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珏》莫舞之

41、冷战

　　顾芝瑶不知道她是怎么行尸走肉的走出了茶餐厅，她也不知道留在原地的林晨是用什么样胜利者的姿态在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背影，是得意的笑？还是冷冷的讽刺？没关系，她已经不在意了，她可以接受冉珏没有她爱冉珏那样的程度来爱她，她可以接受冉珏对她的隐瞒，她甚至在来的时候想着，无论林晨说什么，都不要相信，因为她一直坚信冉珏至少是爱她的，即使只有一丝丝的爱，她也愿意把剩下的爱补足，两个人完成百分之百的爱情。她想了很多很多可能性，她给自己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从听到“好”字开始全然崩塌。冉珏就这么轻松的温柔的对别人说“好”，那她又算什么呢？当初冉珏对她说“好”的时候，想的又是什么呢？
　　顾芝瑶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哭泣。她只是在黑暗的冬夜里，一个人默默的坐在马路边上，一瓶一瓶的把苦涩的啤酒倒入口中，她开始无比痛恨她多年酒桌上锻炼出来的酒量，因为她无法喝醉，也就无法忘记，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后，所得到的，绵延了几千里的痛。
　　晚上十一点。
　　望着眼前一丝灯光都没有的别墅，这个她曾经以为多了一个人就可以称为“家”的地方，顾芝瑶嘲讽的笑了笑。
　　“啪”，顾芝瑶进门伸手把玄关处的灯打开。
　　“你回来了。”冉珏没有开灯，一个人抱膝坐在沙发上，穿着单薄的睡衣，直到灯光的明亮充斥在整个客厅里才在恍惚中回到现实，“你喝酒了？”冉珏走过去扶住走路有些摇晃的顾芝瑶，闻到她满身的啤酒味。
　　顾芝瑶看到她紧皱的眉头，刚想伸手把它抚平，却又想到了什么又停下动作，平静的说了句：“嗯。”
　　“怎么突然喝这么多酒？我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你都没接，出什么事情了吗？”
　　顾芝瑶甩开冉珏的手臂，回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冷冷的说：“手机静音了没听到。只是和客户去吃了顿饭而已，如果没什么事，我去睡觉了。”
　　“那我去浴室给你放洗澡水，今天你泡泡澡吧，一会我再去给你煮碗醒酒汤，你泡完澡出来正好喝，不然明天起来的时候肯定会头疼。”冉珏仿佛没有注意到刚才自己的手臂被甩开，快走两步跟着顾芝瑶上了楼。
　　“瑶儿，卧室在这边。”冉珏指了指主卧的方向，别墅的二楼分为东西两个部分，东面只有一个主卧，占了二楼近一半的面积，主卧是个套间，里面有个面积不小的浴室兼洗簌间。冉珏和顾芝瑶平时为了图方便很少使用楼下的大浴室，都会使用主卧的套间浴室来洗澡。而此时顾芝瑶走路的方向却与主卧相反，是向西的，那边只有三间客房和一间小型的图书室、一间衣帽间。
　　“我今天晚上要处理公司的一些事情，可能会很晚，就住客房了。”顾芝瑶顿了顿脚步，没有回头，走向离她最近的一间客房。
　　“瑶儿，你......”砰的一声，客房的门被紧紧关上，阻隔了冉珏说了一半的话。
　　冉珏站在原地，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传来，没有解释，没有吵闹，只有寂静，像是刚刚走进去的人压根不在里面一样。她静静的待了一分钟，什么也没说，走回了主卧。直到听到门外的脚步声终于越去越远的时候，顾芝瑶紧绷的身子才瘫软下来，她背靠在门上，慢慢的滑落在地上，无声的流泪。她不敢质问冉珏，不敢和她多说一句话，甚至不敢回头，她怕多说一句她就会流泪，就会控制不住崩溃。她宁愿在这个编制的童话里多活几天，哪怕一天也好。
　　“咚咚咚”，门后传来敲门的声音。顾芝瑶胡乱的擦了擦眼泪，搓了搓脸，确信自己面无表情了才把门打开。
　　“这是被子，这里有你的睡衣、内衣......”冉珏仿佛没有看到顾芝瑶红肿的眼睛，抱着一大摞东西径直走了进来，她把被子被褥铺好，把睡衣和内衣整整齐齐的折好放在床边，一边低头铺着一边说：“这两天晚上冷，客房这边很久没人住，我把主卧的厚被子拿过来了，你晚上别睡太晚，明天周日我会晚点叫你起......”
