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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财富 ...

  •   正月初四,一般是回娘家的日子,杜眉夫妻俩决定到连里老郭家去串门拜年。
      春天在连里承包了一千亩地,除了趟地的时候去过一次,就再没有出过力,若没有个人领着,都不知道地边在哪。从种到收,全是人家韩桂桂、郭朝芳各带自家孩子,不分你我地在忙碌张罗。黄豆进场了,甩手掌柜回来用大汽车一车又一车的往外拉。还这份人情,不但用金钱,还要用真情和尊重。
      郭家自是欢迎。韩桂桂一个电话,郭朝芳全家十分钟就到齐了。“咱也回娘家混顿饭吃。”
      “美得你!快做饭去吧。”
      杜眉说我自己来,你们去玩吧。结果谁也没出去。杜眉的手机响了,打开后里面有大风呼呼扯哨的声音。“大哥。你在哪儿呢。”
      “我在火车站的货场呢。新年快乐。”
      “哟。郭朝正同志还能进步,会溜须领导了。”
      “杜场长。你在车站混那么多年,怎么还不认识几个头头脑脑的,你告诉我,我就当一回你娘家大哥去拜访他们一下,公它一次关。”
      大过年的,你去拜访人家能空手去?“干啥?推销你们的盒饭?中间有四百公里呢。”
      “我想章显的汽车左右是装一回卸一会,干啥不直接卸到火车站?价格怎么也得高出几分;汽车回去的时候再把化肥等农用物资拉回去,怎么也得低几分。别看里外只有几分钱,咱的量大,你的汽车就有账算啦。”
      要吃饭了,出乎预料的是徐晓楠拎了礼物来了。她说她是奉了她妈的旨意,要不是大娘转包给她家二百亩地,今年就不会有这样的好光景。
      几个月来仙仙还是第一次踏进这个门槛。不管怎么说判官不打送礼的,又赶上饭口,韩桂桂随口说在这儿吃点吧。仙仙真的就拿了小圆凳,在桂桂身边坐下。成玉嘟囔说脸皮真厚,让吃就吃,也分不出真假来。仙仙并不生气,反唇相讥:“吃你的啦?大娘让我吃的。反正离家近,吃完了回家也不黑天。”
      饭后分成两伙打扑克,杀家鞑子一点也不含糊,两块钱的底儿。郭朝芳牌打得最精,章显、杜眉、韩桂桂三家输,个把钟头让她划拉了百多块。另一伙里,她的小儿子祁乐可就惨了,长辈们给的压岁钱都掏出来了,将最后的一块钱丢给成玉,面红耳赤的说:“不。。他妈。。玩儿啦!”
      小兔崽子输急了,眼泪在眼里打转儿。看儿子那样本来是很心疼的,但不能容忍他对哥哥带郎当。上去就是一个脖儿拐。“话都说不清凉,还会骂人。跟你爹一个揍性!没风度。”
      父子俩都抗议。祁乐大放悲声:“哥哥姐姐怎么啦?他们打偏心牌!我跟仙仙一伙,她红桃尖不砸成玉,砸我的方块钩。”
      大人们都笑了。杜眉将一张五十的钞票塞进祁乐手里。“大姨给你补上。欺负谁呢?是吧。”祁乐不敢要,看大人没有坚决反对意思,将衣兜转给了大姨——这可是大姨放进去的。
      要回家了,章成良跟奶奶告别。奶奶说良子别走了,在这儿玩两天。他转头对妈妈说你们回去吧,奶奶不让我走。可是杜眉不想让儿子在这儿住,单独谈话进行了五分钟,也没把儿子弄上车。送走客人,祁家人也准备撤退,唯有仙仙又跟了回来。成玉不客气地提醒她:“家再近也黑天了。”
      “我帮大娘收拾收拾不行啊?”
      哪能让她收拾?郭朝芳又返回来。
      “仙仙,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就不走,有本事走了就别回来。”
      电话响了。成玉回手抄起话筒。“黄大姨。我是郭成玉。”
      黄晶是为汽车的事儿。修配厂里还有两台东风141汽车。车是好车,冬天翻车把外表造的挺狼狈,是修复的。价钱也不贵,人家军队就是那价处理的。不过必须先交百分之五十的押金。她要求他跟爸妈商量一下要不要。成玉说要,不用商量,我就能做主。
      “那你自己来就行。我让你赵叔叔把车开回去,正好他们连搬家。”
      “大姨。我还没有驾照呢。赵叔叔也不能开两台车呀。”
      “你都要?谁开?你爸?”
