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湾跑龙套》说梦话

3、第二次通告《一》

　　第二次通告来的也非常快，短信通知晚上五点到陆家嘴地铁站集合，果然保证一个星期两个通告的频率；沈湾湾乐颠颠的准时赶到；那里已经聚集了各式各样的男女，甚至夸张的看到一个穿着拖地晚礼服的女子，还有化着浓妆的特意打扮的人；那些特意打扮过的人，果然用过心不一样，立在众群演中，非常显眼；特别是那个穿着拖地晚礼服的盘发女子，湾湾总是能一眼在人群中看到她；相形一比，湾湾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一乡下来的土妞，从头开始扎着一个长马尾，长袖T恤，牛仔裤，包口平底鞋，斜挎着一个黑色布包，拉链上吊了一个金属质地的鱼骨头，当时就是看中这个鱼骨头，才在地摊上花了三十块钱买下的这个包；在地铁口，绿化边蹲了一大堆人，牛鬼蛇神什么样的都有，湾湾在人群里找到比自己还磕碜的人之后，心里总算得到一丝安慰；那么上百个人吧，是由不同的群头叫过来的，到了的群演们就到自己群头那里报到，然后等在一边；彼此都不是很熟悉，湾湾也不是自来熟的那种，只好站在一边默默等着；经过的行人也会因好奇看向这么一大群人，透出打量疑惑的眼神，即使他们并不是探究湾湾，但是湾湾仍然觉得被看得很不自在；好像人多了就应该是组织什么阴谋一样。

　　好不容易熬到六点钟，再熬到七点钟，天黑下来了，东方明珠塔发出七彩的光亮，那样近那样高；湾湾从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夜间的东方明珠塔，此时她已经觉得不虚此行了。

　　陆家嘴地铁站乘客越来越少，总算清场轮到群演们集合了，群头将群演集合到地铁里的几个房子里，具体几个房子，湾湾根本来不及看，因为不准他们乱跑；清场出来的地铁站跟往常不一样了，地上铺设了摄像机用的轨道，湾湾第一次看到摄像用的大长臂，可以坐着滑轨的摄像机，地上密密麻麻粗粗的电线，湾湾和十几个其他群演一起关在一个小房间里，一个没有桌椅，什么也没有的空房间；群演们关进去之后，就被严厉告知严禁喧哗，照相，私自走出这间房，还要关闭手机。熟练的群演带着纸牌过来，或铺上纸或席地而坐很容易就凑齐了四个人打起了斗地主。周围还有一些人围观；剩下的一些就开始聊天，询问着谁知道今天拍什么？知道的人就会带着知情者的得意透露给大家今天拍电影，外国导演，还有大明星来的；接着又有人询问大明星是谁？有人说葛优；有人因为不是当红美女帅哥而微微失望，有人因为葛优参演的电影而兴奋；有人无所谓的继续耗时间；因此湾湾得到的讯息便是：她真的要拍电影了，而且是和葛优一起拍电影，还是在陆家嘴地铁站清场拍的，平时坐个地铁都要和人挤来挤去，不曾想居然有一天专门清场，自己将会在地铁里演戏，可是她还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呢？

　　不知谁问起了为什么来做群演的问题，湾湾盘腿坐在地上，听着有人说想出名，当大明星；有人说就是想挣钱；有人说觉得好玩；有人说喜欢表演，有人说体验生活等等；湾湾旁边的一个人用胳膊肘顶了一下认真看着那些说话者的湾湾，湾湾侧过头，就见到一个对她微笑的脸，那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生，蹲在旁边，双臂交叉，下巴随意的搭在交叉的手臂上，浓眉大眼，头发有些没型的遮着整个额头，穿着米白色的衬衫，发白的牛仔裤，如自己一样的普通，扔在众群演里找不出来；湾湾见他对自己微笑，也礼貌的对他微微一笑；那男生张口轻轻问：“哎，你为什么来做群众演员？”

　　湾湾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想，并没想出原因来；诚实的轻轻摇头回答：“我没想过；”那男生被湾湾呆呆的样子逗笑，忍住笑接着问：“那你怎么来做群众演员的？”

　　这个问题湾湾知道，她答：“那天我刚好丢了工作，坐在椅子上发呆，有张报纸被风刮过来，我就看到招聘信息了。所以我就去应征了；”

　　那男生闭上嘴巴，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问题了。湾湾见男生沉默的看向打牌的一伙人，不再看自己了。好不容易有个人跟自己说会话，就主动礼貌的反问：“你为什么做群众演员呀？”

　　那男生转过头，对湾湾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湾湾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在心底默念牙齿真白啊，自己怎么就刷不白牙齿呢；男生在湾湾耳边轻声说：“我的梦想是做导演，来做群演就是体验生活。”湾湾错愕的盯着男生，嘴巴张成O型，止不住赞叹说：“哇，好厉害啊。”

　　男生笑的更开心了，对湾湾说：“你是第一个没有笑话我，还赞赏我的人；”

　　湾湾惊奇的说：“为什么？做导演多厉害啊，那些明星不就是导演捧红的吗？”

　　男生止住笑，做导演跟明星有关系吗？可是看着湾湾如此认真的表情，反正还要长时间等待，于是就对湾湾说：“我很喜欢李安，张艺谋，也要拍很多在国际上有名的片子，拍我内心里想要表达的事情，那是一种沟通；你看张艺谋导的电影，画面色彩，展现的生活气息，还有背景音乐的搭配。还有李安导演的《卧虎藏龙》，拍摄的角度，画面的安排，气氛的烘托，我觉得好美，给了我很多灵感。”

　　湾湾瞪着眼睛看着男生一句一句的说话，等他说完，很认真的说：“我没听懂；”

　　男生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有人开始抱怨等了那么久，有人说：“等怕什么？最好一直这样等，结束给钱就是了；拍戏一点都不好玩；”

　　有人哈哈笑着：“那是因为你是跑龙套的吧，反正也没正脸，这样混一天拿到钱就是了；”

　　有人说：“看样子，今天晚上是拍不完了，要通宵了；”

　　有人说：“通宵好啊，有加班费；”

　　到了晚上十点多的时候，终于来人通知龙套跑起来了。群头为确保万一，将手机全部没收；第一个镜头比较好完成，一群人坐在地铁里，地铁载着群演和主演缓缓入站；沈湾湾坐在主演隔壁的一节车厢，左边是主演所在的车厢，再左边是拍摄机，所以从那边看过来，车厢里做满了人，带到一些隔壁车厢的人影；湾湾坐在座位上，空调开的有些冷，她向前看到列车行驶时候的蛇形运作，主演车厢里座位坐满了人，还有一些站着，工作人员操作着摄像机；他们看不见正拍什么样的镜头，也不知道主演在哪？大家分别找着最有名的标志，大光头；可惜并没看见；反而看到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子，貌似很重要，他们想难道是配角？

　　地铁开进开出，一次一次的进站，倒回，反正也看不清那边在拍什么，湾湾只是坐在座位上，抵抗着渐渐袭来的困意；然后听到欢呼声，说这条过了，车厢里的人缓缓走出，互相询问是不是可以拿钱走人了。剧组的负责人说还不能走，继续拍下一条；湾湾听到有人内行的说肯定是场地问题，晚上要通宵了。

　　有人因为可以多挣加班通宵费而开心不已，湾湾呆呆的顺着大溜。一起等着下面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