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七罪》孙小明

40、低语

　　李奥曼拉起偏见小姐的手，想要转身离开。

　　“可是梅兰朵的献祭呢？向梅兰朵的献祭是不会自己停止的。总有一天你会化作漆黑的朽木。如果你真的是预言中的那个人，那么请听从我的引导，我愿意为你抑制这种变化。”母树用温柔的声音说出很有诱惑力的条件。

　　偏见小姐看到李奥曼的身体停住了。

　　她能感受到对方白色手套下那不同于血肉之躯的触感以及……对方的犹豫。

　　带李奥曼来这里，无非是想过平静幸福的日子。如今事关他的性命，偏见小姐也是懂得轻重的。可是这么一来，两人想过无忧无虑生活的愿望又成了妄想，毕竟苍白之树的帮助不是没有代价的。

　　你会怎么选择呢？

　　“原来这个叫做梅兰朵的献祭啊？”年轻男子挠着脑袋，“变成木头人这听起来有点可怕，毕竟木头是那么容易腐朽。就算以后有人能够复活我，估计复活后模样也是千疮百孔的了……”

　　母树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偏见小姐心中有一丝小小的失落。不过只要能保住他的性命，这点失落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只要我不动用这种力量，就可以避免这种影响扩大吧。”

　　李奥曼的这句话让在场的树精灵和偏见小姐有些错愕，可母树毕竟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很多年，人类的这种反应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料。母树笑着说道：“年轻的人类，你会相信一个穷光蛋会不去使用捡到的一袋金币吗？”

　　“这倒也是……人性的弱点和自身的孱弱决定了他们的行为模式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可以预测的。”说到此处，年轻人忽然抬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仿佛刚才的苦恼都是在捉弄人一样。“不过，那也是大多数情况啦。我相信只要你见过的穷光蛋够多，就一定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小心你的态度，人类！”母树身旁的持剑卫士怒声提醒道。

　　“没事的，没有关系。”母树用温柔的语气平息了高大希尔瓦里的怒火。“毕竟，我也是乐意看到那些人性中的闪光点能够创造奇迹的。”

　　这种过于温和的态度让李奥曼有些警惕。

　　母树接着说道：“放心吧，我不会难为你。你和同伴可以在这里居住下去，你们将会受到宾客般的款待，绿歌森林的荫凉永远向你开放。”

　　对方的态度无可挑剔，李奥曼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低头行礼道：“谢谢苍白之树和希尔瓦里的慷慨，我为我方才的粗鲁感到惭愧。”

　　目送外来者离开，黄昏之环祭祀凯茜有些担心地问道：“母树，这样放任他们而不加以引导真的好吗？”

　　“不用担心。那个年轻的人类很快就会恳求我们的引导。人类和龙族要在一起，怎么会是那么简单的事。”

　　……

　　离开苍白之树的大厅，李奥曼和偏见小姐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大概李奥曼也觉得自己太冲动了，年轻男人笑着转过头，“对不起啊，那么坚决地拒绝母树的帮助。我只是想和你过不受外人打扰的生活，还有，你放心我是不会那么轻易地动用那种力量的……”

　　偏见小姐对于李奥曼说的话毫不在意，她了解对方的想法，也相信对方可以不动用那种伤害自己的力量。她想知道的是别的事情：“你觉得我们能走到最后吗？”

　　李奥曼先是一愣，随即又笑了。他伸出手抚摸偏见小姐的脸颊，温柔地说道：“相信我，一定的，我们一定能走到最后。”

　　是吗……可你说过没有什么东西是一定的。即使李奥曼是在骗她，此刻她也不想拆穿。

　　她沉默着钻进了李奥曼怀里，一把将她最爱的人抱在怀里。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所有事情都变得复杂起来……不，或许不是这样，也许以前的世界就很复杂，只是她太笨从来没有发现而已。未来的事情她已经没有勇气去想，她只能在这一刻，紧紧抱住自己所爱的人。

　　这样大概很没出息吧。逃避思考、逃避计划，可她真的很累了……这些日子以来，她去了很多地方，也见识了其他男人的温柔，所以她清楚地知道了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所以——

　　“我会学着守护你的。”偏见小姐贴在男人温暖的胸膛很小声地说道。

　　不论是战斗，还是打理生活，亦或者是一看就让人头疼的计算和财务问题，她都会努力学习的。（题外话：这就是热恋中的普通女人，她们是真正的狂信徒、不怕火的飞蛾，因为她们的爱情梦想，她们可以藐视世间所有规则。只可惜，大部分男人都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愚蠢和执着的坚持。一个人的愚蠢和执着通常只会在另一个人的心里滋生出聪明和优越感。）

　　“你说什么？”李奥曼问道。

　　“没什么。”偏见小姐闭着眼睛一脸满足地说道。

　　抱了不知有多久，李奥曼忽然拍了怕偏见小姐的肩膀：“快看天上。”

　　偏见小姐抬头一看。

　　无数淡绿色的光球，在空中飞舞碰撞，让偏见小姐想起大雪境漫天飞雪的景象，只不过眼前的景象没有大雪境那般苍茫，绿色的光团显得生机勃勃。

　　科瑞塔的学者将这种景象称为绿光萤的婚飞现象。傍晚时分，这些自然界中的小生灵会从森林里各个角落飞出来聚集在水边，依靠自身发出的光芒吸引生命中的另一半。因为光线柔和的缘故，这场热闹激烈的求欢盛况在人类看来就像是天空中降下的“光雪”，这也是绿歌森林中特有的景象。

　　偏见小姐抬头看着李奥曼，漫天荧光映照在他的眼睛里，脸庞的轮廓也在这种光芒里显得特别柔和。偏见小姐很想就这样永远地和李奥曼生活在一起。

　　“到我这边来……”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破这良辰美景。

　　“来找我吧。我就在这里。”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谁在哪儿？”偏见小姐转过头问道，身后看不见任何人影，只有夜间充满虫鸣和鸟叫的密林。

　　“那边有人吗？”李奥曼问道。

　　“应该是没人。不过有些奇怪，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偏见小姐仔细回忆了一下，说话的女人听起来比凯茜和母树更老。虽然她没叫出自己的名字，不过偏见小姐却能很确定对方是在叫自己而不是别的什么人，她甚至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认识那个人。

　　应该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咕~”就在两人有些紧张的时刻，偏见小姐的胃很不是时候地响了一声。

　　李奥曼笑了起来，“走吧，我们去那边看看。我记得前面就有个希尔瓦里开的餐厅，热带水果做成的馅饼味道不错，而且环境也不错。希尔瓦里还是喜欢悠闲享受的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