      “祁宝想汽车都快想疯了。”
      仙仙终于又有了说话的机会。她将一部传呼机送到面前。“呼你也听不着,用这个吧,这是汉显的。”
      “不要。过两天我爸给我卖手机。”
      “你先用着。”
      “不要。要就要我那块银元。”
      “你!”眼泪开始打转。“心眼儿小的像针眼。不允许人家犯错误,也不允许人改正错误。”
      “正确。有的错误就是不能犯!”
      仙仙低头跑出去。桂桂赶紧追出去,郭朝芳冲进屋里揣打侄子:“小王八蛋!你想怎么着?作死!”
      “我爸要是坐牢了,咱家要是没有这些黄豆,她能搭理我?”
      “那又咋啦?正常!人家现在有选择的自由。哪个女孩子愿意背债过日子?你愿意让你妹妹天天思量怎么还债?臭小子,不听老姑的话,有你后悔的时候。”
      正月十六,两辆车开回来了。两家人迎上去接柳青母女。章显对朝正说军车质量就是好,下回想着我点。“我操!你以为好事儿天天有啊。”
      成玉卸完赵叔叔家行李,发现驾驶室里还有个人,打开车门一看是仙仙。“下、下、下下来!谁让你上去的?鼓捣坏了怎么办?”
      终于忍无可忍:“郭成玉!你也算个男人?干啥轰狗似得侮辱人?看看你那为富不仁的嘴脸有多丑恶!有本事把我扔下去。”
      “叫板是吧?”成玉真的抓住她中式丝绸暗花小棉袄往下拽,她双脚蹬住车门框抗拒。成玉的劲儿越来越大,仙仙两只脚慢慢往外滑。成玉突然松手,身子后仰,头一下撞在另一侧的车门上,成玉乘机挤上去。太欺负人啦!妈的,嫁猫嫁狗都比你强。右手开始搜寻趁手的家伙。她发现硬挤上来的成玉,不但没有再攻击的意思,反而有了笑容。她自己就把心里的那把火灭掉了。
      “能的屁豆似得,会开吗?”
      成玉拧动钥匙门,在空地上转了几圈。“拐。拐。拐。”仙仙手舞足蹈的指挥成玉拐上了沿江大道。原来仙仙她爸她弟弟俩在用小爬溜往家倒柴火。
      停车的地方有点坡,成玉拉上手刹,脚还不离踏板。“死人呀?过来踩着点,我去帮着装车。使劲踩,不然滑了坡压着人我可不负责。”
      仙仙很听话,有多大的劲都用在了脚上。可是这样不能持久,不断催问完了没?
      “完了没?完了没?哈。。。哈。。。”成玉边开车,边学她。他是真忍不住了。他一笑,仙仙就知道是上当了,咬牙切齿地揪住他的耳朵,轻轻地拧了一下。
      成玉还真有开车的天赋,一同学的车,考场上刷刷几把舵轮儿就倒进了‘车库’,而祁宝却压到了‘门柱子。’祁拴住说这不是祁师傅家的子孙,郭朝芳说祁宝是废物点心!祁宝也挺委屈,说我能跟他比,他大车小车都玩儿过,谁的车他都敢上去开一圈儿。儿子不去找自身的原因,反而强调客观因素,祁拴柱也没脾气,平心而论就是没人家成玉的爹挺实。也不是大问题,还有赵玉林呐。
      大粮户郭朝正要卖黄豆了,韩桂桂对丈夫说应当让邢大良来挣几个钱,他的汽车闲着。你不在家的这几个月,人家老邢可是没少帮咱。卖完咱的,还得把连里老少爷们的黄豆拉出去,咱少挣点,不赔钱就行。人家给咱帮忙,史无前例的都是自带干粮。财富不等于钞票,亲人般的情谊才是更宝贵的财富。
      四台车一同走,又一同回来。往火车站跑,卖掉黄豆再把自家和乡亲们需要的化肥、柴油等农资拉回来。有时候也往哈尔滨跑,去时稍些萝卜、白菜、土豆等各种蔬菜。这些东西在家里几乎分文不值,到了城市就是好东西,正点快餐公司就不用花真金白银去买。郭朝正还带朝芳、柳青将全连的红小豆、饭豆、芽豆收集起来,到了哈尔滨加工成包子馅、熬成豆粥,很受市民们的欢迎。汽车从哈尔滨回来的时候,把一些轻工产品,南方反季节蔬菜拉回来也很好出手。
      兰启富骑了自行车来了。去年冬天雪大,都四月中旬了,大路上还有许多地方很泥泞,自行车前后瓦盖子里塞满泥。看来老东西没少出力,走到院里就坐在了柴禾上。毕竟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
      “你疯啦?这个时候你也敢来!”
