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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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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王想了想,笑道:“算了,以后有机会让我娘自己告诉你罢。”岳谨言一肚子疑问,终于还是忍了下去。进了城,先把庆王送到宫外,吴征这才赶着车送岳谨言回康王府。一时庆王从宫里出来,又把岳谨言和陆慎行接回庆王府不提。
庆王一回到京城就忙得不可开交。皇帝虽然夺了庆王一年的俸银,实际上对这个精明能干的四弟仍是极为信任和倚重,朝中事务多与庆王相商定夺。寝宫之乱后,一批涉案的官员被罢免,处刑,四大世家在朝中的元气大伤;而一批平民出身的官员被提拔重用,朝中气象一新,一些原本遭到大士族极力反对的新政逐步得以推行。沿海为乱的倭贼经水军清剿,已经所剩无几;在庆王等人的立主下,取消了原本实施的海禁,海上贸易之路得以重新开通,沿海民众亦多了一条生财之路。
赵云重被问了斩,岳谨言知道赵云重没有什么亲人,央了庆王找人替赵云重收了尸,算是让他入土为安。龙威镖局因与诚王的牵连被查封,龙威被流放,吴征在镖局被封的第二日便杳无踪影,并无留下只言片语,让岳谨言伤心了好久。齐浩锦已经康复了,和岳谨言两个不愧是双生兄弟,彼此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默契,齐浩锦为人清冷,对岳谨言却极为亲热,见面时不是抱着就是搂着,每每让庆王大为吃味。瑞王从宫里思过出来,当晚与齐浩锦彻夜长谈了一次,第二日便去了边关,在王仲纶的手下做了个小小的副将。岳谨言对此迷惑不解,小心地问过齐浩锦,齐浩锦只是笑笑,搂着岳谨言把话茬了开去,只在岳谨言看不见的时候露出些寂寥之意来。过了月余,齐浩锦便随齐柘安夫妇回了江南,岳谨言心中虽是万分不舍,却还是没有同行。齐柘安夫妇深知岳谨言对庆王的情意,虽然百般挂念,却也没有强求,让岳谨言留在了京城。
庆王听说岳谨言想开医馆倒很是支持,帮岳谨言盘了个门面,岳谨言的医馆便算开了起来。他医术高,脾气好,诊金收得低,名声一下子便传了开去,找上门的病人络绎不绝,整日里也是忙得四脚朝天,和庆王每日只得早晚相见。日子一天天平静的过去,转眼间进了七月,天气炎热,连岳谨言这般畏寒的人都换上了单衣。这日庆王回来得比平日早了些,看上去有些心事重重,岳谨言问起却只是微微一笑,说些闲话岔了开去。两个人难得一起吃了晚饭,坐在院中纳凉,岳谨言熬了解暑汤,庆王喝了一口赞道:“真不错,喝下去沁人心脾,遍体生凉。”
岳谨言呵呵笑,支着下巴看庆王喝汤。他穿了件月白的衫子,刚刚洗了澡,身上有隐隐的皂油香味,又混了点药草的味道,闻着甚是清新,庆王吸吸鼻子,凑了过来,在岳谨言颈上嗅来嗅去,岳谨言被蹭得痒,笑着去推庆王:“四哥,别闹了,你好像阿黄。”阿黄是丁力家养的大黄狗。
庆王咬了岳谨言一口,磨牙道:“小坏蛋,敢说我像阿黄,该罚。”把汤碗放在石桌上,一把抓过岳谨言,翻身按在腿上,举手在岳谨言屁股上轻轻打了两下,笑道:“看我打你这小坏蛋的屁股。”岳谨言笑着叫道:“四哥饶命,我再不敢了。”岳谨言趴在庆王腿上,他的体温一向比常人略低些,在这炎热的夏夜里抱着甚是舒服,庆王打了两下,那手便抚上了岳谨言的臀部,揉捏了几下,呼吸粗重起来,觉得岳谨言的身体在轻轻颤抖,知道岳谨言也已情动,轻笑了一声,抱着岳谨言便掠进了屋内。
两个人已是连着几日不曾亲热了,这一番欢爱自是非比寻常,说不尽的浓情密意。一时云收雨住,庆王抱着岳谨言清洗了回到床上,用手指绕着岳谨言的三个旋儿玩,低声问道:“言儿,你想离开京城么?”岳谨言趴在庆王怀里,困得睁不开眼睛,听庆王这么一问,愣了一下,说道:“想。不过四哥若是不想走,我便陪着四哥。”
庆王笑了,抱紧岳谨言道:“再等个把月罢,我就带你离开京城,到时候你想上哪儿玩咱们就去哪儿玩。”岳谨言猛地抬起头来,眼睛闪闪发亮:“真的么?”庆王看他一脸兴奋,笑道:“高兴么?是真的。”亲亲岳谨言的脸道:“不早了,快些睡罢。”岳谨言早已困了,听了这一声,亲了庆王一下,趴在庆王怀里睡着了。庆王看岳谨言睡得香甜,抚摸着他的长发,眼里满是温柔,脸上却显出一丝忧色来。
第二日岳谨言如常去医馆坐诊,忙了半日,到了午饭时分,终于没病人了,陆慎行帮他揉捏着酸痛的肩膀,嘴里抱怨道:“叫你莫这么卖力么,坐了一上午不得动,瞧瞧,这背上的肉都僵住了。”岳谨言眯着眼享受陆慎行的手艺,笑道:“你自己还不是忙了一早上不得歇。”正说着,进来一个中年人,朝二人行了个礼问道:“请问那位是岳大夫?”
