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键之上》董道

31、龙息之剑

　　在理查德和布鲁赫真正交手之前，两人对峙了许久。理查德两把利刃纹丝不动，而布鲁赫单手擎着一把双手巨剑，同样将门户守得毫无破绽。
　　最后，乔凡尼忍不住了：“你们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呀？”
　　乔凡尼并无意参战，但他毕竟是三代血族，理查德对他还是十分顾忌。现在全场鸦雀无声，乔凡尼突然说话，理查德难免要注意一下他的动作。
　　趁着理查德略微分神之际，布鲁赫率先发动了攻势。由于被对手占了先机，开始的几招理查德左支右绌，尽管双手并用却被对手一柄剑耍得团团转。他连着退了十几步，才终于用快剑挽回颓势，拉平战局，可是想要占到优势，却做不到了。两人以快打快，互有攻防，长剑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局面一时僵持不下。突然，理查德高高跃起，左手剑缩在一旁，右手剑纵劈下来。布鲁赫奇怪地“咦”了一声，因为理查德这一招动作太大，既失去了速度，也失去了双手相互配合的优势。但是剑刃呼吸之间已经劈到面前，布鲁赫无暇多想，巨剑斜挥，打算挡开理查德的攻击后顺势削向他的胳膊。
　　长剑相交，却声如裂帛。理查德斩断了布鲁赫的巨剑，并在布鲁赫胸前留下一道深可及骨的伤口。布鲁赫迅捷地退了几步，理查德也没有追击，这倒不是什么自尊心作祟，只是他已经从刚才的交战中知道，自己这招赢得侥幸，布鲁赫的速度比他要快得多，自己纵然追击也是徒劳无功。况且自己的对手不止一个布鲁赫，与其跟他撕破脸，拖延时间更重要。
　　布鲁赫看看理查德，又看看自己的伤口，哈哈大笑：“痛快！痛快！这一回合是我输了。”
　　“你投降了？”理查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胜利的喜悦。
　　“投降？说哪的话？我们再来打上十个回合！”布鲁赫扯掉上身衣服，“乔凡尼，你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让你给我做一把好一点儿的剑吗？”
　　乔凡尼拾起断剑细细端详：“这把剑是被熔断的。”
　　“没错，在过招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到了，龙族后裔的剑越来越热，他一定是把龙火的热度传导到了剑上。”
　　“看来龙焰的威力比我想象中还要大，”乔凡尼盘腿坐下来，“可是龙族后裔的剑为什么没有因为这热度而熔化呢？”
　　“要不要我把他的剑借来给你看一下？”
　　乔凡尼鄙夷地说：“那算什么本事！我要自己造出龙火烧不坏的剑！”
　　“好吧，好吧，你自己慢慢研究，”布鲁赫转向理查德，“实在抱歉，等我的同伴帮我铸好剑，我们再打第二回合好不好？你的剑太厉害，如果我的武器不能匹敌，那我怎么打也是输。你趁着这个时间休息一下吧，或者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可以让这个家伙给你治一治。”
　　布鲁赫口中的这个家伙，是指一个迈着外八字走过来的矮小男人。
　　“布鲁赫，乔凡尼，我刚刚收到了冈格罗的小鸟带来的消息，他们好像找到持有者了。”
　　“让他们先等一下，我得打完这场仗，”布鲁赫朝来人招招手，“快过来，迈卡维，帮我把这伤治好。”
　　“你怎么也被龙焰烧了？”迈卡维说着，从手提包中拿出了一罐绿色药浆，用手指沾了一点涂在布鲁赫的伤口上，“你就不怕被他们抢了先？”
　　“如果持有者落在勒森巴一个人手里，我倒还会有这种担忧，可是梵卓也在，就完全没必要担心了，对不对？那古板的家伙从来没食过一次言。”
　　在一旁的理查德一直关注着三代血族的一举一动，待他听到“持有者”的时候，不禁吃了一惊。三代血族已经进学校里了？难道迈克·雷吉带着吸血鬼们强攻校门只是为了引出神器持有者？
　　他立即召来安德鲁：“让克里斯蒂安带六个组回学校，务必保护怒霞之弓。你再去挑选几个跑得快的，一旦我输了，立刻向援军来的方向跑，把他们了解到的关于三代血族的情报尽可能地带回给猎人联盟。”
　　“我知道了，”安德鲁悄声说，“我私下问一句，理查德，你有自信能打赢对手吗？”
　　“我不知道，现在看来三代血族没有我想象中强大，但我担心他仍留有后手。不管怎样，我会尽量拖延到援军到来为止。”
　　“那好，祝你旗开得胜。”
　　理查德点点头，没再说话。
　　此时，乔凡尼已经站起身来，他的双手发出黄色的微光，在这团光中，一柄新剑正在成形。最终，一把沉甸甸的短剑落到乔凡尼的手中。
　　“成了！”乔凡尼把剑递给布鲁赫，“这是传说中赫淮斯托斯为阿喀琉斯打造战甲时所用的材料，能经得起天火的锻冶，应该也不会怕龙火。”
　　布鲁赫接过剑挥了两下：“短剑我用着不顺手。”
　　“哪来那么多废话！这可是我珍藏的宝物，如果不是为了对付龙之吐息，我才不会用在你这种莽夫身上。”
　　布鲁赫摊开双手表示认输：“我只是激励你不断做到更好。”
