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木末芙蓉花

10、第 10 章

　　发布会定在雪川的一个小型演出厅。
　　贺以诚先亲自来了一次，和薛原商讨了会场的布置和发布会的流程。
　　寒羽也来了，不过仍然和从前一样，跟着做沉默的小跟班。
　　传递文件，收拾资料，除此之外她努力使自己成为隐形人。
　　不过到发布会的前一天，要布置会场，准备相关事宜的时候，就是只有寒羽带人过来了。

　　那天薛原估摸着时间，在大堂里等着。
　　结果先来的却是阮文。
　　阮文笑嘻嘻的道，“薛原，我还能不能来你这里玩儿。”
　　薛原也笑嘻嘻的说，“当然可以啦，不是来踢馆的就成。”
　　阮文说，“哪能呢。咱们是好兄弟不是。”
　　薛原说，“那这两天有活动，暂不开放，你且到别的地方玩罢，改天再来，我请客。”
　　阮文说，“瞧，瞧，往外赶我了不是。我不过来喝杯酒，哪里就碍着你了。”
　　正说着，秦风跑进来说，“来了来了。”
　　薛原一分神，阮文已经快快地向楼上去了，一面走一面回头笑道，“薛原，我玩儿去，放心，我说了不捣乱，一定就不捣乱。”

　　原以为贺以诚也来的，并没有想到只是寒羽来。
　　贺以诚在的时候，也不用和寒羽说什么，彼此客客气气，假模假式，倒也相安。
　　然而看到打头走进来的只是寒羽，薛原就傻了一下。突然就觉得不会说话了。
　　好容易才说，“怎么就你来。”
　　寒羽说，“策划书是我做的，自然是我来。”

　　会场正在按原来定好的计划做初步的布置，下面各方面负责的专业人员也都早早在等着。
　　薛原一个一个给寒羽介绍了一下。
　　寒羽就开始和他们商讨一些改进的地方和须完善的细节。
　　看看寒羽专注的样子，又抬头看看阮文——他果然并没有喝酒去，只远远地在三楼的回廊，冷冷地往下看着。
　　薛原就退出来，上楼去了阮文那里。
　　“怎么停在了这里呢。不如我和你一块喝一杯去罢。”

　　阮文见他来了，又摆出了笑脸。
　　“布置得挺好看嘛。我也瞧瞧呗。”
　　薛原说：“看别人的有什么意思。下次我给你做一次更好看的。”
　　阮文说：“我觉得有意思啊，很有意思呢。”他凑前了来，带着他一向的邪邪的笑，“呵呵，你知道么，其实呢，我顶顶喜欢看的，——是你们两个，隔着三四尺说话的样子——呵呵，真真可爱。真真可爱。”

　　薛原看着眼前的这男子，微黑的肤色，长发飘拂，斜长的双眼深处，有涌动的火焰。
　　薛原缓缓的说，“那你呢，为什么总在一百公尺之外。”
　　两人对望着。
　　阮文说，“什么一百公尺之外。”
　　薛原说，“阮文，你心里到底想什么呢。只是嘴里说得狠，却决不近前。”
　　阮文冷笑了说，“人和人不一样。我自有我的方式。”
　　把头甩甩，阮文便转身走了。
　　远远的可以听到他在哼着歌，是电影《Three Seasons》里的《Dem Lao Xao》
　　“哦, 雨在哭泣。
　　你去了哪里,你在哪里？
　　许多孤单的夜晚,没有你。
　　期望我们俩,能够相聚……”

　　演出厅里，几个工人正在背景板上安装贺氏集团的一个巨大的LOGO——一个简洁的抽象化的鸟形图案。
　　寒羽在下面仰着头看着。
　　阿九没有在她身边，而是在不远的一个角落。
　　很好的一个位置，并不显眼，但一眼便能看遍全场。
　　薛原进来，向阿九致意了一下，在最后一排坐下了。

　　一切事务，他都安排得很好了。
　　做事的人，都是最靠谱的，而且让他们全力配合贺氏的要求。
　　所以这时候并不需要他做什么。
　　他只是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看过无数遍的那一段视频，熟悉到闭着眼也能在脑海里一秒不差的放出来。
　　却尤记得在那样的胜利之后，寒羽并没有笑颜。
　　在欢呼的人群前面，这高脚鹤似的姑娘，无声的站在那里，有一点落寞，有一点孤单。

　　一如现在，所有的装饰已经布置，所有的设计已经就绪。
　　技术总监在控制台郑重地按下某个开关，便灯光明艳，照亮所有。
　　令人迷醉的浮华，在灯光里骤然绽放，这些为之辛苦过的人们，不禁欢呼而鼓掌了。
　　然而人群中的这高脚鹤似的姑娘，素朴的，清瘦而高挑的身影，仍然是安静的站着。
　　虽然也微笑着，却仍掩不住那仿佛来自这浮华之外的，别一世界的清冷萧然。

　　薛原看着灯明，看着灯灭；看着寒羽转向他这里，向他走来。
　　听到寒羽说，“薛大哥，谢谢你。我们的合作很愉快。”
　　寒羽的样子庄庄重重的，很严肃很公事。
　　薛原不由得想起了阮文说的“隔着三四尺说话的样子”，就笑了一下。
　　然后说，“不用谢。还有几个文件要你看一下，请来一下办公室吧。”

　　秦风着急了。
　　这世上怎么有段九这么不懂事的人啊。
　　贺寒羽到哪里，他也到哪里。
　　贺寒羽去老大的办公室，两个人隔着个桌子对坐着谈文件。
　　他也进去站着。
　　这两个人不就只能隔着个桌子谈文件了。

　　所以咬咬牙，秦风就跑进去了，面对着三个抬头看着他的人，他先笑嘻嘻的和寒羽鞠了一大躬，说，“贺小姐好，抱歉抱歉，我想你可能不记得见过我没——”
　　他的样子很滑稽，说得寒羽不禁就笑了。
　　薛原沉了脸赶紧说，“你捣什么乱呢，快出去。”
　　秦风说，“老大老大，我没捣乱，我有事和段九说一下呢。”
　　不容分说，转手揪住了段九，附耳便说，“糟糕糟糕，又看到几个人好象是阮文那边的，你要不要来看一下……”
　　这招果然好用，段九和寒羽说了一声，“小姐，我出去一下。”就一阵风似的跟着秦风出去了。
　　倒把寒羽和和薛原看得一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