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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包青天】秋娘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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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黄沙县大牢内。
一身热孝的佳人含泪递给牢头一些碎银,终于得以见到了谦谦君子张颂德张大夫——如果不是自己恳请张公子为身染重病的丈夫医治,又怎会引起婆婆的猜忌,从而在丈夫中毒身亡后急愤上告县令,令得县太爷误判张公子心怀不轨下毒杀人,将他押入大牢等候处斩?
被杖责六十、夹断双腿、面无表情在牢房角落发呆的张颂德,一见来人,顿觉眼眶一热,“黄家嫂子……”是的,他喜欢霍秋娘,比邻而居,每每地从后院看到霍秋娘,他都忍不住心情愉悦,这个贤惠温婉的女子着实令他欣赏。当秋娘的丈夫黄大虎染病时,张颂德急忙前去探望,为之诊病,贴补药品,那些日子里,和秋娘的点滴接触,让他心情激荡忘乎所以,直到自己视若父兄的盲仆福松当头棒喝让自己不可有异想时,张颂德才警觉,不知不觉,自己对秋娘,竟已从欣赏变成了喜欢。他收敛言行,从此只尽心医治黄大虎,直到病人即将康复,不必再担心病情反复,他才决定出门游历,远离这个让自己心动不安的女子。哪知祸从天降,黄大虎突然七孔流血而死,黄家大婶认定是秋娘和自己谋害了她的儿子,告官鉴定黄大虎死于砒霜之毒。公堂之上,眼见天性淳朴的秋娘作为被告欲辩无言,只忍着失去挚爱丈夫的锥心之痛,不停劝慰作为原告的婆婆黄赵氏要当心身体,张颂德觉得心痛得揪成一团。
“张公子……”望着从角落爬过来的张颂德,霍秋娘满心愧疚疼惜,“你放心,婆婆知道我来,她没说什么,等她平静下来,我会劝她取消状子的,你会没事的!”
“你信我没有害大虎哥?”
“你当然没有!”公堂上你几乎被刑责丢了性命,尚且倔强不肯画押,若不是因为县令因为我也是嫌犯的缘故转而开始对我用刑,你又怎会突然满口认罪飞快签字画押结案?
张颂德扯出笑意,又甜又苦,又暖又涩。
“张公子你放心,我这就去求县太爷……”
“不要去!”张颂德惊慌打断,心中苦笑:善良的秋娘竟至今还以为是县令失察误判而已。从县令开始责打秋娘的时候,张颂德就知道了这次在劫难逃,是有人布置好了陷阱要置自己于死地,否则,又何以县令带人搜查自己家中时会突然多出一瓶本不属于自己的砒霜?砒霜本是药品,自己作为大夫在家中拥有多少亦不足为据,被驳倒的县令无计可施,便不断用刑,自己本是拼着被屈打致死在衙门里,也不能画押被处死在刑场上,毁了清誉的。谁料县令突然又转而审讯秋娘,先是恐吓说秋娘贴身照顾黄大虎,嫌疑最重,紧接着又诱哄秋娘招承自己对她心怀不轨,因心思不遂才愤而毒杀其夫,打算强占她为己有。秋娘不肯攀诬,先遭掌嘴之刑,后又对她也上夹棍,这般大刑逼她攀诬自己是真凶,那定是有人早就授意了县令的。虽不知自己究竟得罪了何人,但既然必死,又何必拖累秋娘?清誉什么的,人死也不过云烟罢了。
抬眼见被自己厉声打断的秋娘,正惶恐担心的看着自己,张颂德心中一叹,温声道:“县令已然定案,怎能翻案?这……于法不合。”扯个理由。
“难道你就这样要枉死么?这样不对。我不能……”
“要想翻案……”打断她的话,更要掐断她再送入虎口的念想,“除非比县令的官职更大才行。”再扯。
“是皇帝吗?”
“不不,开封府就好了。”微惊,急忙再扯,“开封府……正好管着我们黄沙县。”从黄沙县想走到京畿,便是自己也要半个月余,何况秋娘一介弱质女流;纵然她当真到了京畿,她这纯良的性子又哪里知道打点府衙,怕是连门都进不去,遑论让府尹给这连真凶被告都没有头绪的麻烦案子重审了;纵然府尹当真受理了,府尹大人坐轿前来,又要月余,自己也早被问斩了,届时秋娘也可以死心了。自己便不用再担心她惹恼那幕后之人了。
“时间到了,快走快走!”望风的牢头从外面大喇喇的呼喝进来,两个小衙役架拖着秋娘出去,望着忧心不已的秋娘,张颂德勉强笑着安慰:“嫂子,真的很感激你来看我,你自己要多保重……”
人被拖走,门已关上,张颂德痴痴望着门:“秋娘,来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