岳谨言忙站起身回礼道:“正是在下。”陆慎行在一旁翻眼睛:“真是讨嫌,让人吃饭都不得安生。”岳谨言拉了陆慎行的衣角一下,那中年人却是毫无不悦之色,朝岳谨言道:“岳大夫,我家主人偶感不适,又不便出门,可否请岳大夫上门诊治?”语气极为恭谨有礼。
陆慎行道:“谨谨,我去罢。”岳谨言道:“我去罢,你先热着饭,等我回来吃。”收了些针药,跟那人走了。那人带岳谨言穿了两条街,引着他进了所宅院,走到一间房前,喊道:“主人,岳大夫来了。”
里面的人应了一声:“请他进来罢。”岳谨言听这声音似曾相识,不由有些疑惑。那人推开门道:“岳大夫请进,我家主人就在里面。”岳谨言进了屋,那人却不跟进去,轻轻把门掩上了。岳谨言见一人坐在椅上喝茶,定睛一看,不由慌了神,扑通一声跪下了:“草民叩见皇上。”
皇帝把茶杯放在桌上,微笑道:“岳谨言,你不必多礼,平身罢。”指着身边的椅子道:“过来坐。”岳谨言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坐下来,垂着头不敢看皇帝,心里只是忐忑,不晓得皇帝找自己所为何事。
皇帝看岳谨言紧张,笑道:“岳谨言,你莫慌,朕今日不是以皇帝的身份来找你的,我是以老四的二哥的身份来找你的。你抬起头来罢。”岳谨言应了声是,抬起头来,却还是不敢看皇帝,倒是皇帝目光灼灼地看着岳谨言,说道:“岳谨言,你可知朕今日找你何事?”
岳谨言心道我自然不知,嘴上恭恭敬敬地答道:“回皇上,草民不知。”皇帝笑了一笑道:“你是不知。不过你总该知道自己活不过五年了罢?”
岳谨言的脸色变了,震惊地看向皇帝:“皇上,您怎会知道这个?”
皇帝微微一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又如何会不知。岳谨言,现下朕要你离开老四,你可愿意?”
岳谨言的脸已经白了,颤声道:“为甚么?为什么要我离开四哥?”
皇上道:“因为老四已经为了你犯下了一次滔天大罪了。他现下为了你便能如此,若是再跟你过上几年,等你死的时候,他怕是会跟着你一起死了。你想让他跟你一起死么?”
岳谨言眼里流出泪来,拼命摇头道:“不想,我想四哥好好活着。”
皇上道:“既然你想让老四好好活着,就趁早离开他罢。”语气平静,却带着说不出的威势。
岳谨言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皇帝:“可是,我喜欢四哥,我舍不得走。”
皇帝轻笑道:“那好罢,我也不会强迫你走,只是你自己想清楚,你只有五年好活了,老四却正当年轻力壮,以他的才能,定能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却要英年早逝,真是可惜。”站起身来,抖抖衣袍道:“岳谨言,朕言已至此,你自己慢慢想罢。你若想走,就到这家茶楼来找刚才带你来的那人,他自会安排你走。”
岳谨言低头坐在椅上,一动不动,皇帝看了他一眼,露出点怜悯的颜色,转身走了。也不知坐了多少时候,岳谨言慢慢站起身来回了医馆,陆慎行早等得不耐烦了,见了岳谨言,撇下手中的病人,上来问道:“谨谨,你怎的去了这么久,饭都凉了,我再去热热去。”
岳谨言笑了一笑道:“你赶紧给人看病去罢,我自己热就得。”端了饭到后头灶间里热了,没滋没味地吃了些,又出来看诊。忙到傍晚,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收拾了医馆,关了门正要回去,岳谨言忽然道:“慎行,我想起来昨日收的那个骨伤病人王五,今天得去给他换药去。你先回去罢,我去给他换药。”
陆慎行道:“我和你一起去。”岳谨言摇头笑道:“他住得又不远,就在前头的同福客栈,你先回去,我一下就来。”陆慎行不情不愿地道:“那好罢,你自己小心些。”岳谨言道:“晓得了。”朝陆慎行挥挥手,往同福客栈走去。
岳谨言进了同福客栈,帮王五换了药,问道:“王大哥,你们班主在么?”原来这王五是戏班子的武生,昨日练功时不小心摔折了腿骨,送到岳谨言那里治伤。岳谨言帮他正了骨,又答应每日过来帮他换药,令他很是感激,听岳谨言一问,忙答道:“在在在。”扬声朝外喊道:“刘头儿!刘头儿!”
