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键之上》董道

12、交流活动

　　白天的课程结束以后，劳尔校长鬼鬼祟祟地把八位“后备军”带到了图书馆一楼尽头的杂物间门前。
　　“我从来没见这房间开过。”詹姆斯说。
　　劳尔一边在门上摸索着一边回答：“那是当然，因为这扇门后面藏着格里芬学院最深层的秘密……啊！在这！”
　　他按着刚刚在门上发现的什么东西，低声说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门便自己打开了。
　　“那是咒语吗？你刚才是用咒语解开了把门锁住的魔法吗？”拉贝尔兴奋地问道。
　　“当然不是，那是声控锁，以后你们也需要把自己的声纹录入系统里以便你们进得来。”
　　拉贝尔显得有点失望。
　　“别这样，”劳尔校长把大家带进一条向下的楼梯，“我当然也觉得点一只蜡烛然后拿出一大串锈迹斑斑的钥匙或者对着画满符咒的大门念一大串咒语更有神秘感，可是我们也得与时俱进对不对？其实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猎人们还在使用那种传统的方式，可是这几十年，天呐，社会进步得太快了！你们能体会到什么叫日新月异吗？或许你们还没有这种感觉，因为你们已经习惯了快节奏的生活，可是对于我这种年龄的人来说，如果哪一天我想停下来，屏蔽掉那些试图挤爆我大脑的外界信息，那么第二天我就会发现自己已经落伍了。所以没有办法，我必须要不停地学习，不停地接受，尽管我的学习效率跟年轻人比已经差得远了。说到底，人是不能停下来的，人必须一直一直往前走，不然生活有什么乐趣？还有，说到落伍，我前几天去看了一次‘维多利亚的秘密’，可能你们不知道，那是很有名的时装秀，总之我的意思是，现在这些搞时装设计的已经完全落伍了，艺术界需要新鲜血液，没错，就是这样。啊，我们到了！”
　　杰克很高兴能从拥挤的楼梯里出来。其实他们早就到了这间地下室，只是校长一直把他们堵在楼梯口。现在出现在杰克眼前的是一间小小的阅览室，四周环绕着摆满了书的高大书架。
　　“书不是很多，大概只有六千册，但是跟别的学校比起来也算是数量相当可观了，”劳尔校长站在大家正前方开始简要介绍，“右边是档案室，有些古籍文献什么的，左边是练习室，是你们学习实战技巧的地方。但是请记住，吸血鬼猎人不仅需要知道如何战斗，更重要的是要有丰富的知识，所以除了联盟免费印发的那些粗制滥造的课本之外，我希望你们能好好利用这里的书，因为知识就是力量，这很重要。好了，按照惯例，你们的第一节课应该由我亲自来教……”
　　大家纷纷落座。校长见状慌忙补充道：
　　“但是你们可以不急着坐下，因为今天还不是正式上课，我们马上还要回到上面去。”
　　“那我们今天是来干什么的？”萨拉·布伦特问。
　　“下来转转，录入你们的声纹，然后了解一下借书的流程。”
　　“就这样？”
　　“好吧，其实今天有个特别活动，”劳尔校长两手一摊，“所以正式授课时间被推迟了。”
　　“什么特别活动？”
　　“这本来应该是个惊喜的，不过如果你们真的想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们好了。是这样的，英国有所中学叫‘阿尔卑斯’——上帝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取这样一个名字——好吧，这所‘阿尔卑斯’中学，他们派了几个人到我们这里交流学习，你们应该都知道吧？”
　　学生们都点点头，女生们还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杰克一直觉得这个名字很熟，现在他才想起来这是艾瑞克在上的那所学校。
