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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莽撞青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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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就要播麦子了,土地还没有完全承包下去。分管农牧业生产的付场长邢斯理整天佝偻着腰,喊力不从心。郭朝正则认为他是能力不足,再有对自己太好太仔细了,要是像杜眉那样敢拼命也远不是这个局面,因为勤也能补拙。杜眉提了付场长,还分管计生,兼管文卫工商。分工不分家,生产上出了问题,老同志又力不从心,面子还窄受不得批评。农场以农为主,地种不上是头等大事,大家一起上吧。
各连队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包不完的土地。你干部说的千好万好,下面的职工群众就是不包。虽说早有严令,谁完不成承包任务,连长就地免职,也不能真把十二个连长齐刷刷地都撤职呀,啥叫法不责众?
农业职工不包地原因有二,主要是怕赔钱。从兵团时代就大多数年头都亏损,据说□□都拍了桌子:“我是大别山的李木匠,不是铁拐李,我兜里的钱很有限。”农场以来郭朝正主持下的连队算是个标杆了,剩余个一两万,对于那么多土地面积的连队来说也叫盈利?郭朝正使出浑身本事,最多的年头也才盈利个十几万。十几万摊到每一亩上才几个钱?,再说全场有几个郭朝正?他当场长别人咋不当?再有一个原因就是不信。农场改革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可有时候并没有摸到石头也过河,过不去了就退回来,十年的合同没到秋后就作废了。交的学费很昂贵,在群众中产生了普遍的信任危机,以往的亲身经历使人们有理由相信谁亏损了谁挂账,要是饶幸盈利了场里欢欢实实地就拿走了。现在看来任何说教都是苍白无力的。几个头头认为该实行点激励机制了,职工除原应承包的面积以外,如再多包地就多给百分之十,个别连队政策予以倾斜,可以达到三比一。几天以后各连队反馈的信息来看效果很好。至于个别大连队地多人少,剩下个三五百亩也不是大问题了,留给工会,共青团、计生委做经费。
妹妹朝华一天数次打电话问计取经。薄岚是个放牛倌,现在也面临着包不包买不买的艰难选择。反正是亲哥哥,同样的话朝华能磨叨好几遍,朝正一遍又一遍地分析他赞成买的原因和理由。被磨叨烦了就没好声气了:“你跟别人比啥!别人去死你也自杀?”韩桂桂在一旁就提醒他注意态度,也别把将来的事儿说得那么笃定,万一。。。。
“万一吃饭噎死了人那就谁也不吃饭啦?你少管!她是我亲妹妹,能害她么?”
“喂,朝华。大哥还是那句话:能买就买,买不起就承包,就是不能撒手。”
“薄岚的意思是买个十头八头的牛让薄松悠荡地放着,这样成本小风险低,可以稳步发展。薄松这不眼瞅到了说媳妇的时候了。。。。。。”
“大哥言尽于此,日后别后悔,反正日子是你们自己的,谁的福谁享,谁的罪谁受。以后别给我打电话了。”朝正就想放电话。朝华赶紧说大哥你别生气,我们听你的,先包后买!”朝正没说话,还是把电话放下了。
播种的小麦出苗啦,郭场长的吉普车在地里转一圈就回家了,大门上上了锁,车子没停直接开进了晒场。韩桂桂领儿子女儿与许多人一样在拌豆种,从连队大库里出化肥。该播黄豆啦,郭朝正自己常年不在家,韩桂桂一人独挡家里外头两面,用妻子的话说你韩桂桂不是能干吗,别埋没了人才。这次赶上了,说什么也得比划两下子。
杜眉心细,她发现保管员的出库单有问题,凡是几吨几吨的大单子都没有人名,只有一个井字代号,问他是谁领的他也不说。不说也能查出来。五六个年龄差不多的妇女围着一堆豆仔干活。中国实行一夫一妻制,谁家一家能有这么多的媳妇?
杜眉要接过灵珊的木锹。“姨。你歇会吧。”同时看着继母。妈没有表示反对她就松手了。人家伸出了橄榄枝咱不接也不好。二十分钟以后韩桂桂接过杜眉的家什,笑对她说革命尚未成功,场长们可以继续努力去了。
“祁连长,这个井字号代表的是谁?”
