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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入江湖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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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四人,两匹坐骑。青石板上踏踏马蹄声,月光轻轻流泻而下。
打头的是一匹毛色纯正,四肢有力的,毛驴。上面端坐着一人,白衣胜雪,头戴帷帽。看身量是位女子,风撩起帏帽时,依稀可见面容,一顾倾城。
那毛驴被一条粗绳拴着脖子,绳子另一头是一身量高挑俊雅非常的男子,温文尔雅。他边牵着绳子,摇摇晃晃的嘴里念念有词,
“这一路风景甚好,这毛驴上的小娘子,甚好。”
说着又一脸戏谑的看着那毛驴上的女子。
没错了,这一驴一双人的,就是此番南下的秦南苏淮二人了。
说起这头驴子,还有一个渊源。那日在关外一通策马奔腾,秦南原本想着让苏淮高兴高兴,好好恣意妄为一番。结果低头一看,怀里哪里有那个应当笑容满面的人,只见面色苍白,紧拧着眉毛的苏淮。在那遂城如此作为,波澜不惊的女子,这会儿却成了晕马的娇花。
惊得秦南连马都不敢骑的跑回城内,那时候城里牲口都被瘟疫折腾的所剩无几,偏偏县令家的小毛驴却是格外的硬朗,不仅没病,还愣是能驼千斤重。此乃一匹良驴,又正好给苏淮当当脚力,就在县令的千磕头万谢恩里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苏淮原本是看秦南嘲笑自己,生生闷气,可打量了这头驴子。竟发现这驴子透着这么股机灵,好像通人性似的。何况,自古仙人骑驴子的都不在少数,她就乐得其所,坐着毛驴,走驴观花。
入灵州境内,苏淮等人更是觉得此处远离朝堂。这里的人皆为江湖儿女,气度豪爽。使得原本还有些拘着的秦南都越发的放了开,真把自己当作这江湖行走的儿郎,字里行间也不再是咬文嚼字,越发恣意潇洒。秦留童儿这一路,两人总是尾随其后,与苏淮他们始终保持一百米的距离。十分有眼力劲儿。
“阿淮,咱们入了这灵州,那可不能再叫这名字了。”
“哦?这是为何?”苏淮正好奇,的确不知这江湖规矩有什么讲究。
后头的秦留一把冲上来,大声说道,
“可不是吗,江湖儿女,哪能取什么南啊,淮啊的。怎么着也得叫,什么虎龙之类的吧。”
秦南听了,摸了摸下巴,撑开折扇,
“看样子你对什么南,什么淮挺有意见的。我当初取你叫做秦留还真是难为你了?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不是这么不通情达理的人。那就改了吧,就叫秦大虎。如何?”
苏淮在帏帽里也笑出了声,可秦留却把脸都给挂下来了,
“公子,公子,我错了。秦留这名字好啊,怎么就那么好啊,公子,你说,你当初怎么就那么灵光一现的取了这个名字呢。”一脸狗腿谄媚,望着秦南。秦南伸手轻轻给苏淮扇着扇子,不假思索道,
“我记得当初你进来,因为里你是第六个。就取了谐音。”说完就又牵起那满眼嘲笑的看着秦留的小毛驴,悠然的继续前进。秦留石化原地,童儿看他半晌没动静,
“秦大哥,你这是咋了?”
秦留一脸幽怨,喃喃自语,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问出口,我不问出口我也不会知道我的名字竟然那么随便,我如果不知道我的名字那么随便,我一定不会觉得主子那么英明。”
前头的秦南可不管那么多,他自然是认真的。江湖有江湖上的规矩,在这江湖里,皇帝可能不是权威,但是武力可是用来衡量一切的标准。那武林盟主的位子,简直就是堪比一个土皇帝。
“阿淮,既然出来。我们就忘了前面,忘了以后,只看眼前。可好?”