刘头儿掀了帘子进来,骂道:“鬼叫甚么!腿都断了声音还那么大。”一眼看见岳谨言,脸上笑出花来,说道:“岳大夫在啊,您吃了么?一起吃罢。”他昨日送王五过去治伤,很是喜欢这个温和可亲的小大夫,当下拉着岳谨言,非要跟他们一起吃饭。
岳谨言忙道:“刘班主,在下找您是有一事相求。”刘头儿拍拍胸脯道:“岳大夫你有什么事尽管说,但凡我能办到的,绝对没得说!”听了岳谨言说的事,哈哈大笑,搂着岳谨言的肩道:“我道是什么难事,没得说!三天后你过来就好。”岳谨言笑着谢了刘头儿,婉拒了刘头儿共进晚餐的邀请,告辞回了庆王府。
这日岳谨言和陆慎行吃了晚饭,天都黑了,庆王还没回来,师兄弟两个坐在院子里聊天,岳谨言想起一事,笑着问道:“慎行,你还怕小翠么?”他们的医馆和丁力的药铺离得甚近,每日小翠会送午饭过来,跟陆慎行已经很是相熟了。陆慎行一听小翠就头大了,苦着脸道:“怎么不怕?!那丫头凶得要死。”
岳谨言道:“我觉得小翠满好的,又漂亮又能干,配你刚刚好,而且我看小翠满喜欢你的。”陆慎行立起两个眼睛道:“臭谨谨!你想干嘛?我都说了,只要你陪着我就好了,你想把我甩了么?”
岳谨言微笑道:“我又不能陪你一辈子。你总要娶妻生子的么。小翠是个好姑娘,也能管得下你来,你跟她挺合适的。”
陆慎行生了气,直凑到岳谨言脸上去,大声道:“我说了,我不想娶妻生子,也不喜欢什么小翠,你听清楚了么?”
岳谨言不急不躁,拍拍陆慎行的肩膀道:“可是我想抱小侄儿啊。慎行,你生一个好不好?”
陆慎行气了个倒仰,推开岳谨言道:“要生你自己生去!怎么着,你现在有爹有娘,有兄有姊,有了喜欢的人就不要我了么?好罢,我明儿就回湘西去,不在这里碍你的眼!”眼角泪光一闪,转身回了房,砰地把门摔上了。岳谨言坐了一会,默默起身回房去了。
那晚庆王回来的特别晚,进屋时看见岳谨言趴在桌上睡着了,把他抱起来放在床上,自去洗漱了,脱了衣服正要上床,发现岳谨言睁着大眼看着自己,不由笑了起来,爬上床去在岳谨言脸上亲了一下道:“小傻瓜,怎的我吵醒你了么?”
岳谨言伸手抱住庆王道:“没有,我睡足了,自己醒过来的。四哥,你今天怎的回来得那么晚?”庆王道:“今日听风楼有些事,所以耽搁了。”
岳谨言把头拱到庆王怀里,闷声说道:“四哥,我好想你。”庆王失笑,搂着岳谨言道:“笨言儿,咱们不是天天都见的么。”
岳谨言心道:“可是不够啊。”翻身爬到庆王身上去,抱着庆王的脸去吻他的嘴唇。
庆王见岳谨言难得的主动,把手枕在脑后,笑眯眯地看岳谨言在自己身上忙。岳谨言吸了庆王的嘴唇一会,突然发现庆王笑吟吟地盯着自己,脸一下子烧了起来,拿手捂住庆王的眼睛道:“不许看,不许笑我!”
庆王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岳谨言羞窘不已,怏怏地从庆王身上爬下来,缩到一边去了。庆王摇摇岳谨言,见他只是不肯转过身来,知他着了恼,干脆把他抱了起来,放在自己身上,笑道:“好言儿,莫气了,再来,我不笑了。”
岳谨言哼哼道:“你明明还在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庆王看得心痒难搔,也等不得了,把岳谨言拉下来,自己吻了上去。这一夜自然又是无边春色,良宵苦短。
第二日早上岳谨言去叫陆慎行,陆慎行只是不应,岳谨言没奈何,隔着门说道:“慎行,你莫生气了。你是大人了,不能再任性了,要照顾好自己。”听屋里一声闷响,像是揣了床板,叹了口气,拿起包袱出了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