　　“嗯。”顾芝瑶站在门边看着她忙活。
　　“好了，那我走了，你早点休息。”冉珏对她笑了笑，走出了房间。
　　一出客房门，冉珏脸色伪装的笑脸立即恢复了平静，甚至还有点担心。主卧里，她一个人呆呆的坐了很长时间，拿起手机对顾芝瑶发了个信息：睡了没？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冉珏很久都没有等到回信，躺着躺着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呼.....”习惯性的从梦中惊醒，冉珏按亮手里一直握着的手机，时间指向早上五点钟，收信箱里依然空空如也。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开灯下楼。
　　一楼客厅的落地窗前，一个纤细的人影静静的站在黑暗里，像是融入了冬夜凌晨无边的夜色。
　　“瑶儿？你怎么站在这？”冉珏打开灯，看到客厅落地窗前站着的背影。“冷不冷？”冉珏走近顾芝瑶，从背后抱入她，感受到了她微凉的身体。
　　“恩，你怎么起来了？”顾芝瑶仍然静静的看着远方黑暗的夜色。
　　“昨天晚上没吃饭，有点饿了，下来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没？”冉珏轻松的笑了两下。
　　“哦。”顾芝瑶好像无动于衷。到底是什么样的噩梦，能让你夜夜不得安寝呢？她心里暗暗的问了一句。
　　“瑶儿，你都不关心我昨天晚上没吃饭。”冉珏的头贴着顾芝瑶的后背，撒娇似得蹭了几下。
　　“我先回去睡了，早上不用叫我。”平静的话语，无动于衷的音调。顾芝瑶掰开冉珏的手臂，转身上了楼。
　　......
　　中午十二点。
　　顾芝瑶锤了锤着宿醉后有些疼的头，从楼上走了下来。
　　“瑶儿，你醒了。我正想去叫你吃午饭呢。”冉珏梳着高马尾，穿着白色毛衫，挽着袖子正在往餐桌上端饭。“我去帮你泡杯温蜂蜜水，喝了你会舒服些。”
　　顾芝瑶沉默的坐在餐桌边，看着这一桌虽然丰盛但是却偏清淡的菜。
　　“先把这个喝了，缓解宿醉头痛用的。”冉珏放了一杯温蜂蜜水在她旁边，顺着她的目光看着桌上的菜，解释道：“本来你回来之前我是打算做一桌川菜慰劳你的，但是你昨天喝了太多酒，起来第一顿不宜吃油腻的和辛辣的，我就只能给你做点清淡的。你多少吃一点，晚上或者明天你好点了我再给你做你爱吃的。乖啊。”冉珏往她碗里夹了点青菜。
　　“恩。”顾芝瑶依旧一个字解决问题，她沉默的埋头吃了小半碗的干米饭，很少夹菜，对面坐着的冉珏一直注意着给她夹，“有这么难吃吗？你都不怎么夹菜。”
　　“我吃饱了。”顾芝瑶快速的把最后一口米饭咽下，没有回答冉珏，又径直的走进楼下的书房，“咔嚓”一声，把门锁上。
　　冉珏看着书房的方向，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
　　“冉总，下班了，该吃午饭了。”夏琳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提醒办公室里仍在忙碌的冉珏。
　　“好，我知道了。你们先去吧。”冉珏礼貌的笑了笑。她拿起手机，看着空空的收件箱，叹了口气。从前天晚上、昨天一直到现在，顾芝瑶跟她说的话不足十句，还大多数都是“恩”、“我知道了”，信息是一概没回过，电话打过去除了忙音就是关机。她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但是每次还没等问，顾芝瑶就转身走了。冉珏怔怔的坐了半晌，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开门向楼梯走去。
　　“冉姐”，Ella拎着一包快餐外卖，正好从楼梯上下来。
　　“额，Ella，......”冉珏对着Ella点了点头，眼睛扫了她手里的外卖一眼。
　　Ella注意到冉珏的目光，苦恼的扬了扬手里的外卖，“顾董说中午要在办公室吃，但是我给她定的明炉酸菜鲫鱼卷，她好像不太爱吃，我打算拎下去重新给她订一份。”
　　“她不爱吃酸，虽然爱吃鱼。我下去给她订份拎上来，你先去吃饭吧。”
　　“那就谢谢冉姐了。”Ella和她一起走向楼道中部的电梯，“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Ella一边按下一楼的电梯键一边问。
　　冉珏看了她一眼，Ella指了指手里的外卖，“不然顾董怎么会让我给她叫外卖，你们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从前天晚上就这样了。”冉珏的眉头紧紧的皱着，“前天下午和晚上，你们俩去见了什么客户吗？她晚上回来的很晚，还喝了很多酒。”
　　“前天没有啊。”Ella疑惑的看着冉珏，“前天下午顾董不是刚下飞机嘛？我没有为顾董安排那天的日程，她不是应该在家休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