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赌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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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下起淅沥小雨，钻地鼠快枪快炮，也不知道给萧公子下了什么药，萧公子全程迷迷糊糊，连钻地鼠进入时，他都没什么痛楚。人什么时候走的更是不知道。
别看钻地鼠那事不算强项，这轻功倒是厉害。像一只飞天老鼠轻盈的跃入夜色，三窜两不窜的，消失在夜色中。
楚陌站在听风楼后院最高的阁楼上，手执千里眼锁定着目标，直到消失。
“快。”楚陌由衷赞叹。这速度，放眼江湖没几个人能跟上。
“王爷，且放心，所有街巷都埋伏了我们的人，会尽可能缩小钻地鼠藏匿的范围。”乔木道。
楚陌笑而不语。这钻地鼠如此嚣张放话，定是不止这些本事。要是能这么容易就找到，他能如此嚣张？
慕容尘坐在桌前，低垂着头，双手交握放在膝上，披散的白发垂在胸前，遮挡着大半的脸。
从傍晚守到现在，个个都有些疲乏。楚陌以为他睡了，轻轻走过去，将自己外袍脱下，盖在他的背上。
慕容尘只是静静地坐着，却开口道：“我觉得……大可不必那么麻烦。”
楚陌拉过凳子，坐在他旁边，扬着声调“嗯”了一声。
慕容尘道：“锦州那么大，要找一个人何其的难。他若有心躲着，找个密室暗道藏上七天，别说是我，神仙也找不到的。”
众人皆是一惊。
乔木急道：“慕容公子的意思是，你毫无把握？”刚才见他态度坚定和钻地鼠打赌，还以为这个瞎子有什么异能，比如掐指一算呀，再比如有什么传说的天眼，原来不过是虚张声势。
巧娘道：“慕容公子，这玩笑可开大了。”
慕容尘道：“王爷面前不敢造次，我既然敢说，便会承担责任。至于找不找的到，我还不敢说死，一半一半的几率，还需要你们的帮忙……七天后，若找不到人，割舌挖目随你们泄愤。”
楚陌抓起他的手写写画画，乔木没看明白，巧娘也是看的莫名其妙。
掌心的字游走到脑海，慕容尘仿佛被烫了一下收回了手，抿着嘴角，表情严肃。
安王爷不要脸的写了三个字“舍不得”。
慕容尘对这种死缠烂打毫无对策，捏着拳头，气的手心都是汗。他甚至想，这人竟然是当年的丑鬼，定然是清楚我和楚曦的关系，怎么可以如此对我呢。
黎明时分，埋伏的人都陆续回来，带回来的消息很不好，竟然没有人跟上钻地鼠。
贾彦挫败的说：“真的就是一只老鼠，打了一个烟幕弹人就没了，我从没见过这么邪乎的事。”
符左道：“忍术……卑职失职，让嫌犯在眼皮子下跑了，愿承受惩罚。”
安王爷手语：都辛苦了，去睡吧，睡醒再说。
人都散了，慕容尘扶着桌子站了起来，结果左腿一阵麻痹，断腿承受不住身体重量，身子晃了晃向一边倾倒。
楚陌伸手抱了一个满怀，还未卡油吃豆腐，突然穴位一麻，身子一软坐回了椅子上。
慕容尘扶着桌子，挺直腰板道：“有些话我想和王爷好生说说，我与你哥哥曾经相爱，我不隐瞒。我虽不是女人，但好歹也是你哥哥的人，尊重是起码的。我也不是为了你哥守身如玉，而是随着年纪，我只想如此一人走完这一生，仅此而已。”
他说完，摸索着走出屋外。楚陌摸摸鼻子心里嘀咕，这小子这么多年唯一不变的就是这倔驴一样的脾气。
味满楼的说书先生开始散布大消息了。
一声惊堂木，金牌说书先生朗朗道：“话说，钻地鼠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人五年前江湖出道，至今为止年龄成谜，行踪成谜，身后庞大的势力也是成谜。不过，以他能联络上江湖黑老大的本事，这人来头断然是不小。这些年，不少好汉放出豪言，与钻地鼠打赌，都以失败而告终，被挖去双目惨不忍睹。如今，听风楼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瞎琴师下了挑战书，若是钻地鼠靠近他半径五米内，他定能在人海中精准的找到此人。”
台下一片哗然。
说书先生道：“大家可以往窗外看看，等会吃饱喝足，可以在味满楼来一壶极品清茶，看看这场赌约谁输谁赢。”