“邢场长你不说谁包不下去谁就自己种吗?这代表我们连管干部。”
看来这四千多亩地,祁拴住是实在包不下去了。郭朝正觉得这样不行,这仍然是一种小规模的大帮哄。几个干部就这么松散地伙着指定行不通。伙船必漏,伙马必瘦!各人都有各自的工作,还有各自的承包地,一个后娘养的孩子在几个百事缠身的人中间能长个什么好样?秋后亏损挂账又放到谁的头上?挂谁的脖子上都像要勒死他的绳套,你栓柱就晃不开膀子,弄不好就得一个人把黄连豆吞下去。郭朝正要求连干部们必须把四只剩饺子分吃到每个人肚子里。
连付们先是看他们的主官,继而低头不语,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让我干我就干,不让干了就回家铲大地去。郭朝正原打算强令妹夫带头吃个‘饺子’,想想又放弃啦。祁拴住在家里是个副职,只要是郭朝芳认为是苦的,他就是吃进肚子里也得揪着招风耳原封不动地吐出来。
大食堂早黄了,上边来人栓柱都是领自己家去吃饭,然后在连队招待费里走账。郭朝正本应回自家吃饭,惦记着有未了之事,便也进了堂妹家。
“朝芳。我让栓柱承包了一千亩地。”
“啥?一千亩!”郭朝芳眼睛里长出两把尖刀剜向丈夫。“大哥你这不是毁我嘛!”
“何以见得大哥不是在帮你呢?关里关外大哥冲你使过几回孬心眼儿?”
“你是利欲熏心!赔了怎么办?你拼老命干好几年了,场里有几年是盈利的?”
“那要是挣大钱了怎么办?你给你侄子成玉也盖个砖房?小点的也行!农场那是啥干法?你舍得那么干?成本高点,产量低点,两点一挤利润就一点不点了,所以才改革。下打租,等于国家借给你土地、又借给你籽种化肥求你郭朝芳发财,白吃别人的鸡蛋你怕噎着了,那就真没办法了。”
杜眉也过来劝她:“要是万一天塌了,一百天都没有太阳,你觉得国家会让你一个人睡大街扎上你的脖子吗?
“这绝对是个机会,以后再没这好事了。场里承担的风险是巨大的。我敢断言一两年后会抢地包
“国家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那你说这部分人是谁?是有战略眼光的人!谁抓住了机会,谁占有了资源谁就是那一部分人!
“有了资源还要有数量。你就种二亩地,每亩剩一百二百,那才几个钱?一亩地假如挣十块、二十块,那你要是有一千亩地呢?,那你当年就是万元户。再退几步讲,你弄个平衡不挣钱,那让你白种的百分之十几就是一百几十亩吧,不多算就是二百来袋(90公斤袋)吧?够不够你的工资?“
郭朝芳笑说经过各位领导的敦敦教导我也活心了,既是大大的好事,那肥水也别流入外人田,咱几家把它拿下,不就四千几百亩地吗?他想拉几个身腰粗壮的、更大的官儿当垫背的,郭朝正哪能不懂?当即说可以。
“可是,可是。我公公岁数大了,章显又在山上开地。种庄稼没人也不行。”
“没关系。我家有成套的车马农具,我们给你们代耕。”郭朝芳算盘珠子啪啪响,即成全了别人又挣了代耕费,一举两得。
“那行!就这么定了。”
邢斯理觉得自己快退休了,老伴儿身体不好要照顾,光操心都操不起,摇头拒绝了。郭朝正说老邢不要全是我的。不改了,落笔在案!邢斯理站起来说我以为还是以家属的名义为好。郭朝正深以为意,老家伙不愧是政工出身的干部。
饭后韩桂桂领一双儿女来了。一则丈夫没有回家,二则是为杜眉。三儿只关了三天,钱也实际上罚的不多,人家还是手下留了情的,自己得有个姿态。
她看到了刚刚形成的文件,立刻风云变幻:“郭朝正你就是个大独裁者,当我娘仨是奴隶!你就不能告诉我们一声?大事小情从没见过一张选票。。。我真是糊涂了!都独裁啦,作为主人的臣民,意志完全可以被公仆代表!意志和利益都能被忽略不计了,那知情权又值几个小钱?”