　　劳尔校长继续说道：“但其实这所学校可以说是欧洲最大的吸血鬼猎人学校，属于欧洲猎杀组织，他们派来的代表团也全部都是吸血鬼猎人，他们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参加这个吸血鬼猎人学校之间的交流活动——如果让我起名字我会管它叫‘不同政治力量所主导的后备军竞赛与军事力量的窥探’！”
　　杰克和阿比黛尔对视一眼：艾瑞克也是吸血鬼猎人？
　　“那个交流活动具体是什么？”马克·埃里问。
　　“就是一个为期两天的比赛，第一天是个人赛，两个学校各派十名代表单挑，第二天是团体赛，还是每个学校派十个人，然后比比哪边干掉的吸血鬼更多。要我说这种比赛对于中学生来说还太早了，我一直不觉得他们已经做好了当杀手的准备。”
　　不顾校长对这个活动所表现出来的深深的嫌弃，同学们都兴奋起来了，玛丽·黛比问道：“活动什么时候开始，我们需要现在上去吗？”
　　校长叹了一口气：“不用急，反正活动之前是很多无聊的应酬和准备工作，还有这个代表讲话那个代表发言什么的，让他们去搞吧，我直接带你们去看精彩部分好了。而且我和‘阿尔卑斯’那个带队老师有点小过节，所以……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先搞定声纹系统再上去……杰克，不许问我为什么跟那个老师有过节！就算你问了我也不会回答你的！”
　　“不是的，先生，我其实是想问今天就可以借书了吗？”
　　只有安妮没有向杰克抛去鄙视的目光，但是显然校长对此非常高兴：
　　“真不错，今天晚上终于有了一个让我舒心的问题！”

　　他们回到地面上的时候活动已经开始了，操场灯火通明好像在举办晚会。两个学校的老师和学生们混坐在一起，围住一块四方形的场地，场地靠东边的一侧有一个稍微高一点的台子，上面坐着六个人，分别是副校长拉普、教导主任韦恩和物理老师拉里，还有三个没见过的人，杰克猜想他们一定是“阿尔卑斯”的老师。
　　“他们是评委，负责学生们在比赛的时候不会把对方杀死。”劳尔带着八个人悄悄绕到离评委们最远的角落，手里还帮杰克抱着他从地下图书馆借来的四五本书。
　　体育老师宾斯正在场地中央做主持人，杰克坐下的时候正巧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有请‘阿尔卑斯’的第一名代表——汤姆·兰洛和‘格里芬’的第一名代表——菲力·恩特！”
　　“啊哈，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校长挨着杰克坐了下来。
　　“您不用去评委席那边吗？”杰克问。
　　“已经说了我跟那边的带队老师有过节了嘛，你看，就是那个家伙，脸长得像僵尸的那个。而且宾斯的解说太无聊了，你们肯定希望听到更精彩的解说对不对？”
　　汤姆·兰洛和菲力·恩特已经站到了场地中央，互相点头致意过后，各抽出了一把短刀。随着一声“开始”，两个人迅捷无比地持刀冲向对方。
　　“你们看得清吗？”劳尔校长问。
　　八个人都摇了摇头。
　　“在我眼里就是两团黑影不停地撞在一起又弹开。”拉贝尔说。
　　“他们还在互相试探，马上正戏就来了。你看！开始了！这两个家伙都是近身格斗型的。”
　　尽管看得不清楚，但杰克的确可以看出场上的两个人不再像刚才那样一碰即分，而是贴身猛砍猛砸，铁器相交的“铮铮”声不绝于耳。
　　“吸血鬼猎人有多少种类型？”杰克问。
　　“那可就说不准了。吸血鬼猎人的基本能力是操控体内的魔力，从而可以拥有远超常人的速度和力量，在此基础上猎人可以选择自己感兴趣的魔法进行学习。少部分猎人天生就具备某方面独特的能力，那种东西我们称为‘天痕’。你还记得昨天拉普还有道斯小姐给你们展示的那些能力吗？那就是他们的‘天痕’，是没办法通过学习获得的。‘天痕’多种多样，没法分类。其实大多数猎人既没有‘天痕’又没有学魔法的天赋，所以就只能像场上这两个家伙一样用刀硬砍。当然了，这两个家伙其实是有‘天痕’的，只不过不太显眼——他们的身体素质比一般的吸血鬼猎人还要强。这种能力非常扎实，只不过作为比赛来看的话观赏性差了点。啊，分出胜负了。”
