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花阙》墨溢流苏

13、若两人都娶不到，孤只得退婚！

　　如若两人都娶不到，孤只得退婚！

　　有些事不是说不出口，是不能说出口，我守护着这个秘密不被你看见，只是为了保护你。

　　“混账！你把钟家置于何处，是想看到钟家人被笑话吗？我们钟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贵族，但是还是商家大户，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女儿，全然不顾礼义廉耻！我们钟家人如何面对列祖列宗！”钟老爷恨声道，一口气说完来不及喘气，竟生生地咳了出来。花泠平时在家都是孝顺至极的，钟夫人钟老爷二人不经常回家，但是每每听到他们要回家的消息都是欣喜得不得了，每每都早早在门外观望。而花阙也是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跟爹娘见面的机会更是多次生生错开，所以明面上花泠是更受钟家二老的喜欢和宠溺。

　　而这时的花泠竟没有立即关心父亲，而是急声道：“花阙不喜欢煦阳的，只有我，只有我！我才是真正的爱他，不然的话，为什么她不在煦阳危难的时刻出现，这根本就是一出荒诞的戏局，煦阳喜欢的根本是我，他喜欢的不是花阙！”花泠心中涌出一阵酸涩，接着就是无尽的痛苦与妒恨，她是被束于高阁的大家闺秀，但是她有选择的资本，她是天下第一美人！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接近疯狂的眼神把钟老爷吓到了，就像一只哀嚎的野兽。她喜欢那个邪魅的男子，现在心甘情愿与他行了鱼水之欢，她怎么可能会轻易放手。而且自古就有长先幼后的嫁娶规矩，她一定要先花阙一步嫁人，这样她才不会被京城里的世家小姐笑话，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和花阙共侍一夫，还极有可能是个侧室，对于她这种高傲的女子来说是无法容忍的！但是被情感冲昏头脑的花泠没有想过花阙到底喜不喜欢摄政王，她没有想过这样的感情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你竟然还这么亲热地叫摄政王的名字，真是不知羞耻！”钟老爷冷怒至极，对这个爱护了十几年的女儿第一次冷了脸。

　　“爹和娘不是曾说过不会干涉我的婚姻大事吗？现在为什么又后悔，难道我不是你的亲身女儿吗？”花泠咄咄逼人，眼睛里隐隐透着血丝，让钟老爷愤怒之余更是心惊，且不说这大女儿的话是多么大不敬，单看她的神情就让人觉得惊心动魄。但是他知道这从头到尾花泠都没有直接针对花阙，是在心底里把花阙当作最好的朋友最亲的亲人最真心交叠的知己，她们有同样的爱好，虽然一个是大家闺秀，一个是冷漠杀手，她们本不会有任何交集，但是她们的血缘是最亲密的联系，她们是亲生姐妹，相依相偎，说好要相濡以沫的。

　　“长姐，我已经把煦阳发出给你的聘书撕了。”花阙出现在客厅门口，一字一句道，她的目光很冷，全然没有对花泠往日的温柔。花泠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呆楞地看着花阙，又转眼看了一眼钟老爷和随后又踏进门的钟夫人。她根本没想到花阙会撕了摄政王向她下的聘书，她以为花阙会主动退出的，曾经也是这样的，但是现在，为什么她最亲近的妹妹都不支持她？难道她真的是因为做了那样不知廉耻的事让花阙也觉得羞愤难当了？不，不会的！一定是有原因！

　　“花阙，你一定是被爹娘逼迫的是吗？你一定会支持长姐的！”花泠哀求着，如一只斗败的公鸡，她绝美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骄傲神情，有的只是深深的绝望。为什么，她都做到了这一份上，他们都不让她如尝所愿？难道真的要让她如残花败柳一样的在钟家慢慢腐烂，一辈子都困于高阁吗？

　　“花泠，你是脑子糊涂还是怎么样？这样，我们去请求别家的门当户对的商家大户给你说媒……”钟老爷说着。

　　然而这话却被钟夫人截了去：“好了！说那么多做什么，来人，把大小姐带回她的房间去！”钟夫人言辞严厉，仿佛听不进花泠的哭诉，转而对花阙说，“去准备一下，三天后成婚。”

　　客厅中除了花阙和钟夫人，其他人都又惊又惑，没有人想到钟夫人竟然这么斩钉截铁，虽然她雷厉风行，但是谁都没想到钟夫人会那么迫不及待地想把花阙赶紧嫁出去。且不说花阙本应该是在花泠嫁人后才嫁人，就单单是花阙的成人礼还没过就让所有人都不可置信了。这样的女子如何嫁人。

　　要知道，祈王朝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女儿家最好不要在十八岁之前嫁人，最好是在二十多岁以后嫁人。祈王朝是个繁盛的国家，子民众多，上阵杀敌时有源源不断的士兵补上来，所以其他两大国都很忌惮祈王朝，轻易不敢发兵讨伐，所以三国之间的关系一直保持着明面上的友好。因此，祈王朝的女子是不必急着嫁人的，她们都是在家将礼仪做好，将琴棋书画学好，因为嫁的晚，所以这些东西都学得更精，所以坊间流传着娶祈王朝的女子的男子都更幸福的传言。

　　“是，母亲。”花阙行了个礼。在钟家，真正掌权的是钟夫人，钟夫人显威严时，连钟老爷都不敢出声。

　　“母亲，这不公平！”花泠尖叫道，完全顾不得仪态。

　　“吵什么？你自己做的丑事难道不嫌丢人吗？摄政王真正喜欢的是你的妹妹，难道你还想和她共侍一夫？钟家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开了这么个不好的头，让钟家如何在外面立足，真是将钟家人的脸都丢尽了！”
　　钟夫人冷了脸，心里也是冷怒，这大女儿从来都没有这么不懂事，二女儿为了不让她去摄政王府受苦，竟也是颇费苦心，只是大女儿被鬼迷心窍了，平时那么聪明美丽的人竟然那么看不透，真是感情误人。

