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珏》莫舞之

40、崩塌

　　“好了，好了。把我放下来吧，很沉的。”进屋后，冉珏拍拍顾芝瑶，示意她不用那么紧张。
　　顾芝瑶小心翼翼的把冉珏放在客厅沙发上，半蹲在地上面露担忧的看着她。
　　“坐过来啊。”冉珏把她拉到旁边，“什么时候回来的？下飞机怎么也没告诉我去接你？”
　　“额......”顾芝瑶张了张嘴，还是没有问她跟林晨的事。
　　“怎么出去一趟连话都不会说了？”冉珏捏捏她的脸，“都瘦了。这几天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呀？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饭。”
　　“不用了，我不饿。”顾芝瑶抓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你怎么怪怪的？回来了好像也不高兴？”冉珏疑惑的看着她。按照顾芝瑶的性格，就算不扑上来抱着她不撒手但也不会如此少话。
　　“没事。坐飞机有点累。”顾芝瑶勉强的冲她笑笑，“你感觉好点了没？”
　　“没事了啊。”冉珏恍然大悟，“你是不是生气我跟林晨出去玩？她元旦的时候就非要约我去，我这不是还叫上慧慧了嘛，你生气了啊？”
　　“我生气你没照顾好自己。”顾芝瑶拉着她的手站起来，“去楼上卧室睡一会吧，醒了我们正好吃晚饭。”
　　“好。”冉珏顺从的任她拉着去了楼上。
　　顾芝瑶把窗帘拉上，调好温度，替冉珏把被子盖好。
　　“你不是累了吗？不一起睡啊？”冉珏被厚厚的被子盖住只露出一个头。
　　“你睡吧，我在这看着你。等你睡着了我去处理一些事，”顾芝瑶顿了顿，又笑了笑，“公司有些事我还没处理，Ella催我先去公司一趟。”
　　“哦......那你现在就去吧。不用陪我，我醒了打电话叫你。”
　　“没事，我等你睡着了再走。”顾芝瑶摸了摸她的额头，“刚刚出了那么多汗，又吹了风，我怕你感冒。”
　　“没事啦，那我睡了。”
　　冉珏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十分钟后，随着冉珏的呼吸渐渐平稳，顾芝瑶面目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带上卧室门。
　　松开手里因为一直紧紧攥着而变得滚烫的手机，顾芝瑶出神的看着一直未曾暗掉的界面，陌生的号码但并不陌生的言语，信息界面上只有一行字：我是林晨，下午五点天华大学旁边的茶餐厅见，你一个人来。
　　客厅里的时钟已经指向四点五十分，顾芝瑶讽刺的笑了笑，慢悠悠的去衣帽间重新换了一套衣服，又画了精致的妆，直到时针指向五点三十分的时候，才开车出了门。
　　天华大学是京都最好的大学，它旁边的茶餐厅因此也得众多的学生和年轻人喜爱。红色的呢子大衣剪裁合身，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材，黑色的长款皮靴踏在脚上，显得人更加高挑。再加上精致的妆容和首饰，顾芝瑶刚刚走进餐厅大厅就收获了里面大部分人的眼光。
　　“顾董？”餐厅的老板正好在大厅品尝新推出的餐品，“怎么有空来小店？还是要去老包厢吗？二楼的那家包厢一直给您留着呢。”因为顾芝瑶平时好吃、爱吃，尤爱中餐，基本上京都稍有名气的中餐厅，都有她长期定制的包房。
　　“我约了人......”顾芝瑶皱眉打量着大厅里的客人。
　　“老板，她是我约的。”二楼某间包厢门口，林晨手扶栏杆，笑意盈盈。
　　“哦，您是跟这位小姐约的啊。早说我把东门那一间您定的包厢给您啊。”老板一边说着，一边引领着顾芝瑶向楼上走。
　　包厢里已经上了不少茶点，慢慢腾腾的已经把一方小桌摆满。
　　“你先忙吧，有事我在叫你。”顾芝瑶脱掉大衣，坐在柔软的单人卡座上，对着门外的老板道。
　　“好嘞，那您二位慢慢吃，有什么需要的直接按铃叫服务生就可以。”餐厅老板客气的点点头，把包厢门轻轻关上。
　　“她呢？”关上门后的林晨卸掉笑意的面具，冷冷的问了句。
　　“睡着了。”顾芝瑶也懒得给对面这个可以称之为“情敌”的女人好脸色。
　　听到顾芝瑶真的没有告诉冉珏她约她的事，林晨又得意的笑了，“尝尝这里的茶点？我点的都是招牌呢。以前小珏也很爱吃，可是那阵我们俩都没钱，两个月过来吃一次就要花掉半个月生活费。”
　　“我不是来听你忆苦思甜的。”顾芝瑶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
　　“对啊，你自然不在乎。你生下来就不用在乎这些。”林晨冲她笑的更欢了，但是说出来话的声音却冰冷刺骨，“顾芝瑶，你知道吗？我很讨厌你。从第一次在津市看见你我就很讨厌你。”
