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得意须尽欢》呓语何欢

4、第四章

　　胥尽欢近日消息不灵通，江湖上发生这么大的事，他居然毫无察觉，难怪他总觉得最近随便从大街上拉个人过来，都知道胥尽欢这三个字怎么写。
　　汴京这么大，但事也不大，偏远的边城可就遭殃了，什么挖人心肝，死无全尸的令人作呕的事可是层出不穷。
　　不过他胥尽欢就奇怪了，这心肝没了怎么就是他干的了呢？再者说，他也是人尽皆知的道德贼，偷人心肝这事，借他个胆，他也不敢啊！
　　“你以为是道德贼，别人就认为你是好人？现在官府没地抓人，你这个替死鬼又这么嚣张，招人嫌，那帮被你扣过绿帽子的老家伙们，哪个巴不得你死？所以，别自作主张的去找他们评理，一个贼说的话毫无说服力，一意孤行只会害了你自己。”梅饶臣轻轻拍了拍胥尽欢的肩膀，叫他好自为之，别意气用事。
　　“那你，是信我？”胥尽欢怅然道。
　　“你是我的人，我自然要保你周全。”
　　梅饶臣衣袂翩翩，白衣玉人，倒是让胥尽欢蹙了眉眼，眼里说不出的情愫。
　　见他要走，胥尽欢伸手抓住梅饶臣的手腕，淡淡道:“别对我这么信任。”
　　“是信任吗？或许，你该感谢你自己，谁叫你是胥尽欢，而不是其他人。”梅饶臣垂了下眼帘，笑道。

　　夜已深，风月清高，星火通明，梅饶臣叫下人催胥尽欢去府上吃晚饭，胥尽欢找了个恰当的理由推辞了。
　　胥尽欢趴在门缝里左顾右盼，瞧周围没有动静，蹑手蹑脚的关上门，脚底风声动，跃上屋顶，行走在月夜下。
　　梅饶臣从假石旁走出来，白衣随风吹动，长发飞舞，一双媚眼灵动，轻声道:“胥尽欢，你还有多少秘密？”

　　胥尽欢扑扑身上尘土，一身墨绿长袍出现在一座教坊门口。
　　顺了顺耳侧两缕青丝，胥尽欢得意的放开步伐，立足于教坊前，此前竟无门可入。
　　胥尽欢提起体中内力，腾空飞起，破界而入。
　　教坊内宫宇林立，黑夜下只有几盏红灯头发光，阴森得很。
　　阴风过，正宫大门大开，里面缓缓转身来一位青衣道长，灰纱飘扬，眉眼端正。
　　“竹兄。”胥尽欢见此人，笑得开心。
　　“尽欢。”那人看上去同胥尽欢差不多年龄，穿着道服，倒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竹兄，几日不来，你这永无门的结界越发不结实了，难道是黑无涯在你体内放的邪蛊又发作了？”胥尽欢调侃道。
　　永无门，江湖中流传已久的独立门派，此派掌门竹空山曾是武当的大弟子，后背叛师门，成立永无门。
　　不过，这永无门虽清净，但内部斗争严重，竹空山的左膀右臂一个是江湖上手段阴险的黑无涯邵风华，一个则是随了竹空山正气仙骨的白无涯步铅华，而前几日江湖中传言黑无涯邵风华因看不惯竹空山作风，处处与之作对，最后弃师门，投奔别派。
　　不过刚才看来，邵风华确实已不再追随永无门。
　　“那邪蛊本是我为风华对付敌人所留，没想到，居然用到了自己身上，真是世事难料啊。”竹空山笑笑道。
　　“竹兄，既然那邪蛊是你所有，为何不自己解开？”胥尽欢好奇道。
　　竹空山挥袂，顺势坐到一旁座椅上，用气浮起桌上的茶壶，引茶水入茶杯，出掌，飞到胥尽欢眼前。
　　“这蛊本是师父所留，当时交给我时，便对我起了戒心，所以未将此蛊的解毒之法教于我。”
　　武当虽是正派，但与苗疆的五毒门派有些交情，当年争武林盟主之时，五毒的邪老儿就与武当的阴阳道长有过
　　正面交锋，但此后，两派就结成了盟友这是谁都没想到的事。
　　“那这邪蛊除了你师父能解，便只有五毒的人能解了？”胥尽欢问道。
　　“还有一人。”
　　“谁？”
　　“梅饶臣。”
　　梅饶臣？怎么把他给忘了，他也曾是武当弟子啊！
　　“难怪竹兄会叫我前来，莫非是想让我……”胥尽欢端着茶杯，道。
　　“没错，这邪蛊损人真气，怕再不解，日后必是我竹空山死期，尽欢你也知，我还有心愿未了。”竹空山相求道。
　　其实，胥尽欢并不想趟梅饶臣这趟浑水，但为了好友的心愿，他会好好接近这个人的。

　　再回梅府已经是深夜，胥尽欢走得不紧不慢，顺便也赏了赏白月光。
　　“大半夜出门，你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谁知，梅饶臣竟然在等他。
　　“梅世子还没睡啊。”胥尽欢点头哈腰的上前，道。
　　“我这家贼都难防，那还睡得着啊？指不定你刚才又去偷了我家什么宝贝，不如说来听听？”梅饶臣抚上身侧矮枝，温柔道。
　　胥尽欢转了转眼睛，想着应该怎么解释刚才的一切，却又被梅饶臣打断。
　　“你不用想了，我等你自己主动来说给我听，不早了，睡去吧。”
　　梅饶臣旋即，往白月光下一走，竟觉得此人羽化登仙了。
　　胥尽欢被堵了嘴，只得乖乖的回自己的卧房，临走前，又偷瞄了梅饶臣的背影几眼，以为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贼心鼠胆，胥尽欢，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梅饶臣手背于身后，身板挺直，止了步伐。
　　胥尽欢打了哑巴，笑了笑，又道:“只是觉得今日月亮特别圆，衬得您的气质特别不一般，这才偷看两眼，自愧不如。”
　　和风袭来，樱花纷飞，墨绿与白之间相隔一道粉色的桥梁，踏过便知是深渊。
　　“我怕，到时候，如果你不先喜欢上我，我会先喜欢上你。”梅饶臣深情道。
　　“难道你说你不喜欢女人，是真的？那这可是一手消息，可以卖个好价钱！”
　　胥尽欢从来都是这么扫人兴致，即使是对感情也一点不认真，这样简单的人，却又有最让人难以捉摸的心思，怎么才能才猜透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