      “大姐。我记得你后天过生日,趁现在我还能走动,来看看你。”郭家人很是感动,热情地接待了他。下午郭朝正找个车把他送回东方村。娘一直把他送到车上,回家的时候自言自语地说对不起人家。郭朝正、韩桂桂都听见了,可是没明白她的意思;招待他的规格并不低,年节的也没落过程。桂桂说不行哪天让成玉拉着你去还礼。娘看了她一眼未置可否。
      娘回到家就进了东屋。郭朝正总感觉不太对劲儿,进东屋一看,娘捧着姚玉玲遗像在流泪。
      “娘。你这是咋啦?”
      “小儿,没事儿。一下想起她来了,觉得这是个懂事儿的好孩子,那么年轻就没了,觉得怪可惜的。”
      姚玉玲走了不是一年半载,这应该是个反常现象。郭朝正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想起姚玉玲给他透露过的秘密,就猜到了娘为啥反常了。猜到了也很无奈,站起来长叹了一口气。
      “桂桂。我想给咱娘过一个高规格的生日。”
      所谓高规格也只定在弟弟妹妹几家子,亲朋也只扩大到郭学田、杜眉、邢斯理和徐晓楠家。他们只是来凑热闹,坚决不收礼份子。考虑到自己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了,当干部虽说得罪了几个人,可也帮助照顾了不少人,这些人里有可能有闻讯不请自来的。几下里一凑就是几十口子。
      这么多人吃饭不予做准备可不行。西院搭了棚子,支了锅灶。成玉领一帮小哥们打着、闹着、也笑着干活。他们在杀猪。都是二把刀,刀子捅进去,刀尖竟然从肋条上出来了。也太不靠谱啦,郭朝正摇摇头离开。对付闹吧,死猪弄活很难,要弄死有很多办法。
      拉把椅子坐在窗前的圆桌旁,看孩子们尽情挥洒他们过剩的精力。桂桂将一只小竹筐放在他面前:“把蒜剥了。”
      孩子们这阵子天天装车跑车,确实是太辛苦了,玩几天就玩几天吧,眼瞅着该说种地的事儿了。跑运输再挣钱与种地相比也在其次。场里为了取信于民,决定土地承包三年不动,谁家的地今年还是谁家种。连里两千多亩要种,山里和章显伙的地也不能扔了呀,够忙一阵子的了。祁拴住从连里机动地里挤出一百五十亩给柳青,杜眉朝芳两家匀了一百亩,还有自己的。当初二百亩就吓个跟头的主儿,现在都四百亩了还是意犹未尽。人那,贪得无厌是本性。真是没办法,黄晶打电话说把亲妹妹交给自己照顾,晚上柳青就婉转地把再弄点地的意思,不经意间透露给了她大嫂。努把力吧,看别的连队,或是山地能否再给她和朝华弄点。想起朝华就有气,几次三番地让她多包地,她就是不听,这会儿看着这人发财了眼睛才放光。她一遍又一遍地找娘诉苦,甚至走她嫂子的后门。你说这。。。自己的亲哥哥。现在认识上去也不算太晚,还有以后呢。薄岚看中了一条山沟,这条沟原先是他放牧的地方,被牛马蹂躏了许多年,退化的很严重,开起来也不会太困难。可是人家林业局经济开发办公室不包给他,就算是烧钱上香也是提着猪头找不着庙门。要是这个事儿能办成,她们俩的事儿就解决啦。
      淡淡的香水味灌进鼻孔里,一件棉袄披在了身上。坐久了还真有点冷。闺女真是爸爸的小棉袄。睁开眼一看,这个小棉袄是仙仙。他示意仙仙坐下来。“仙仙。大爷给你安排个工作干不干?主管农贸物资的市场调研,货源组织。”
      这样的事儿若在半年前,仙仙会当场跳起来,现在仙仙对此不感兴趣,他对未来的规划蓝图中没有了这项内容。老老实实地种那二百亩地,手里攥几个钱,将来嫁过来不受别人挤兑。谁有不如自己有,两口还隔只手呢。
      仙仙摇头拒绝了,郭朝正反而更高兴。
      “你这孩子,不等大人把话说完就摇头。跟你大娘,你老姑还有柳青姑姑、学田婶子一起干也不干?”