苏淮抬手撩起帏帽,点了点头,
“自然是好的。你说的没错,名字确实用不得了。叫别人知道堂堂凉国的皇帝,在这莽夫之间逞能,还惧内,的确不好听。”说完又放下了帏帽,拿起挂在毛驴两侧的其中一卷书,慢慢品读起来。
“……”自知说不过她,秦南无奈的笑了笑,“对外就称,沈漓。你乃我妻淮安。”
“为何要叫沈漓?淮安又是何意。”
秦南对这第一个问题只解释了一二,
“沈是我娘的姓氏。淮安淮安,我要我的苏淮平安。”
至于第一个问题背后深层的含义,往后她就知晓了,恐怕还又要受一顿惊。自从苏淮跟了秦南这厮,越发的宠辱不惊了,原先是在泉山不见世面。经常被秦南给惊异,先是世子,后来是成了凉国的君主,谁知道后来还会有什么呢。她只需要静观其变就是了,不管他是什么,变成什么身份,都只会是那个唯她不可的秦南。
四人行至灵州城,天色已晚,就找了一家城中较有名气的‘逍遥酒楼’住下,逍遥酒楼的老板,就是江湖上有名的逍遥剑李承风。是不折不扣的剑痴,更是好酒,为人豪爽。开了这酒楼更是经常免费供给江湖上往来的朋友。
江湖草莽,皆聚于此。
那小店的店小二也是伶俐之人,一看来者就知不是一般粗人。忙迎上前,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说着就去帮秦留拉那匹千里白驹,过隙。他是真把秦留当作四人的头头了,一身黑衣,眉宇间带着杀气。而前面这两位,一个牵着驴子,眉眼温润五官清俊,一看也不像是江湖中人。那驴子上坐着的,戴着帷帽的女子,则更是书卷气,更不可能了。那也就唯独作为影卫,常年嗜杀的秦留。他是真的不知道,往往外表越是纯良,内里就越是心狠。哪个君王的路上,不是一条鲜血铺成的道路。只不过看似无害罢了。
秦留不回话,自家主子没发话,哪儿轮的到自己做主。一个手劲,巧妙的从小二手里夺过缰绳。
“两间上房。”
那小二这才注意到这边摇着檀木扇,玉冠束发的男子。只见男子向后走了两步,到那驴子旁边,就站定,微微弯下身子,伸出手。驴子上的少女也不扭捏,伸手搁在男子的掌心,随着男子的一个借力,安稳的落到地上。帏帽被风轻轻带起,再顾倾国。
秦南注意到小二的目光,的确是看着苏淮。微微皱了眉头,抬手拢了拢那不安分的帏帽,语气中带着几分危险,
“去告诉你家主子,沈漓到此。”
此话一出,那小二原本看着苏淮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
“沈….沈漓?!是,小的这就去。”说完就哆嗦着腿,一路踉跄小跑的进了店里,还能依稀听见他颤抖的嗓音在里面叫到,
“老板!是是是是是是是是他!”
苏淮则是看这反应有些好奇,这名字有如此威力?秦南还有什么没有告诉自己。秦南自然是接收到那份探究的目光,低下头温柔地揉了揉苏淮的脑袋,
“别多想,淮安,到时便知。”
后头的童儿戳了戳秦留,“两间上房,主子们一人一间。嗯,没问题。可是…我们两个睡哪里?”
秦留自然不会想到什么别的地方,很安心的说,
“我自然是睡屋顶的,以前护着主子的时候,夜里也是睡屋顶的。”
“你丫的睡屋顶,我睡哪儿?”
一直没出声的苏淮转过头,眯着眼睛,看着他们俩,盯得他们直觉的毛骨悚然。
“我们俩,你俩一屋。”
童儿被吓得不轻,“什么!我和他睡一屋?!凭什么!!!”
苏淮很淡定的摸了摸口袋,
“一路经费紧张,自然要省着点。”说着煞有其事的看了看秦南,秦南摇摇扇子点着头温柔地看着苏淮,作认同状。
“不要啊!主子,我能和你睡吗?”这一定是个坑。
这会儿秦南那骤然零下的声音传来,
“你说呢?”
留下童儿和秦留在原地,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