　　“快去打吧，我也想看看自己有没有制服龙息的水平。”乔凡尼退到一边，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布鲁赫看自己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便提剑叫阵：“‘龙息之剑’，休息好了没有？第二回合开始了！”
　　理查德大步上前：“在开始以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啊，对不起，这个我不能告诉你，我和我的兄弟们约定要对此保密。”布鲁赫看上去满怀歉意。
　　“‘掠食者’团的事情，是你们做的吗？”
　　“是勒森巴干的，为此我们已经严厉地批评过他了。但是你们那位团长也确实太过分了，勒森巴只是觉得他的枪漂亮，想借来玩玩，结果他挥刀就砍，这才把勒森巴惹火了。”
　　看到理查德还想发问，布鲁赫急忙出言阻止：“我的兄弟们还在等我，所以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等我们完事之后再问也无妨。至于现在，我们还是先享受一下对砍的乐趣吧。”
　　理查德横剑当胸，表示同意。布鲁赫摆出决斗礼仪后，陡然抢攻，理查德立即予以还击。布鲁赫剑短，便凭借轻捷灵巧的剑术试图越过理查德的防御圈，跟理查德打近身战。理查德毫不退让，他知道这次恐怕不能指望再利用剑上的热度进行奇袭，于是一出手就魔力全开，双剑相互配合，将对手压制在安全距离。
　　两人旗鼓相当，斗了近百招，却没有丝毫体力衰竭的迹象。单就气势而言，理查德占绝对上风，他的剑气纵横全场，每一次挥剑，剑身都会响起清晰的“嗡嗡”声。可是经验老到的人已经看出来了，布鲁赫的剑术较之理查德更胜一筹，尽管理查德气势十足，在招数上却占不到一丝便宜，而这种凭着气势以拙打巧的战术绝不是长久之计。
　　布鲁赫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件事，同时他还意识到自己手中的短剑尽可以挡住理查德的“龙息之剑”，因此他只是以高明的剑术化解理查德的剑招，耐性地等待理查德力量衰减。理查德同样知道自己面临的困境，却苦于没有对策，对方的剑术太过凶险，他唯有像现在这样不停抢攻，才能暂时维持战局不致倾斜，一旦转攻为守，便处处被动。
　　终于，理查德一记右手剑的横劈用力过猛，露出破绽。布鲁赫瞅准机会，一剑刺去，理查德急忙闪避，还是被剑刃伤到了右边胁下。无论是吸血鬼还是猎人均发出一声惊叹，这场剑术师间的巅峰对决已经吸引住了所有在场的人。
　　“这一回合是我赢了，我们不用再打了吧。”布鲁赫收剑说道。
　　理查德按住伤口：“现在一比一平，还有决胜局呐。”
　　“兵器对等的情况下，你赢不了我的。不过还是谢谢你，今天打得很过瘾，”布鲁赫转向乔凡尼和迈卡维，“我们走吧，该办正事了。”
　　理查德突然袭击，迅捷无比地冲上去，可是布鲁赫用一个眼神就制止了他。理查德在第一线拼了多年，见识过太多生死，判断危险情况对于他来说已经成为埋在骨头中的本能。与布鲁赫对视的刹那，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手中的剑也再挥不下去了。
　　布鲁赫回过身来：“你是个好战士，可是你的剑术已尽于此，再和我打下去，你会死的，这你自己应该知道。”
　　“有些事情高于生命，像你这样从来没有输过的人怕是不会懂的。”理查德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
　　布鲁赫打量着理查德，缓缓地说：“你是一位可敬的男人，为了表示我的敬意，我愿意全力与你一战。”
　　理查德苦笑着点点头。原来对手真的一直在配合自己的实力战斗吗？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保护团长”，“铁盾”团的将士们一齐围住理查德·恩特。布鲁赫见状大笑：“好！你们这一团都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我就成全你们的尊严！”
　　三代血族高举利剑，汹涌的魔力弥漫着整个学校。这份魔力不但轻而易举地凌驾于理查德·恩特之上，它带来的感觉就好像被锁于黑暗而压迫的海底，令人在绝望中窒息。不少魔力稍弱的猎人仅仅因为承受不了从布鲁赫体内溢出的魔力，便昏厥在地。
　　理查德依稀看到在布鲁赫的手中，以短剑为骨，魔力形成了一把虚无缥缈的庞大气剑。理查德知道即使集合‘铁盾’团全员之力，也未必挡得下这一招，于是他喝令道：“全部退下，依照原计划行事！”
　　团长的命令不可违逆，团员们只得默然后退。这一次是真的到了马革裹尸的时候了。理查德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摆好架势，示意他要硬接布鲁赫的全力一击。
　　忽然，学校礼堂的位置发生了巨大的爆炸，布鲁赫、乔凡尼和迈卡维异口同声地惊呼：“王戒！”
　　三个人化成黑影，越过第一团飞入学校。理查德还来不及体会劫后余生的喜悦，便又提剑追了过去：“送情报的人现在出发，其余的人跟我进学校，殿后部队注意防御！”
　　“铁盾”团有序撤入学校，迈克·雷吉率领一众吸血鬼紧随其后。所有人都在思索三代血族刚才脱口而出的那个词——王戒？那才是他们真正在寻找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