝着老叟行了个大礼。
      “你这……”老叟无奈地捋了遍夹杂脏污的山羊胡子,闭眼思虑半晌,斜眼发现涿邪还在那恭敬地弯腰鞠躬,老脸有点挂不住,“你这孩子!比你爹还犟!如若我真没法子呢,你就要在这等一天?”
      “我相信空山老叟前辈一定会有办法的!当年父王有意让我随您云游四方,学习秘术,只可惜您行踪不定难以找寻,像您这样的智叟普天之下唯独无二!”涿邪见目的就要达到,连忙拍着马屁。
      “你这徒弟我可是消受不起,只是没想到我还未从西方云游归来,你父亲就遭遇了不测,这是我欠你父王的。”老叟到是不为甜言蜜语所动,只不过想到逝去的老友,心里愧疚难当,只得尽点绵薄之力,“割点龙血喂他,可帮他抵御百病,延续寿命。”
      “可是凡人怎么能喝下龙血,这龙血之于凡人无异于毒药。”涿邪有点不明白,如若这样简单,自己怎么没听父王提起过。
      “当然不是直接喝,”老叟在破烂的道袍中翻找半天,这才掏出个暗色锦盒,“我这里有粒丹药,出处我就不细说了,你若信我,便将这药服下,再割点龙血喂他。”
      双手接过锦盒,涿邪再次连声道谢,心里只急得只想奔到手术台上救人,“老叟今后若有需要晚辈的地方,尽管来找便是!现在冼零病危我也不便叨扰了。”
      老叟也不阻拦他离开,只是在他走之前不放心的交代,“这丹药药性快,服下当即就得取血,速度要把握好。”
      涿邪心中暗暗记住,再次感激地双手抱拳这才转身离开。
      “涿邪,我这有个可以断掉信契的法子,你若需要,还可来找我。”好似故意掐着涿邪离开的时机,老叟开口说到。
      “谢了,不需要。”离开的步伐没有半点紊乱,涿邪头也不回,朗声回复。
      离开亭子没多远,涿邪直接发动信契瞬间移动到了冼零身旁,只见冼零手术已经结束,被转移到了单人病房,他带着氧气罩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管子连接着一侧的仪器,胸口浮动轻微。
      涿邪两指并拢指向冼零眉间,郁结其间的黑雾瞬间消散。接着直接服下锦盒里的丹药,涿邪以指做刀,在左腕割下一道口子,他取下氧气罩,单手捏着冼零下颌,令他嘴唇微张,缓缓流下的龙血悉数滴入冼零口中。
      一直躺着毫无动静的冼零喉结滚动,将龙血吞下,双唇被血染得殷红,衬得病殃殃的脸庞更为苍白,突然他的胸口开始剧烈震动,紧咬的牙齿表示他正忍受着磨人的痛楚,涿邪急忙施法封闭他的知觉,又手忙脚乱地给他带上氧气罩。
      龙血烧得冼零由内而外的发热,方才灰白的脸渐渐充上了血色,抚摸着他滚烫的额头,涿邪心里除了慌乱还混杂了许多无法明了的情绪,轻轻抚开冼零额头微湿的头发,涿邪眼神深邃,只觉得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也一同变得滚烫异常。
      躺在病床空余处,就像往常做的那样,涿邪小心翼翼地伸手环住冼零,寒气渐渐从体内溢出,低温的环境引得滚烫的身躯微微靠拢,默默注视着冼零近在眼前的睡颜,涿邪的手臂变得僵硬而笨拙,尤其现在自己能够被冼零触摸到,他更不敢做出任何动作,搭在冼零身体上方的手臂微微悬空,防止压到他。
      通过信契,涿邪发现冼零已进入梦境,一直悬着的心才平复下来,没来得及仔细探究他梦到什么,涿邪只觉得心口一阵疼痛,如万蚁侵蚀般,方长服下丹药的瞬间便觉得心口一阵发麻。
      大概是丹药的反噬,涿邪心下暗想,毕竟这种灵药要改变龙血的毒性,对服药者多少会有伤害。忍过又一阵的疼痛后,涿邪缓缓舒了口气,发觉反噬正在消失,心想既然已经不碍事了,他不打算再去麻烦空山老叟。
      这次冼零遇险,涿邪内心十分自责,若非自己行事拖延没有及时赶回守在冼零身后,那些地府的小鬼必定不敢下手,不过没有这场祸事,冼零也不会发现自己的存在,是在是应了因果轮回。