郭朝正调动脸上的肌肉,保持着微笑,眯眼看着韩桂桂,这个女人的嘴有时候刻薄如刀。“不行就算我自己的,反正是我签的。有意见可以保留,但是不能改变了。变来变去,合同岂不成了小学生的作业本儿?”
既然签了字无可更改,韩桂桂也就不说什么了。几分钟后炉子上的燎壶开了,拎过来为场领导们沏了茶叶水。对这一举动,郭朝正还是满意的。
第五十二章二逼青年
一辆白色的客货两用、小名叫半截子的北京吉普,在田间道上拖拽着滚滚黄尘快速向岗顶冲去。
路向13点方向延伸开去。邢大良透过车窗向右看,田连阡陌,房舍如点;左望群山如墨如涛。该进山啦。
邢大良对自己的这台还在跑合期的车很满意,它马力强劲,爬坡和越野能力强,驾驶也更舒服。七连长打电话让他到老秃山去接三位场长大人。他很愿意接受这样的任务。为公家服务不比个人家,当官儿的花的不是自己的钱,出手大方,只要你敢张嘴要他就敢给你批条子下账,不像老百姓个人,你要是多收他五块钱他能在背后飘扬你半年,不过也不能太不要脸了,以后人家就不用你的车了。
路上长满了青草,只有一台卡车碾压过的辙印,半米高的干蒿子秆噼里啪啦地抽打着前保险杠。前面出现一片水洼子,水洼子的中间有一块大石头。大石头奇丑无比,它不但不规则还即黑又麻,背阴面长了许多绿瓦瓦的青苔,但它很出名,据说从这儿到山下的公路边正好是二十五公里。
路到了这里一分为二,从左右两侧绕行而过。右边的路水面窄而浅,还有车印,邢大良选择了它。他的选择是错误的,车头一下子砸进水里,行进速度一下降到了零。惯性让邢大良的头向前挡风玻璃冲去,幸亏速度不快,安全带又将他拽回座位上。
这是一条沟啊?上辈子人用水泥板垒砌成一座小桥,桥面被车压碎掉进沟底,前轮顶在水泥板上,车架子挨了地,挂上前加力,四个轮子一起嗖嗖空转。看来单凭自己的利量无论如何是走不了啦。
妈的,压碎了也不做个标志。他开始思量如何脱困了。已知身后几十里连个猫大的人都没有一个,看这样这条路一个礼拜都不一定有一辆车经过,站在这里死等绝对是傻逼。于是抱懵往前走以求证前方的未知,说不定就能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从逻辑上说这种假设是成立的,有路就应该有人有车。前行不远,路向东南分出一支,过去看看是一足球场大小的木耳营子,可惜没人。他很失望,掉头往回走。忽然有拖拉机负荷作业时的声音顺山沟传过来。他加速往回跑。到了路上看见有几个人站在自己的爱车旁。他惊讶的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人正在砸自己的爱车呢。“嗨!嗨!你们干啥呐?”
其实这附近不是没人,是邢大良没发现。他刚走这帮人就下来啦。他们是木耳营子的主人。木耳营子是六家合伙的,他们都有承包地,种木耳只是副业,主业忙的时候他们谁也顾不上照管它,可偏就有那不忙的贼来帮忙,替他们细细地摘收了一边。贼人跟在他自己家里一样,在主人的地窝棚里又吃又住,临走又在灶台上拉了一泡屎。播完了地的主人有了空闲,上山看到这一切,其心疼,其愤怒便可想而知了。
掘了一阵儿八代祖宗以后事实还是如此。他们就想堤外损失堤内补,上山采点儿黄芩、蕨菜之类。邢大良刚走他们就下来了,妈的这贼人吃惯嘴跑惯了腿儿又来光顾。
“会不会是那边开地的章显的车呀?”
“你以为章显是个好东西呀?他那个搞计划生育的媳妇恶劣的跟日本鬼子差不多。我有一个表姐的孩子就是她踩着肚子硬给薅出来的。”
“不能吧?你姐的那个。。。。。。能吗?”