      仙仙低头娇笑:“那自己家的活儿,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不过我初出茅庐,想和灵珊妹妹一起来。”
      “灵珊你就别想了。她负责哈尔滨那头,恐怕一年也回不来几天。你俩这叫城乡结合,工农联盟。”
      灵珊去哈尔滨常驻是除他以外全家人的决议,派她去照顾爸爸,陪伴爸爸。郭朝正知道这是个小军统特务,手眼可以直通‘委员长’。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门口,郭朝正赶紧起身相迎。心想这是哪个伙计这么不要脸,明天的正事儿,今天就来蹭饭吃。
      一个穿着讲究的青年人从车里钻出来。“郭叔叔。你好!”
      似曾相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
      “我牟小羽。给周家平事的那个。”
      哦。想起来了。由于当时对这个人感觉不是太好,忘记了他的名字。
      “郭叔叔不认识我了,看看认识不认识这个人。”车门开处,郭朝妍从车里出来。
      “姐。怎么会是你?太意外了。”
      “龙泉。这就是常提起的弟弟郭朝正。”
      “牟龙泉。我将成为你的姐夫。”
      “你这人不要脸。真讨厌!”
      郭朝正就笑了,讨厌啥呀?坐人家车,都领家来了。还没到知天命的年龄,再婚改嫁很正常。“请!”
      老太太抓住侄女的手,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妮儿来你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呀?想起自己的坎坷人生,郭朝妍也是珠泪滚滚。不怕没好事儿,就怕没好人!自己有几个义薄云天的弟弟妹妹。牟龙泉赶紧抓住机会向郭家人表决心:“大娘。您放心,郭朝研的生活里有了牟龙泉,那她们母女的苦日子就算到头了。不是我有几个钱儿说大话,我是用心来宣示的。”
      牟龙泉拿出一个信封给郭朝正,打开一看是一张二十二万元的存折。郭朝妍本来是坐着的,慢慢地站起来,她很矛盾,不知如何是好。倒是牟龙泉十分坚决:“咱自己有钱还干啥让弟妹们背上大草原般的饥荒?也不是说拿了这个钱,你就一定要嫁给我。”看看朝妍姐态度有了变化,朝正才不再拒绝:“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呀?还是不行!”
      “你不给人家点利息呀?多少就这些啦!暂时我比你们的腰粗,等以后你们比我强了,我再刮蹭你们。”
      四月十六号一大早,分场的小吉普就到了。不一会儿黄晶的车也到了。韩桂桂就让杜眉去陪客人。黄晶四处张望:“谁是客人呀?”,三个人一同进了厨房。
      十二连的老韩家派出老三两口子当代表。郭朝正赶紧把韩桂桂叫出来迎接。成玉不想见这个人,躲到了房后。郭朝正踢了儿子一脚,揪耳朵给拽出来。“儿子,只要你妈活着,咱爷俩绕不开老韩家的门。”
      又有一辆轿车停在门口。朝秀、雪英、大米、司徒重阳、还有姚玉娟从车里走出来。程雪英一边向认识的人打招呼,一边向郭朝正声明:我们这次来不是只吃顿饭就走,得住几天。”他们能来实出郭朝正预料。那么远,来一次不容易,也没那么容易放走他们。
      管事的大执事犯愁了,来找郭朝正商量:“怎么办呢?来的人超出预计可不是一点半点,而且还在不断有人来,礼份子都收了八九千了。”
      “不收礼份子,再早就定下了的呀。”
      “我也不知道,不是我安排的。你说不收,社会风气,乡里民俗就这样,你一个人逆历史潮流而动?”
      “那就既来之则安之,进门是客。”
      朝鲁走过来说:“大哥你安排个车,我回去把饭店停了。”
      朝正内急从厕所出来,看见老太太坐在砖垛后面的阴凉里,神态很落寞。“娘。谁给你气受了?”