      空山老叟的话语如鲠在喉,涿邪心乱如麻,手臂不知不觉已搭在冼零腰间,触及到温暖的皮肤,涿邪浑身一阵,手刚一弹开却又像是被粘住一般停留在那片肌肤上,忍不住圈紧了手臂,头靠在冼零颈窝处,“乱命数也好,断轮回也罢,我是不会让你死的!”涿邪暗暗低语,声音压抑。
      看着冼零从一个小小的豆芽菜长成独挡一方的男人,短短16年,对于涿邪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可在此期间,他却经历了几千年来从未有过的磨难和心酸,没有父王的纵容,没有族人的围绕,任何人类都看不到他,甚至连使用神力都力不从心。他曾经憎恨自己父王,将自己束缚在一个凡人身上,没有自由,没有快乐,但一转眼看到这个忘却过往的凡子,弱小一人跌跌撞撞地艰难求存于人世间,满心的愤懑竟被逐渐消融,当看到他被同学欺负,自己会忍不住帮他报复对方;见他因为没钱读书偷偷哭泣,自己会忍不住略施法术,为他取得资助……
      习惯了守护一个人,涿邪不知不觉间已把他放在了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哪怕冼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他也心甘情愿。只是每当看到冼零对别人好,尤其是对那些给过他帮助的人,自己又会觉得很别扭,”明明最该报答的人是我,”怀揣这一想法,涿邪比任何时候都希望冼零能看到他,频频施法提示、引诱,都毫无收效,每每想起冼零那坚持己见的嘴脸,涿邪都恨得牙痒痒。
      最终冼零因为遇险,心神大乱,名为科学的精神堡垒在死亡的袭击下终于垮塌,涿邪如愿得以显世。本以为冼零会因为自己的救命大恩而感激得热泪盈眶,结果被却他当做幻想迟迟不被承认,涿邪心里不由得怨念丛生,只能在言语中表达自己的不满,说话句句带刺,就怕冼零心情舒畅。
      但当看到他毫无知觉的躺在手术台上,涿邪只觉得心口闷得喘不上气,直想挥开那些手拿刀钳庸医,不让他们再碰冼零一下,这种感觉和丧父之痛想似,却又十分不同,他只想将冼零护在怀中不让他受任何折磨。
      冼零突然急促地呼吸了一阵,像是在忍住哭声,涿邪放松了手臂,拉住冼零乱抓的右手,探入他的梦境。
      入眼便是浑浊的江水,幼小的冼零趴在龟背上哭得天混地暗,滚滚的乌云预谋着一场旷世暴风雨,远处高坡上的树木被狂风吹得弯腰欲折,噩梦般的一切从涿邪记忆深处唤起,耳旁环绕的是齐乌暴戾的笑声夹杂着孩子的哭声、九天雷动的爆炸声,直搅得他心神不宁,心口发麻。
      直到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出现,涿邪心中的暴虐霎时平息,曾经的涿邪神色自若,举止张扬而稚嫩 ,唯有看向远处的战场时,慌乱才会肆意而出。楞了一下,涿邪眼神暗了下来,敛神寻找冼零的意识,察觉小冼零身上熟悉的气息,他习惯性停留在小冼零身后。
      与涿邪记忆中的父王想比,冼零梦中的父王更为温和,他没想到,当时父王曾背着自己吐了一口乌血,更没想到到下契的瞬间父王眼圈微红,十几年来他一直对父王以死相护耿耿于怀,而现在处于幻境之中,心结竟徐徐松动,化为虚无。
      再次被卷入传输阵,涿邪感觉心神无比轻松,挥手抓住快要脱离梦境的冼零,他收起之前施下的绝知术,让冼零自行恢复感知。
      轻轻将冼零扎着针管的右手放入被中,涿邪蹑手蹑脚的从床上爬起,在病房里无措的转悠半天,最后又不放心的守在冼零床前,等着他苏醒。
      冼零先是呜咽一声,竟然哑着嗓子哭喊出来,涿邪没料到他还在受梦境的影响。再次探进梦中,断定冼零已经脱离了梦境,涿邪只能开口轻唤他的名字。
      冼零眼皮微动,双眼缓缓睁开,神情有点恍惚,似乎还没从梦境的影响走出。
