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珏》莫舞之

28、争吵、解释

　　一路无话。
　　顾芝瑶从未见过冉珏如此阴沉的不加掩饰的脸色，自从接过林晨的电话后，她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沉默的让人恐慌。
　　“珏儿，下车了。”顾芝瑶碰了碰呆愣的冉珏。
　　“哦......”冉珏解开安全带，“我去琴房呆一会，别担心我。”
　　顾芝瑶知道她一个人想静一静，就没有跟进去，不一会，古典吉他柔美而低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悲伤的曲调从琴房中音乐传了出来，是那首《outlaws of love》。顾芝瑶脱了高跟鞋，双手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
　　《爱的囚徒》吗？顾芝瑶苦涩的念着这个名字。她还能做什么呢？她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要相信冉珏，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冉珏是爱她的，可是，当她听到冉珏对她妈妈没有丝毫犹豫的斩钉截铁的说出“我不是”的时候，为什么还是感觉心仿佛破了个口子一样在汩汩的流血呢？是不是很可笑，明知道那种情形下冉珏不可能说出事实，明知道冉珏做的是对的，可是，顾芝瑶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膝盖，为什么她还会痛呢？为什么会......如此没有安全感？顾芝瑶就这样伴着一遍又一遍的吉他声，和自己一遍又一遍的疑问，慢慢的在沙发上睡着。
　　与此同时，琴房里。冉珏近乎自虐般的用指头用力的拨弄着琴弦，一遍又一遍的弹着《outlaws of love》，一开始节奏极快，后来变得越来越慢，越来越平静。这是冉珏自己发泄情绪的办法，她其实并不是一个脾气多好的人，她只是因为职业的原因而习惯性的维持着微笑的面具。她真正的喜怒哀乐有些时候会展现给顾芝瑶，但是在没有顾芝瑶之前，她的真正的心情连母亲都未曾真正了解过，而唯一可能会知道她真正的想法的.......冉珏苦涩的笑了一下，是林晨。林晨说的对，她确实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但是林晨也没说对，因为她依旧在执着不该执着的事情。冉珏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直到手里的弹拨动作越来越慢的时候，她才意识到时间的流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黯淡，冉珏放下吉他，平静的走出了琴房。无论是家庭的压力还是外部的压力，既然已经决定要爱了，那么在她决定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为可能的困难做出了选择。
　　客厅里的顾芝瑶双手依旧保持着抱膝的动作，歪在沙发上熟睡着。冉珏心疼的看着她柔弱的样子，拿了块小毯轻轻的搭在她身上。因为没有开灯，客厅里有些黑暗，冉珏轻轻的蹲在沙发下，看着顾芝瑶精致的脸。这么一张美艳的脸，她以前以为自己该是不欣赏的，因为太过妖媚，便会显得轻浮。但是顾芝瑶不同，因为她这种美艳的脸上总是飞扬洒脱的笑，像是有什么光就这样直直的照进自己的身体，触摸到自己看似坚硬实则柔软脆弱的心。可是，冉珏抚着顾芝瑶在梦中仍然紧紧皱着的眉，因为她，瑶儿不快乐了许多。
　　“唔......”顾芝瑶被冉珏轻柔的动作碰醒。“醒了？”耳边传来冉珏温润轻柔的声音。
　　“恩，珏儿，你好些了吗？”顾芝瑶轻轻的活动自己僵硬的手脚。
　　“怎么睡在这里？这么冷的天气，感冒了怎么办？”冉珏握着她麻麻的腿，轻柔的捏着。
　　“珏儿，我没事，我现在只想问你有没有事？”
　　看着顾芝瑶执拗的眼神，冉珏干涩的开了口，“跟我在一起，是不是真的让你这么不快乐？”
　　顾芝瑶惊讶的抬头看着黑暗里模糊不清的冉珏的脸，那张脸也许有表情，也许跟平时大多数时间一样毫无表情，顾芝瑶把手轻轻的抚上冉珏的脸庞，声音颤抖而冰冷，“你知道吗？我很想把这一巴掌扇在你的脸上，可是我不能，我这么爱你，我舍不得让你受一点伤害。但是，冉珏，你真的爱我吗？你真的可以对你爱的人这么残忍吗？不快乐，不快乐，呵，如果我不快乐你就要远离我吗？如果不快乐你就要跑掉吗？可是，你知不知道，没有你，快乐还是不快乐，对我来说，还有什么区别呢。心都没了，还有什么区别呢？恩？”
　　冉珏浑身颤抖着，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顾芝瑶一声一声质问着她，用低沉的绝望的声音质问着她，让她觉得比尖锐的争吵更加心痛，“我爱你，顾芝瑶，我一直，都如你爱我一样的爱你。”
　　这是顾芝瑶在这么久的时间里听到的第二句“我爱你”，她一直盼望的，想要得到肯定的，一直没有安全感的源泉。她终于再也不需要忍住每天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害怕，大声的哭了出来，“你是笨蛋吗？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这句话？你知道我每天有多害怕吗？你明明每天就在我身边，可是我随时觉得会失去你......”
