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号当铺》夏白九

1、街角

　　“肖白，你在看什么呢？”
　　“啊，不好意思，走吧。”被叫名字的男生不好意思地笑笑，视线却停在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孩身上。
　　这是一座不起眼的城市。赏月的灯会大概是这个城市里最热闹的时候。
　　肖白是这座城市里不起眼的高中生。他不喜欢热闹，来灯会也不过是呦不过同学的要求。灯火阑珊，黄色的暖光，他却莫名注意到了站在街角的女孩。
　　看着面生，应该是刚搬来这里吧。
　　还没细想，身边的女生就拽着他往回走去，他也很快忘记了那个女孩。
　　所以肖白没有看到，他转身的时候，女孩正好转过头。黑色头发和有些过于苍白的脸，干净漂亮却让人不敢接近。
　　她拿过刚买的棉花糖，看着那个叫肖白的男生，右手在空中对着他的背影写了一个汉子九，一个红色的九凭空标记在了男生背后，却没有人注意。
　　她舔着棉花糖，没有再看向肖白，转身向别处走去。

　　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东西，相对地，你得用你拥有的等价物品来换。有效期只有九天。
　　用你的灵魂担保。

　　“肖白，你是不是喜欢刘雅啊？”
　　和发小严诚一起在天台翘课时，突然被这么问道。
　　离上一次灯会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生活还是那个样子，是他喜欢的平淡。
　　“还好吧。”
　　“肯定不止还好吧，明明你得速写本上都画的是她。”严诚偷笑地看着他。
　　“偷看我的速写本还那么理直气壮，你最近胆子变得不小啊。”肖白有些无奈地笑笑，“真的还好。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
　　“很久没和你聊天啦。从小你也不跟我说你的心事。”严诚认真地看着他，“自从你父母过世后我就一直很担心你。有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听到没？”
　　愣了一下后，肖白低头笑了。
　　“恩。当然。”
　　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过世了，一个人住在这座城市。犹犹豫豫的性格总是被人说成像女孩子，不讨喜。只有这个叫严诚的同龄男生一直在自己身旁。
　　有些话说不出口，但。
　　能认识你，真是太好了。