      “冼零,”忍不住再次呼唤,涿邪只觉得十分欣喜。
      “我……”发觉冼零嗓子哑得厉害,涿邪转身倒了杯温水,结果冼零咬牙吞了口口水,坚持说道,“我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看到你偷我家梨,还见到了我父母……你父亲。”
      侧坐在床头,涿邪悉心喂着他温水,“……我知道,你别说话,估计嗓子发炎了。”
      闻言,冼零乖乖闭嘴,不过他憋着没法说出的话,还是通过信契一句不拉的传进涿邪耳中。
      与昨天相比冼零明显憔悴了许多,涿邪盘算着找点仙界药物为他补身,阳寿的问题不用告知他,待他身体好些,再去寻找破解的方法。
      点滴快要输完,两人各怀心事没有发觉。
      病房房门被轻声打开,负责的护士及时关掉输液管,发现冼零已经醒来,她微笑着为他拔掉针管,接着仔细地查看了一遍仪器的数据,轻盈的步伐难掩她内心的激动,没想到病人能熬过危险期,心里忍不住松了口气,回身拉开房门的瞬间,她突然发现病床边居然坐着个男人,自己活动了这么久都没发现,完全不知道到他是何时坐在那的,“这位先生!你是怎么进来的!这里是重症看护室!”她的声音有点发抖。
      话音刚落,她便接受到两双眼睛的目光洗礼,稳住身子,她定睛一看,坐在床侧的男人异常俊美,可以算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心情一下由惊恐转为惊异,目光毫不掩饰地粘在了涿邪身上。
      “咳咳,”冼零也没想到涿邪现在竟可以被旁人看到,见涿邪一脸茫然,估计也没缓过神来,只好清清嗓子,发言掩护,“这位是我朋友,见我病危忍不住偷偷进来探望我的。”
      闻言涿邪从震惊中快速恢复,居然淡淡一笑,仿佛是认同这一说法,女护士只觉得眼前被那笑容晃出了烟火,膝盖有点发软,“啊,你平时肯定待人很好,才会有这么多朋友愿意来看望你,不过这位同志你最好按医院规矩来,你看病人的另外一位朋友就老老实实地在外面守了一夜,这重症病房非医护人员是不能进的。”
      冼零表情楞在那,“你说还有谁在外面……守我一夜?”
      “你的朋友啊,昨天你突发急性败血症,院方联系不到你家人,只能联系之前留下的联系人,瞧他急的那样我还以为是你哥哥呢!”女护士的双腿不听使唤,完全走不动路,只盼着涿邪能开口和她说话。
      自己是联系人是姜一凡,冼零完全没有想到他会为自己在外守夜,顿时良心难安,了解冼零心中所想,涿邪开口询问,“我出去看看他?”
      “那好吧,你告诉他我没事了,我真的十分感谢他,劝他快点回家休息。”涿邪伴随自己这么多年,应该也会认识自己的朋友,冼零放心的点头应允。
      “走吧,你不用通知医生吗?” 涿邪觉得这护士有点呆,站在门口像不知道该做什么似的。
      直到走出重症监护室,女护士还是觉得耳朵火辣辣的热,涿邪磁性的嗓音酥了她半边身子,还不得脚底轻浮地飘去做正事,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
      病房门外左侧的长椅上,姜一凡四肢大敞,仰头靠着椅背张嘴酣睡,脸上还盖着一张通知单,涿邪知道这人是冼零十分要好的朋友,还是姜家子孙,但没想到他会对冼零如此上心。
      伸手拿过病危通知单,被遮盖住的双眼浮肿,脸颊上还有明显的泪痕,涿邪眸色微深,突然觉得这人异常碍眼,转眼看向单子,病人家属一栏赫然写着姜一凡的名字,顿时心情万分不爽。
      “冼零没事了,你可以走了。”涿邪声线冰冷,声音不大,却正好可以唤起酣睡的人。
      鼾声戛然而止,姜一凡猛的从椅子上弹起,又因为眼前一黑,身子歪歪扭扭地扶住一旁的墙壁,“没事了?我可以去看看吗?就看一眼!”