　　果然场地上菲力·恩特连退几步，接着拉普副校长高声宣布：“比赛结束，来自‘阿尔卑斯’的汤姆·兰洛获胜！”观众纷纷鼓掌。
　　“怎么回事？”阿比黛尔茫然地问。
　　“两个人一直不分胜负，所以汤姆·兰洛在一记竖劈中故意显得用力过猛来不及收身，菲力以为抓住了破绽，挥刀去砍汤姆的手，想要逼他弃掉短刀，”劳尔校长一边说一边比划，“没想到这是汤姆的陷阱，他故意扔掉武器，趁菲力的注意力都在自己刀上的时候，起脚踢中了菲力的头，于是……”劳尔用充满戏剧性的嗓音结束了自己的解说，“比赛结束了！”
　　宾斯老师又走上了场地中央：“精彩的对决！如果说刚才那是男人间力量的战斗，那么接下来就是女生间的较量，有请‘阿尔卑斯’的莉莉·简和‘格里芬’的丽芙·道斯。”
　　两位女生优雅地走上台，各自抽出短刀严阵以待。劳尔校长抓住机会对宾斯先生的解说进行了嘲笑：“你听这解说词。”
　　第二场比赛开始。丽芙·道斯立刻唤出了她的火鸟，这次的火鸟比昨天她向杰克他们展示的要大很多。火鸟咆哮着，朝莉莉·简喷出一团火焰，就在火焰即将燎到莉莉的衣角时，莉莉竟突然消失了，眨眼间她出现在丽芙的背后，一刀向丽芙的后颈劈去，丽芙在千钧一发之际猛一低头，一个前滚翻，才勉强躲过了这一下迅雷般的攻击，谁知她刚一抬头，莉莉又已经逼到了眼前，迫不得已，丽芙只好高高跃起，抓着自己的火鸟悬在天上，才暂时喘了一口气。这几个回合实在太快，不仅是杰克他们，很多高年级的学生一样看得眼花缭乱。
　　“这才叫比赛！”校长大声叫好，“那个莉莉的速度真是快得出奇，连我都险些看不见她的动作，这一定是她的‘天痕’！可是现在丽芙飞到天上去了，她该怎么办呢？”
　　场上的莉莉也不知道该怎么攻击天上的对手，她能做的只有注视着对手的一举一动，寻找机会。丽芙的空中优势给了她充足的时间思考战略，她在天上悬了十秒钟左右，就开始越升越高，然后，她松开了抓着火鸟的手。在她下坠的同时，火鸟以更快的速度向场地俯冲下去。
　　“她要干什么？”拉贝尔问。
　　“她不会摔死吧？”萨拉问。
　　“我猜她是想先让火鸟去牵制住对手，然后利用下坠的速度配合火鸟进行攻击吧，可是莉莉的速度太快，这种策略应该不会奏效的。”校长牢牢注视着场上的局势。
　　果然，莉莉轻易躲过了火鸟的进攻，她知道攻击本人才有效，所以没有浪费时间与火鸟纠缠，只打算等丽芙一落地就用自己的速度一决胜负。这正中了丽芙的下怀，只见火鸟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一振双翅，炽热的火焰瞬间包围了整个赛场，任凭莉莉速度再快，也逃不出这火墙的包围了。
　　为了活命，莉莉只得跃出场外。拉普的声音再次响起：“比赛结束，来自‘格里芬’的丽芙·道斯获胜！”观众们再次发出热烈的掌声。
　　“她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招的？真厉害！”校长大声赞扬。此时两位女士已经携手下台，第三场比赛即将开始。
　　“校长先生，为什么所有人的武器都是一样的呢？”杰克问。
　　“哦，短刀和手枪是吸血鬼猎人的标准配置，现在也差不多是吸血鬼的标准配置了。但是显然在这种比赛里用手枪互射不太好，所以就只用短刀了。当然，如果你有什么别的用着顺手的武器也可以随便用……等等！嘿！踢他脑袋！把他踢回老家去！这该死的混蛋！”

　　尽管前九场比赛都很精彩，但观众们最期待的还是最后一场压轴大战。伴随着观众爆炸般的喊声，两个学校人气最高的代表缓缓入场。“格里芬”是一个叫哈里·斯派克的高三生，而“阿尔卑斯”那边派出的则是——
　　“艾瑞克？！”杰克和阿比黛尔齐声惊呼。
　　“你们认识他？”校长问。
　　杰克点点头：“他居然要参加比赛！”