　　但是，也不一定是感情误人，钟夫人暗地里探查过，摄政王曾在巫山上拜过师，学的竟是蛊惑人心之术。那巫山是许多狭义之士所向往的，上面住着的名曰倾云派，里面有男有女，传说是一个绝世美人所建。那美人被一男子所负，男子在许诺给女子一生一世之后，却因为男子家中显赫，将他召回，强行让他娶了门当户对的富家千金，女子上门去闹，却被那已嫁作人妇的富家千金一把推出了门。她在男子府邸门口呆了三天三夜，终于在第四天看见了男子踏出府门，对紧随而至的下人喝道：“把这个女人给我赶走，下次再看见她，小心你们的脑袋！”女子被赶走，含恨离开，走至半路，却被一群地痞流氓拦住欲对她行不轨之事。她不会武功，但是她的家族中流传着一种禁术，是一种蛊惑人心的媚术。为了保护自己，她对几个地痞流氓实行了媚术，一番蛊惑之后，她竟然得知这些地痞流氓是那个她爱了多年的男子找来凌辱她的！从此她对那男子只有恨意，她回到家中大练媚术，将男子蛊惑了之后杀掉，之后又灭了男子满门。这件事让天下为之震惊，超廷大力抓捕那女子，女子躲到了巫山之上，巫山易守难攻，女子至此安全，却再也下不了山，之后也有人慕名而来，有的是真心拜师，有的却是来刺杀女子的，奈何那媚术实在厉害，不管你装的多么好也是会被她看出的。巫山上弟子越来越多，俨然自成一派，势力越来越大，竟然连朝廷也不敢轻易招惹，号称“倾云派”，而这倾云正是女子的名讳。而巫山媚功更是四海皆知了。摄政王心思诡异，容貌阴柔，是实实在在的笑面虎，更何况他还练习了这么个禁术，实在是个危险的人物，大女儿嫁去了委实不妥，而二女儿……

　　花泠叫喊着被带了下去，钟夫人脸色不好，命令众人退下，只余下花阙和钟老爷二人。花阙的脸上依旧微微泛着冷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但顷刻她的半边没被面具覆盖的脸就再没有什么让人舒服的表情，她的眼神，她的眉眼都是冷冷的，仿佛不带一丝感情的冰冷的器具。钟夫人深深看着她，猛然厉声道：“混账，还不跪下！”

　　钟花阙似乎早有准备，毫不迟疑地将膝盖狠狠砸在了地上：“娘，我知道你的想法，也知道主子的意思，但是你要搭上我的性命都好，我不能让长姐涉一点险。”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自己效忠之人运筹帷幄，那人也许根本没有想到会偏生跑出一个钟花泠，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的想法和主子的计划大相径庭。自此，她宁愿背负不忠之名，更好过让最亲近的人涉险。

　　钟夫人怒到了极点，却反而笑道：“如果你违背主子的意思也不配为我钟家人。现在主子还没有下达命令，但是你长姐八成也是非嫁不可了，这一切还不是你一手促成的，现在你处理不好，还有脸说话？去私房领五十鞭！”她恨不得一巴掌把这个平时精明却感情误事的女儿打醒！

　　“母亲，可找人代替。”花阙恭敬道，却在下一刻痛痛快快去领了罚。

　　钟夫人却在下一刻颓然坐在椅子上，喃喃道：“真是造孽，钟家躲了那么久，还是要面临这样的境地了。”钟老爷上去安抚她，她索性将整个人都靠在她这爱了小半辈子的人身上，“清言，如果我们做完了这件事，远走高飞好不好？”

　　钟老爷本身也姓钟，本名钟清言，名字很斯文，这个人却是长了一张狐狸一般阴柔的脸，根本看不到衰老的痕迹，看上去堪堪只是比那个可以说是魅惑众生的延煦阳大不了几岁。钟夫人抬眼去望向自己的夫君，那半边脸颊上也是看不出衰老的痕迹，水波盈盈的眸子，挺翘的鼻梁，蜜色唇畔，她道：“这次不同往日，那个延煦阳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术，让大丫头和二丫头十分着迷，如果二丫头完成了这件事，就将担子交给她吧，我们也该清闲下来了。”

　　钟老爷长叹一声，堪堪落座，执起早已冷却的茶盏，品味那清冷萦绕着的无尽苦楚：“就像你说的，这次不同往日，那个大丫头根本就是不听劝的，二丫头又……”

　　钟夫人清冷的眉目如深潭：“这是最后一次帮她们，如果再不争气，就当没有这两个女儿。”显然又是想到刚刚钟花阙钟花泠的反应有点恨铁不成钢。

　　“好了，别气了，一会儿还有让人更恼火的事情。”钟老爷突然蜷起眉头，又用手捏了捏。

　　“怎么？又有什么事？”钟夫人听出丈夫的语气，有着深深的无奈。

　　“延煦阳的新婚书，写着，如果两人都娶不到，孤只得退婚。”钟老爷扶着茶盏的手微颤，这次真的有些棘手。

　　“混蛋！”钟夫人猛地拍向桌子，桌子应声而裂，仿佛乘载着巨大痛苦倒地，伴随着钟夫人阴寒的声音，整个客厅就如同一个审判场，“一个毛头小儿，还敢在我的面前造次，给我退了大丫头的婚书！即日起，筹办二丫头的婚礼，三天后风光大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