“你以为呢?她杀死的生命太多了。”大斧子就落在了挡风玻璃上。“有一次她看见一对青年男女亲亲热热地进了招待所,邪劲就上来了:‘这是谁家的,我咋不知道?准是早婚早育。’二逼娘们闯进人家的房间。人家女方是巴彦的,在那边领了证,是合法的。哎哟哟,叫人家打的哟光膀子满大街跑,就这样竟没有一个人拉架。
这几个小青年砸的差不多了车主人也回来了,吓得他们作鸟兽散,跑了几步发现他是从木耳营子来的,又是一个人,顿时理壮气粗,你当贼的还敢猖狂啥?邢大良走到车跟前一看,眼泪差点没下来:“各位好汉爷爷哪个山头下来的,咱们以往有过节吗?我是祸害过你们的孩子还是□□过你们的妻女姐妹儿?下手这么狠,不给我留一个完整的部件。”
这六个小青年正窝着火儿呢?,你把木耳营子祸坏的这样了还挨操打呼噜装傻!他们就上手了。
邢大良自从在郭朝正那儿得到了教训已经很多年没给人家打架了。不愿意打不代表他不敢打没实力,在这种特殊场合里,虎劲儿被彻底激活。这六个不超过二十岁的小奶光子,劲儿还没长全呢,哪是他的对手,不到十分钟就全趴下了。邢大良踩着对手的肚子问:“好汉爷爷,我是真想知道咱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老人家就告诉我吧。”
全面沟通以后才知道砸错对象了,这人既非贼人也非章显一伙。邢大良反而笑了,恨不能一头撞死。“我这血霉倒得?你们几个二x到荒唐的程度了。”车都这样啦,不要也罢。“你们四个回去吧。这车归你们啦。我这车是六万元从哈尔滨买来的,回去告诉你家大人还给我六万,其他费用我就不要了,我也玩儿二十来天了。你俩不能走,都走了我找谁去?”
郭朝正带他两个助手去七连完全是例行的巡查。地里的活干的无可挑剔。土地都承包了,各家各户都指望这点承包地过日子,谁家不宝贝的眼珠子似的。
“老邢,这么一弄你可轻松了。”
“轻松?到收获的时候就不说我轻松了。”
是呀。农场干部的工作重心转移了。一定要把好收获出售这个关口,要是他把钱揣到了兜里死活不拿利费,场子非黄摊不可!妈的要是能黄也还不错,欠人家银行的钱就不用还了,黄都不黄不起。不过西线暂时无战事。“老邢,明天我和杜眉回家一趟,你盯着点儿。”
连部没人,晒场也没人。有时下边的人也躲领导,好吃好喝伺候还得训着你。司机边拐弯儿边摁喇叭。人没叫出来,一大群家雀从大粮囤子入粮口飞出来。杜眉让停车:“这囤子里是小麦,是满的,你们信不信?”
连长也是一方诸侯,手里一点财政支配权没有也不行,你买节炉筒子还得打报告,那连队工作没法干!一般连干部都有点自留粮,郭朝正当过连长,知道内里的事情,只要不是太出格也装糊涂。
没找到梯子,杜眉让郭朝正把她抱起来。
“这可是你让我抱的,你可别告诉你老公。”
“嘻。。。我让你抱的,说不说有什么关系?”
囤子果然是满的,另一个有半囤子黄豆。
“干哈那?干哈那!一来就翻人家的箱子底儿”七连长是后来户,老家是绥化那边的。嘴比栓柱还贫,但却是郭朝正喜欢的哪类下属。妈的,这小子恃宠而骄。“你个妻孙!胆子忒大了。检斤装袋,我派车拉走。两天内完成了全场干部会议上检查,批评教育,要是完不成,你自己掂量!”都这状况了,他还是死性不改。先嗯哪,后鞠躬。“各位亲爷爷亲奶奶,给小的留口饭吃。”
“你有饭吃我就没有饭吃了!妈的,躲着我,就怕我吃你的饭。”
“哎呀。天地良心,天地良心呀。哎?我想起来了,我带你们去吃大席,老人家们把吉普车借小的使一天。
“老吴家娶儿媳妇吧?“
“哎呀,这个姑奶奶的聪明劲儿跟我媳妇像姐妹儿。”
新媳妇是更偏远的山区姑娘,二十二年来只去过一次县城,不知道黑河哈尔滨在哪。新生活开始的关头提出要坐一回汽车,坚决不坐拖拉机。
“车你留下,饭就不吃啦。你让邢大良到老秃山去接我们。我带郭场长去相一次亲。”
“不会吧?你们京官儿都这样腐化,那我在下边就可劲儿划拉了。”
杜眉这几天都喊着要回家,她说的家就是老秃山这里。章显在这里开荒翻地,丈夫在哪里哪就是家。
汽车大箱上蒙了苫布就成了房车。大箱前段住人,后部是厨房,车底下是储藏间。
杜眉爬上大箱就乐了,章显这家伙知道媳妇要来,连好吃的都准备好了。“你俩先休息一会儿,我给你们弄袍子肉吃。
来到了这里,郭朝正决定实地考察一下。土地本身不错。原先这儿植被茂盛,松树参天。六七十年代这里进行了大规模的砍伐,以后这里又做楞场、拌子场,再后来又做木耳营子。大火烧了一次又一次,树长不起来就只长大蒿子,老秃山由此而得名。木耳营子本来还有一年的收成,去年秋天看木耳营的人不小心把连天的野草拢着了,不但草烧个流干净,连木耳段和两间草房也变成了灰。
土质是黑的,坡度平缓,树根早烂了,偶尔有残存的草地,蒿子秆有两米高。郭朝正想得亏自己后来力主杜眉买下来,不然怎么对人家杜眉说,章显又会怎么想自己?