　　“那个家伙可不是个普通的吸血鬼猎人哦，”校长故意把嗓音压得很低，害的杰克必须要凑到他面前去才听得见，“艾瑞克·布莱克是个被称为天才的少年，大多数吸血鬼猎人的力量都是十三岁才开始觉醒，可他十一岁就自己掌握了魔力的运用，而现在，他已经可以外出执行任务了。最可怕的是，他执行任务时，只使用普通的格斗术，从未展示过自己的‘天痕’。这是个深不可测的人物，大多数人都认为……他会成为历史上最强大的吸血鬼猎人，名留青史！”
　　杰克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劳尔校长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承认最后那句是夸张了，我觉得这样也许会激发你的进取心。不过这家伙确实很厉害，好好看比赛吧。”
　　比赛开始了。哈里·斯派克抽出短刀，接着便消失了，艾瑞克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站着。突然，他急向后闪去，就在他面前，空气好像被撕开了一样，凭空出现了一只手——那是哈里的手，持着锋利的短刀——这只手迅速无伦地一击，就再次消失了，若不是艾瑞克躲得快，拉普先生恐怕就得宣布比赛结束了。
　　“这是怎么回事，校长先生？那个哈里，他好像不仅仅是速度快。”杰克问。
　　“啊，没错，那是他的能力，我们的暗杀专家。他能完全隐没于环境之中，直到发动最后一击。被他干掉的敌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呢。咦，你能看得见？”
　　“嗯，有点适应他们的速度了。”
　　“你也挺有天分的嘛。”
　　这时的场上，艾瑞克的身影四处翻飞，躲避着哈里若隐若现的进攻。渐渐地，艾瑞克被逼到了角落里，再也无处可躲了，哈里瞅准机会，发动了最后一击。场上陡然闪耀出银色的光芒，杰克听到了响亮的金属碰撞的声音。银光消散以后，他看见艾瑞克的左臂上多了一面银光闪闪的盾牌，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那是一位天使在怒视着自己的敌人。艾瑞克用这面盾牌挡住了哈里的攻击。
　　“他从哪里拿出这么大的东西？”杰克问。
　　校长没有回答他，杰克看了一眼劳尔校长，发现他的脸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凝重。
　　“校长先生？”
　　“那是隐藏和召唤自己武器的魔法，虽然有难度但是成年猎人基本都能办到，重点在于他召唤出来的这面盾牌。那是‘神罚之盾’，是传说中的拥有强大力量的上古神器，只有被选中的人才可以借用它的力量。上帝啊，这个小鬼……”
　　校长没再说什么，杰克默默地把头转回了赛场。哈里又消失了，准备进行下一轮攻击，艾瑞克持盾而立，突然大笑了起来：“来吧，来攻击我吧，看你能不能击破我的防御！”
　　话音未落，哈里的上半身浮现在他面前，攻向艾瑞克的脖子，但是他的短刀在离艾瑞克不到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紧接着他缓缓现形，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一句：“我输了。”
　　艾瑞克握住哈里的手笑着说：“你是个很强的对手。”
　　“他怎么就赢了？”杰克不解地问。
　　“‘神罚之盾’可以抵御住任何进攻并且给予进攻者巨大的伤害，这就是它被称作‘神罚’的原因——敢于向持盾者发起进攻的人必将遭受神的惩罚，”劳尔校长严肃地回答，“哈里或许不知道关于这面盾牌的传说，可是他本能地判断出不该与这面盾牌为敌，所以他认输了。”
　　宾斯先生走上台，高举起艾瑞克的手：“没什么可说的，来自‘阿尔卑斯’的艾瑞克·布莱克获胜，今晚的比赛全部结束。各位观众，此时此刻我只想问一个问题——掌声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