　　“咳咳，”冉珏被顾芝瑶随着发泄的情绪挥舞的拳头轻轻的锤了几下胸口。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顾芝瑶听到冉珏咳嗽的声音，也顾不上哭了，慌忙的拉住她紧张的左瞧右瞧。
　　“灯都没开，你能瞧出什么来？”冉珏幽幽的说了一句。
　　“你骗我。”顾芝瑶一把推开刚刚被她拉倒怀里的冉珏。
　　冉珏顺势站起来，走到玄关处打开灯，又坐回沙发，轻吻了一下顾芝瑶红红的眼睛，“我这不是怕你把脸哭花了吗？”
　　“不许你亲我。”顾芝瑶哼了一声，却是不再哭了。
　　“除了我，你还想让别人亲啊。”
　　“你不是刚刚要跟我分手吗？我都想好了，你走了我就找十个八个的帅哥美女，天天让他们在我面前......”
　　“恩？”冉珏的表情有点危险。
　　“在我面前喊‘冉珏知道错了’”顾芝瑶扭头傲娇的不去看她。
　　“谁说我要跟你分手了？我可从来没这么想过。你也不许有这想法。”冉珏好笑的扳过她的脸，对着她的眼睛极认真的说。
　　“哼”顾芝瑶虽然依旧哼了一声，但是神情依旧软了下来，“那你为什么下午不开心？还把自己关在琴房里四五个小时。”
　　“唉.....”冉珏叹了一口气，“你是在问我林晨的事情吗？”
　　“你不想说可以不说。”顾芝瑶一把把冉珏搂进怀里，手指穿过黑色的长发，一圈一圈的绕着。
　　“之前不说，是怕你多想。”冉珏调了个舒服的位置，倚在她的肩上。“林晨在大学毕业的最后一晚上，跟我表白了。”
　　顾芝瑶的手顿了顿，“你没答应？”
　　“没有。”冉珏摇摇头，“我一直把她当妹妹，她是我的亲人，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她对我会有这种想法。所以我告诉她，我是个正常的女孩，我不会喜欢女孩的。”
　　“那她知道我......”顾芝瑶欲言又止。
　　“她应该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了。前几天她突然打电话给我说要来京都工作，我就有这个推测了，她之前一直说要读博士的。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到底要来干什么？”冉珏捏了捏凝结的眉心。
　　“你说你不会喜欢女孩？”
　　“我当时只能找到这个拒绝的理由啊。”冉珏奇怪的抬头瞅了顾芝瑶一眼，看到她有些愤怒的眼神才恍然大悟，“额，我一直没在乎你是女的还是男的啊。你是顾芝瑶啊，男的我也爱，女的我也爱啊。世界上只有一个顾芝瑶，不因为你是个男的或者是女的。”
　　“好吧，勉勉强强接受你这个解释。”顾芝瑶释然的捏了捏冉珏的脸，接着疑惑的问，“以你俩的感情，就算她表白了你也不至于躲着她吧？我好像听你妈妈的意思是，你们这两三年都没怎么来往。”
　　“她.....，当时寝室只剩下我们俩，其他人都已经搬走了。她听我说的时候很激动，然后，”冉珏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她就跑了出去，把我反锁在寝室了。”
　　“那你......”顾芝瑶紧张的抓住冉珏的手。
　　“她关了我一天一夜。趁着没人的时候就在楼道里跟我说话，劝我、恳求我、警告我、威胁我”冉珏的声音平静，但是身体一直在颤抖。
　　顾芝瑶紧紧的搂住她，“别说了，别说了。不要想这些。”
　　冉珏在顾芝瑶的怀里慢慢的冷静下来，“直到第二天晚上，刘慧慧从家里回来，正好看到她在楼道里，她跟慧慧说她不小心把我锁在里面，但是把寝室钥匙丢了，当时那栋寝室楼管已经放假了，慧慧的手机也正好换了新号没告诉我们，所以她只能陪在那里和我说话。”
　　“你没揭穿她？”顾芝瑶声音里带着心疼和愤怒。
　　“没有，瑶儿，我跟慧慧说是我自己因为睡着了所以没注意到才被锁的。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慧慧有没有相信这个拙劣的谎言。”
　　“你为什么不说？”
　　“瑶儿，你不懂。”冉珏闭着眼睛，眼眶里的泪水无声的留下，“林晨做什么我都要原谅她的。她救过我的命，我说过我会原谅她的。但是我害怕她，那一晚的她太可怕了，明明是一个人，但为什么脸上却是我完全陌生的狠厉。”
　　顾芝瑶温柔的拭去冉珏脸色的泪水，“都过去了，不要害怕。以后有我。我永远不会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