郭朝正觉得章显两口子能发财过好日子。成功人士必须具备三个条件:第一要有一个聪明睿智的头脑;第二是有个好身体,吃苦认干;第三就是运气。运气也很重要,要不咋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说法。你看他家各种条件凑合多好呀。
章显从大犁上跳下来,示意助手开车先走,转身问朝正怎么样。他自然说好,只是说这个干法太笨。你用两个半铧子嘎悠嘎悠地走,啥时候才能弄完这么一大片地?等你弄完了,先翻的地草又长起来了。你看那蒿子到老秋还能长到两米高。再说你这样起反作用,把上边的热土翻地下去了,地下从没见过太阳的凉土翻上边来了,播上种子也不爱长。
“这还拉不动呢,你看这草根子多密实呀。人家不都是这么干的吗?头一两年你还想有收成呀。“
“你用重缺口耙硬耙。几天就能耙一边,回头再耙几遍,草长不起来,草根子一个夏天自己就烂没了。”
“真的?能行么?”
“就一个字,行!没么。我在当连长的时候干过好几次了。那地全是草筏子,第二年再耙一遍就扑喧,播上种子就成庄稼。明年黄豆要是没拉你□□我包你损失。”
“不用你陪。有尺八高我就知足了。可咱没那家什呀。”
“下边连队多得是。哪个连队没有几台重缺口呀?全在草棵子里扔着。我派车给你送来。俩场长还弄不明白这点事儿?”
“哎呀,那可是太好了。要是这样咱俩的地今年都能弄得板正的。耙地那多快呀。和你搭这个伙儿算是整对了!”
“等会儿,等会儿,咱们和什么伙了呀?”
“这块地呗。钱都交上去了,合同也下来了,还装傻?”
“我那钱是借给你们的。你弄的地,我来插一杠子,那不合适!”
“都到这程度了,不兴这样的。咦!杜眉怎么跟你说的?妈的这娘们办不成事儿!”
看来他们两口子是玩儿真的。郭朝正想起来当初杜眉说不借,不敢借,可真把钱送到她手上时,她很痛快地就接过去了。这两口子处心积虑地拉自己入伙又是为什么呐?一时还真倒不过个来。章显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像他这种城府不太深邃的人不太可能挖坑儿让别人跳;杜眉虽心思机敏,但这些年处下来,她也不是那种阴险小人。
“那行!往后哥俩就荣辱与共?”
“荣辱与共!”
杜眉看他俩好的像亲兄弟,自然十分高兴。当初章显可是恨他切齿,扬言要杀了他。化敌为友这个渐变过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也不清楚,她甚至怀疑研究过丈夫的心态。人一高兴就容易忘乎所以,杜眉也不例外:“哈。。。哈。。。老郭,看来用不着我为你昭雪沉冤了。”
章显的脸猛一红,低头前头走了。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娘们一定曾经向这个人透露过什么,甚至是全部。欠揍!家丑怎么可以外扬?郭朝正也不自在,暗自责备杜眉,挂在办公室里的‘谨于思,敏于行,吶于言’的条幅当真就是摆设。这还叫吶于言?都顺嘴直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