      姜一凡抹了下睡得僵硬的脸,眯眼一看,通知自己的是个不认识的男人,穿的也不是医院的衣服,虽然姿色不错,脸色却十分阴冷。
      “请问,你是医院的医生吗?”
      “不是。”
      涿邪硬邦邦的回答激得姜一凡心情十分不爽,看着禁闭的病房门,他难得耐得住性子,低声询问,“你是谁?别拿冼零的病情和我开玩笑,你开不起。”长相上输人一节,气势上决不让步。
      “我是冼零的大学同学,刚才护士已经进去查看过冼零的病情了,冼零交代我叫你回家休息,别待在这了。”姜一凡越在意冼零的事,涿邪的脸色就越难看,机械地交代完冼零的嘱托,他打算隐身回去冼零身边。
      姜一凡眼睛一亮,语气有点激动,“冼零已经可以说话了?我还能进去看他吗?”说着就想拉开病房门,对于涿邪的猜忌瞬间消退不少。
      白皙有力的手臂横挡面前,涿邪以守城之势站在门口,“他还在休息,等医生检查过后再看不迟。”正说着,问讯而来的医生应景赶到,姜一凡只来得及看到一眼病房内的情景,房门就被关上了。
      坐回老位置,姜一凡一副想等到天荒地老的架势,掏出一根烟刚想点上,转眼想起医院禁烟,只能夹在鼻下闻闻味道。
      没有再看姜一凡一眼,涿邪沉默地离开病房外的走廊,寻到个无人的拐角,身体直接变成半透明状,还可直接穿墙而过,横跨几个房间后,涿邪再次回到了冼零的病房。
      故意隐去身形,连冼零都察觉不到他的存在,涿邪站在床旁,看着医生为冼零做各项检查,直到检查完毕医生准备离开,他才有所动作,徒手悬空画符,食指一弹,凡人无法看到的符咒没入领头的医生体内。
      交代完临床护士具体事项,李医生这才放心离去,刚关上房门,就迎上一张挂满期待的胡渣脸。
      “医生!医生!冼零病情怎么样?是不是醒了?我可不可以进去了?”姜一凡拉着人家医生的白大褂,一口气都不喘地问出一大通问题。
      “病人虽然已经苏醒,可最好不要探望,你也不用在这等了,先回家休息吧,这边有我们呢。”李医生语气冰冷与刚才温和的形象相差甚远。
      “哦哦,谢谢医生,真是麻烦你们了。”松开拽着医生衣服的手,姜一凡有点无措的张望着病房内的情景,可是窗帘紧锁,什么都看不到。
      “李医生刚才还给病人说已经脱离危险,而且恢复稳定,可以接见亲属了,怎么一出来就变卦了。”人群最后的小护士对此悄悄发表意见。
      “大概是安慰病人的话,你想,这病人昨天可是休克了三次啊,哪能恢复这么快的。”旁边的实习医生低声回答。
      视线透过墙壁可以看见外面姜一凡的一举一动,直到看见他踌躇地离开,涿邪这才放心地现身,一直处于放空状的冼零明显被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
      “神出鬼没果然是你最擅长的。” 冼零没好气的吐槽,抬眼一看,涿邪笑得更开了。
      无声笑了一会,涿邪弯腰贴近冼零,双眼直视着他,“有机会给你看更厉害的,保证把你吓得比现在还傻。”
      “不用看更厉害的,给我看看龙长什么样就行!别说就长你这样,我知道这是你变出来的人形,本体搞不好比哥斯拉还丑!”忽然想起之前的提议,冼零记得一说变回原型,涿邪的脸就红了。
      “胡说!我可是高贵的应龙,那种恶心的变异虫子能和我比吗?”涿邪口气虽然强硬,但耳朵却外厉内荏的红了。
      “原来你们龙有品种区分啊?你是应龙,那你父王也是喽?”冼零现在对这些神话中出现的物种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奈何以前一直当着称职的理科生,古文、历史一概不看,现在只能求知若渴地望着涿邪,祈求答案。
      “龙有很多种,就像你们人类有黑种人,黄种人一样,没什么好稀奇的,我父王也是应龙,比我化形早两千多年,修为远高于我。”大概是受冼零关心的眼神蛊惑,涿邪居然耐心的回答起来。
      显然冼零对于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他拉住涿邪令他坐在自己身旁,依依不饶地询问,“说具体点,有哪些种类的龙,那种最强大,那种最危险?”