　　“哦？那看来我讨厌你的世界要比你讨厌我的时间长的多。我从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就很讨厌你，林晨。”顾芝瑶轻蔑的说着林晨的名字。“你约我来是讨论你有多讨厌我的？那恕我不能久留，珏儿在家一会醒来后见不到我会着急。”顾芝瑶说着就要站起身准备离开。
　　“珏儿、珏儿，你叫的这么亲密，你真的了解过她吗？”林晨嘲讽的“嗤”了一声。
　　“你什么意思？”顾芝瑶重新坐回卡座上。
　　“没什么意思，就是让你仔细想想，免得没事别老做什么白日梦。你如果了解她，你知道她为什么几乎每晚都做噩梦吗？你知道她为什么宁愿把她妈妈一个人放在津市，也要在京都一个人生活吗？你知道她笑的时候是在真的在笑吗？你真的真正的看到过她的喜怒哀乐吗？”
　　“这些不用你管，她爱我，她总有一天会告诉我的。”顾芝瑶的手紧紧的握着桌角。
　　“呵，爱你？”林晨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她说过多少次爱你？她答应你的时候是为什么？明明前一秒钟还在推开你，后一秒钟就答应着和你山盟海誓了？还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虽然同居，但从来没有过什么吧。”林晨笑的邪恶与诡异，“或者说，我该更明确的问你一句，她如果真的爱你，会从来没有表现出对你身体的欲望？顾芝瑶，你活在自己编织的童话里是不是该醒了？”
　　林晨的话向一把把小刀捅在她身上，每一把都不是致命的伤，但是这么多把小刀下去，慢慢的切割着她的皮肉，像是要把她凌迟处死。是啊，林晨说出了她一直在逃避的疑问，一直没有安全感的由来。她明明每天都看得见冉珏，但是大多数时候却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常常一个人一坐一上午，更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在半夜里满头大汗的醒来。她能做的只是陪着她，抱着她，可是冉珏的身体永远凉凉的，她怎么捂也捂不热。她爱我吗？顾芝瑶在心里一遍一遍的拷问自己，得出的答案是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冉珏会花费两个小时的时间给她做饭，会偶尔温柔的冲着她笑，会心疼她工作劳累逼她睡觉，可是她大多数时间都不会说“我爱你”，她只会温柔的随着她说“我也是。”她真的也是吗？可是她为什么只说过两次我爱你，为什么她这么不了解她，甚至不了解当初为什么在酒店醉酒的情况下会答应她？所以，没有欲望的爱，只是她一厢情愿编制的童话，只是冉珏一时冲动的愧疚吗？冉珏的温柔、冉珏的耐心、冉珏的认真，真的是对着她的吗？
　　“也许你已经想明白了。”林晨得意的看着脸上铁青的顾芝瑶。
　　“至少她说过她爱我。”顾芝瑶提醒着自己不能连向冉珏问清楚都没有，就这样认输，“而且，我们彼此都知道，她不爱你。所以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真的如你所想吗？”林晨拿出一只录音笔，“其实她元旦这几天一直跟我呆在一起，今天你看见我们一起去游乐场，只是我们这几天活动的一部分，如果不是你回来了，我们还会有很多活动，她是不是跟你说我只是约她去游乐场玩一趟，我们直接什么都没有？也许你该听听这个，虽然我觉得录下来很卑鄙，但是让你看清楚一些事总是好的。”林晨边说边打开了录音笔的播放键。
　　“沙沙沙.....”一阵特有的电子摩擦声过后，
　　“你是在恨我毕业那天把你关在寝室？我说了那天我真的喝多了，我喝了这么多白酒，脑子不清楚，你原谅我好不好？”录音笔里传来清晰的女声，是林晨的声音。顾芝瑶抬头看了她一眼。
　　“我早就原谅你了，晨晨，你在我这里做什么都是值得原谅的。我没有恨你。”温润如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是冉珏的声音，顾芝瑶紧张的攥紧手。
　　“你爱我吗？”
　　“晨晨你......”
　　“高中、大学你常常会说最爱的就是我。”林晨的语调慷锵有力，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
　　“好吧，晨晨，我没有说谎，我确实爱你。”顾芝瑶的身体狠狠的打了个激灵，她不知道冉珏这样的话说出来是真的在敷衍林晨，还是真心的在对着除她以外的另一个人说着爱你的话。
　　“我们......冉珏，我真的爱你，我们在一起好吗？”
　　又一阵沙沙沙的声音，过了十几秒之后，冉珏温和的嗓音又开始响起，她只说了一个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