　　中国的高中生十分辛苦，空气中四处弥漫着粉笔的灰尘，肖白左手撑着头，半眯着眼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有他知道，他在看着左边斜上角的那个女生。
　　因为功课忙，左边过长很久没有修剪的刘海总是遮住她的左眼，她时不时需要边抄着板书边用手讲头发夹在耳后，露出小巧的下巴。
　　他喜欢刘雅，却没有那么喜欢。就像当他得知刘雅答应严诚的告白时，他也只是苦涩一笑。他和严诚也还是和以前一样，一起翘课，一起回家。谁也没有提这件事。
　　这种平凡的生活大概就是他这辈子的基调了。他没有那么伤心的原因是，他知道他以后的生活里会遇到另外的刘雅。比起刘雅，严诚对他来说更重要。
　　身边人都说他的生活像个老头，平淡无味。他却不在意。
　　可是，如果可以……
　　他也想活的有趣一点。
　　如果他改一改他闷闷的性格。
　　如果他能够勇敢地上前和刘雅搭讪，告诉她他的想法。
　　如果他能和严诚一样……
　　“其实是嫉妒吧？”
　　诶？
　　他突然从昏昏欲睡的气氛中醒来，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黑发女生。
　　“你怎么进来的？这里是……”
　　他这才发现，身边的人都保持着一动不动的状态，很快一层白色的冰状物包裹住了他们。只有自己和眼前的这个奇怪的女生。
　　“你……你要干什么？”
　　他猛然站起身向后退去。有些惊恐地瞳孔放大，突然又像是认出了什么，“是你？”
　　是那天灯会时看见的“黑风衣”。
　　女生有些冷冷地看着他。
　　“你的人生真是失败。”女生有些嘲讽地开口，“父母双双去世，和同学或者其他亲戚都搞不好关系。只有这么一个朋友。可是你明明知道他亲近你只是为了利用你来衬托他……”
　　“才不是！”肖白对这个女生感到莫名其妙，“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地……”
　　“不是吗？”女生微微一歪头，“所以你从来没有嫉妒过严诚利用你得到的好人缘？
　　“每次看到严诚和他的父母一起外出旅行时从来没有觉得不公平吗？
　　“就连这次他追刘雅，你看到他送给刘雅的那副画，你真的可以忍受这些吗？那明明是花费了很久完成的素描，却被自己的好朋友盗用追到了自己喜欢的女生。……虽然说你的性格像女孩子，其实你心底并不愿意这么忍气吞声吧？”女生的右手凭空拿出了一幅画，递给了他。他没有细看也知道上面画着什么。
　　画上的真人就在离他不过2米的位置上，左手仍然保持着撩过刘海的姿势，认真的看着自己刚写下的笔记。
　　“因为觉得自己得不到，所以就和自己说，是自己不想要。”在肖白的眼里，这个女生的一举一动都是在嘲笑自己，“如果说，刘雅能喜欢上你而不是严诚……”
　　“你想要怎样？”他警惕地看着这个女生，“你不是人类吧。你到底……”
　　“你才不是人呢。”女生像受到冒犯地皱了皱眉，强行拉起了他的左手，在他的手腕处写上了一个汉字“九”，“我是个生意人。当然是来和你做生意的。”
　　她看着肖白疑惑的脸继续说，“我可以把刘雅的爱情卖给你，当然你必须给我一样同等价值的东西。”
　　“你……该不会是魔鬼，想要我的灵魂吧？”肖白看着自己手腕处像刺青一样擦不掉的“九”。
　　“你连续剧看多了吧。”女生不屑地说，“都说了是同等价值，这个女孩的爱情还值不了这么多。”
　　“那……你想要什么？”
　　“唔……”女生上下打量着这个不出众的男生。
　　思想，五感，智商，出众的能力在她眼睛里都有着明确的标价，她很快找到了等价的东西，“友谊。”
　　“诶？”
　　“把你的友谊给我作为交换。”
　　“什么……意思？”
　　“把你的友谊给我，你就能拥有刘雅的爱情。不过只有九天，九天后，刘雅的爱情就会回归她自己。”
　　“为什么只有九天？”
　　女生依然是嘲弄的表情，不屑地说，“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不想努力却想得到这种事情根本没有捷径。你用你的友谊虽然只换得九天的爱情，但是九天后刘雅会不会继续跟你在一起，就看你这九天的表现了。
　　“九天后，你必须用自己的一滴血抹在你手腕的刺青处，这样我就会出现，从你这里回收刘雅的爱情。在这九天里，你的灵魂会作为这次交易的担保。如果你按照规定，九天后将商品还给我，那你可以继续安然无恙，只是失去了友谊，但是你的生活会因为这九天发生巨大的影响，是好是坏就看你自己了。
　　“但是，如果你违反了规定，没有将商品还给我的话……
　　“那你的灵魂，就真的会被我拿走。”
　　肖白似乎没有从中反应过来，依然呆呆地看着手腕处的刺青，过了很久才慢慢说，“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东西，相对地，你得用你拥有的等价物品来换。有效期只有九天。
　　“用你的灵魂担保。
　　“公平与否，看你自己的判断。”女生似乎有些厌倦了交谈，漂亮的眼睛里看不见情感，“你得不到的东西我可以帮你得到，付出点代价总是应该的。你也不用现在做决定，想和我做交易的话，只要讲你的一滴血抹在刺青上就好了。希望你……”
　　“为什么你要做这种生意？”肖白突然抬眼看向这个女生。
　　那天在灯会看见她时，他就不自觉地被她吸引。现在想来不是什么一见钟情，而是因为她身上有着什么和常人不一样的东西。
　　“诶？”女生似乎没有意料到他会这样问。
　　“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女生垂下眼，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过了很久，女生才看向他，冷冷地说，“九天。
　　“我叫九天。”
　　“九天？……那你……”
　　“肖白！你突然站在那里干什么？”
　　讲台前的老师突然厉声训斥道。
　　“诶？”
　　身边的同学都回头看着自己。
　　他依然在课堂上，眼前根本没有什么穿着风衣的女生。
　　“对不起……”
　　他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是梦吗？
　　他看着自己空无一字的笔记本。空气中依然弥漫着粉笔的灰尘。
　　就在自己又快要睡着时，他突然看到了自己手腕处，黑色怎么也抹不去的“九”字。
　　不是梦。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腕。
　　“我叫九天。”那个女生干净漂亮却不近人情的脸孔。她冷酷的声音依然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不想努力却想得到这种事情根本没有捷径。
　　你得不到的东西我可以帮你得到，你付出的代价是我应得的报酬。
　　我叫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