此话一出，果然不少人奔去窗口。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一个黑衣人静静站在市中心的一角，身后红色的围墙经过雨水的冲刷有些斑驳，就像那一头白发一样沧桑。白发用一根黑色发带束在脑后，眼睛上蒙着根金边的黑色绸带，手里握着一根盲公杖，站得笔直。
他的身量瘦高，远看更觉得鹤立鸡群。
快到正午，街市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楚陌坐在味满楼最高的雅间，从高处俯视而下，茫茫人海，一眼便能看见与众不同的他。
整整一个下午，楚陌从高处凝望着他，连口水也没喝。看着他微微低着头，靠着墙壁，时不时将重心压在左腿上。看不见他的眉眼，可是竟然能感觉到他在微微的蹙眉。
天色渐晚，街道开始冷清。楚陌走下楼，缓步朝他走去。离他还很远的时候，那人就已经抬起了头，脸庞对准了他的方向。
“他今天没有来。”慕容尘站立不动，平静的说。
楚陌这才看见他的唇色惨白，微微有些发乌。
小宝跑了过去，他最了解自家老爹的身体，知道他这样站立一天，定是寸步难移了。他将用肩膀撑起慕容尘的胳膊，搂着阿爹的腰道：“阿爹，撑着我，上了马车宝儿给你揉揉腿。”
慕容尘揉了揉小宝的发，低声道：“我没事。”他试着走了一步，身体轻微颤了颤，又站着不动了。
天气闷热，残端被压迫整整一天，走一步都像是刀尖上踏过。可是疼痛对于他，早已经习惯。他只需要适应这样的疼，很快又能挪动步子。
身子突然一轻，人已经被横抱而起，像被当做一个女人，而且在大庭广众之下。
“放我下来。”他挣扎着，不想在儿子面前丢脸。
楚陌哪里肯听话，用力搂着，三两步就钻进了马车。
明天给你备一个条凳。楚陌在他手心写道。
慕容尘抿了抿嘴，撑着身体靠坐在马车一角。小宝已经上车，他若还是这般扭捏，倒显得矫情了。
“不用，我需要疼痛，疼痛能让我清醒，感官更加敏锐。”慕容尘说着的时候，小宝已经开始解开假肢的束缚，取下那条刺眼的木腿。
裹着残端的布条浸了斑斑血迹。小宝早就想到会是这样，心疼的去解绷带。
慕容尘缩了缩半截右腿，压住了小宝的小手，道：“回去再说。”
楚陌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那半截腿，被绷带裹住的地方已经萎缩，细瘦不少。
第二天，瞎子依旧来到了老地方，眼睛绑着布带，安静的低头。不同的是他没有拿那根盲公杖，而是换了一个粗柄的手杖。他斜斜的站着，身体的重量几乎压在身体的左腿和那根手杖上。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有人会故意靠近他对他笑着说：“我就是钻地鼠，你信或不信？”
瞎子沉默不语，从来不予回应。
味满楼的说书先生现场开讲：“这慕容公子耳力真是厉害，他说昨天钻地鼠并未出现，他用项上人头做赌。”
第三天，瞎子依旧来到原地等待。
有人说：“钻地鼠是不是怕了？”
于是开始传：“钻地鼠肯定是怕了。”
“钻地鼠不敢和瞎子打赌，都不敢出现，这瞎子当真这么厉害？”
“钻地鼠是缩头乌龟，竟然害怕一个瞎子！”
第四天，瞎子站了一天，依旧一无所获。
锦州大街小巷，各色消息满天飞。有人说瞎子厉害，钻地鼠定是害怕暴露了身份。有人说钻地鼠可能都来过了，只是瞎子不知道。
到了第六天，瞎子似乎到了极限，没有被缎带遮住的脸庞白的异常。他的头垂得更低，让人觉得死气沉沉的，几乎没人相信，这样的人可以在人海中找到神秘的钻地鼠。
看热闹的人少了，流言一边倒：“瞎子输定了。”
明天就是最后期限，瞎子说钻地鼠没有来过，至少不敢出现在他的近处。
即便没人有相信，楚陌相信。
符左心里是怀疑的，毕竟光靠听力，怎么可能在万千大众寻得一人？如是那人根本有意躲藏改变步子轻重呢？
慕容尘的确在赌，赌钻地鼠自命清高，好胜心切，他就一定会来。
天空下起了丝丝小雨，楚陌抓起一把油伞跑到楼下。正巧看见一个少女正拿着伞帮着慕容尘遮雨。
这小姑娘他有些印象，市中区街角卖豆腐的小姑娘，和他的爹一起摆摊。这几天每天站在人群外远远的看热闹。
“给你伞。”声音娇嫩的似乎能滴下水来。
突然，慕容尘一把扣住了女孩的手腕，抬起了头，望着女孩的方向微微一笑。
“这场赌约我赢了！”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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