      “没有,谁敢给我气受?”拉儿子在身边坐下来。“我嫌闹得慌!小儿来,你说睁眼闭眼,一晃这都七十三了。这世道咋变成这样啦?刚嫁到你们郭家时见天的打仗,地里打点粮食鬼子也抢,中央军也要,八路军来了也得准备吃食,饿的我都没有了月头(月经)。生你的时候是吃地瓜叶子过来的,你三岁了还没个狗大。现在你管着几百口子人吃饭,使油跟用凉水似的。俺滴娘啊,不敢睁眼!”
      杜眉在后窗户那儿啪啪地敲大勺,朝正以为在召唤他,走过去看看,没谁搭理他。
      “这个良子他妈,干啥像啥,风风火火的。
      一阵儿冷风吹来,娘稀疏雪白的头发飘起来。娘手背上有很多老年斑。这两年、特别是这半年娘衰老的很快,真正进入风烛残年。
      “娘。告诉你个事儿。不过你得保证保密,对谁都不能说,只有你自己知道。”
      “中。谁也不说。”
      “其实成良也是您的亲孙子。”
      “啥?”瞪大眼睛的同时,一巴掌烀到儿子脸上。
      “娘你也是个昏君!”
      “小二?这个王八羔子!”
      “娘。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我x您祖宗!你们老郭家祖上无德,孙子都生在外边。要不是我礼敬佛事,你们一条根儿也剩不下!”
      “娘。您居功至伟,除了毛x席他老人家以外,天下就数您英明伟大了。”
      “我早就觉得她就是咱家的媳妇。”
      这个想法太危险了,郭朝正马上予以修正:“娘。您把章显当成您的儿子,那她就是您的儿媳妇。”
      “啊?啊!可也是哈。”
      开席了,章成良将蛋糕抹在了奶奶脸上,刚一转身,成玉又抹了一把。老太太不许别人动筷子,她将鱼眼鱼尾夹给成玉和成良吃,寓意着她的孙子们,睁眼走正道,跃过龙门。
      朝秀端起酒杯,向大娘表示歉意,说她走的时候大娘才像大嫂这个年纪,说她很惭愧。当初是得了大哥大姐姐们的资助才得以完成学业,向哥哥姐姐们敬了酒。“现在交通方便了,往后一定常回来看看大娘。”
      大娘表现得很豁达:“没要紧的事儿也别常来,都不容易,得满世界地拳打脚踢地刨食吃,把钱都扔到大路上,不过日子啦?只要你们后辈比我们好就中了。唯一的缺憾就是孩子太少,除了朝正朝芳以外,一家都是一个。你人民币再多,那都是高天浮云,唯有一辈辈人的传承才是沧桑正道。你们看我什么都没有,可我有一大帮儿孙。你们看看,这有多好?几十年来我为郭家操劳,在今天都得到了满意的补偿。”
      屋里烧火太多,窗户是开着的,外面的高门大嗓不时随春风飘进来:“x他妈的,当官的都是黑心烂肺的货,老百姓刚得了点甜头,地价就长了。一年就挣那两个钱儿,去了交给他们的,还能剩几个大子儿?学生上不起学不管,有没有饭吃不管,有病了死不死不管。要是兴选举,他们早就选下去了。。。。。。“
      太难听了。灵珊起身去关窗户,被杜眉制止了,你听不见人家就不骂啦?邢斯理说这要是□□时,他们敢?
      黄晶冲杜眉和邢斯理说:“你们俩咋不管?”
      诶!?政策也不是我们定的,你这么大官儿都不管。其实黄晶是要对大家说话。
      “你俩管不了是吧?我也管不了!其实咱们都挺冤的。农场不是一级政府,可是她有公安、学校、医疗,还有管理人员的开支,还要负担职工的退休养老。农场她实质上是企业,是企业就得追求利润。”
      牟龙泉将摄像机对准了老太太。她从没见过这种机器,有人告诉她就是像电影一样的东西,以后还能看得到现在的画面。牟龙泉回放给她看,老太太又是一阵感慨:“我感觉这年头确实好了,咱家的运气一天比一天好了。家运就是国运。家是装在屋子里的国,国是屋子连成片的家。一家人里有穷有富,富的帮帮穷的,兄弟姐妹之间有了疙瘩坐下来说说,一家人当紧别打仗,一打仗准受外人欺负,家和万事兴。”
      掌声响起来,大家都说说得好。郭朝正提杯在手:“俺娘说得对。来。为咱们的大家---我们的祖国更加昌盛强大;也为我们的小家更美满富足干——杯!

      完。

      2013年1月28日初稿。
      2015年1月二十三日打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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