      “这最厉害的龙当然是应龙,最危险应该的是……”脑内闪过齐乌狰狞的笑容,涿邪顿了顿,“魔龙,龙的种类有很多,一般都是螭龙、虯龙、蛟、角龙、蟠龙、青龙,应龙是当中最高贵的……”
      悉心教学的涿邪神色认真,语气缓和,没有无聊的困扰,冼零听得十分认真。就这样两人一问一答,度过了很久的时光,每当察觉护士进来,涿邪就会屏息凝神,隐去行踪。
      刚才看见涿邪便春心萌动的女护士已经恢复正常,正常得好似根本没见过涿邪,冼零觉得像涿邪这样长相异于常人的,女护士至少再次进来时会打听情况吧,经过仔细观察,冼零发觉女护士心态很是淡定,没有多说一句废话,检查完仪器便离开了。
      “你是不是给她施了什么法术,我感觉她好像不记得你了。”
      “我没这么闲,凡人本就没有见到神的资格,见到了也不会在他的记忆中留下痕迹,所以她才会看得见我又转眼忘记。”涿邪波澜不惊的普及着神界常识,心里直感到责任重大。
      冼零原本的世界观因为涿邪的出现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当妄想变成常识,冼零还有许许多多的东西需要了解。
      由于冼零脖子上有伤,之前饮龙血又灼伤了嗓子,涿邪禁止他多说话,大部分时间都通过信契了解冼零想说的话,再给予回答。
      “为什么就你能通过信契看透我的想法,而我没这个能力?契约不是相互的吗?”冼零已经习惯不开口,在心里询问。
      涿邪好看的嘴唇微弯,“因为你是凡人。”
      换了个世界观依旧是弱肉强食,没有多大改观,作为力微言轻的人类,冼零只能感慨生存之道残酷无比。
      涿邪突然隐去身形,对此冼零已经习以为常,闭上双眼佯装熟睡,推门而入的医生刚一站定,他就应景地苏醒过来。
      当医生摁压胃部时,冼零觉得腹部十分空旷,“我想吃皮蛋瘦肉粥,涿邪,只能麻烦你了。”冼零内心祈求,习惯了用腹诽交流,语气什么的已经应用自由。
      经此大祸,冼零消瘦不少,脸颊微微下陷,涿邪环顾四周确定冼零没有生命威胁,这才放心离开。
      粥铺离得较远,拎着冒气的小粥飞回医院时,涿邪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自己居然这么听话地为冼零做事,“明明应该是他毕恭毕敬的供奉我才对!”但一想到冼零消瘦的脸颊,气焰瞬间熄灭,“……算了,不和病人一般见识。”
      刚一接近病房,涿邪敏锐地察觉到另一个人的气息,而且是自己不怎么喜欢的人,身形不加掩饰,涿邪直接推门而入,只见冼零后背垫着枕头靠在床头,神色尴尬地望过来,手里还端着碗,“嘿嘿,涿邪,一凡也带了一份粥给我……”
      把勺子塞进冼零手中,姜一凡看了一眼涿邪手中的袋子,“快喝,这是我奶奶亲手炖的鱼翅燕窝粥,冷了就没这么香了。”
      撕掉包装,涿邪端着粥放在冼零眼前,“你想喝的皮蛋瘦弱粥。”语气平缓,冼零却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弱弱地举起勺子,冼零内心迟疑不决,额头隐隐有出汗的兆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初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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