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Chapter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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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特丽觉得，有时人的成长就在一瞬间。
就比如她唯一的堂兄，福丁布拉斯·哈拉夫。挪威最年轻的王子，即将结束他最无忧无虑的时光，开始另一段未知陌生但却异常重要的旅程。
“福丁布拉斯，你的学业生涯提前结束了。”乌/尔/里希看着他的学生之一，“但在此之前，我会给你——”他顿了顿，视线转向一旁哈姆莱特，以及阿斯特丽，“还有你们上完最后一堂课。”
阿斯特丽默默捏紧手里的那封信，她已经猜到乌/尔/里希老师想要说什么了。她手里的羊皮纸信件，上面写着她熟悉的挪威语，是她父亲亲手写下的信。
信件很简短，但一句无光紧要的话都没有。
——挪威与波兰一战，历时艰辛，终于艰难取胜。
——如今，挪威国王骤然崩殂，葬礼已如期举行。身为人子的福丁布拉斯王子，需速速回国，继承王位。
父亲在信上言明，福丁布拉斯即将成为新一任的挪威国王。
阿斯特丽看了一眼挺直脊梁而坐的堂兄，他已经恢复了冷静。
“我们开始吧。”乌/尔/里希站回到桌前，一如很久以前他给他们上第一堂课时的那般，“最后一堂课，我想告诫你们如何才能成为一名‘好’的君主。”
他用的是告诫，而不是教授。
乌/尔/里希的意思很明显，他并不是在教他们，因为那顶王冠是他们与生俱来即拥有的，权利、财富、荣誉对他们来说永远唾手可得，因此他们不需要无用的教授，他们需要的是残酷的告诫。
果然，乌/尔/里希话音刚落，福丁布拉斯的瞳孔就瞬间收缩了一下。
是啊，如今他的父亲已经不在了，他的叔叔倾尽心力，力挽狂澜为他守住了那一片疆土，他热爱的挪威以及挪威所有的民众，都是他即将要肩负起的责任。
阿斯特丽一直注意着福丁布拉斯的情绪，她能感觉到他的变化。
敛去了无用的悲伤，他如同铁匠手里一把正在锻造的剑，终于在反复捶打后亮出了钝铁下的凌凌寒光，他会顶替他的父亲，成为挪威的下一任君主。
“我传授知识，充实你们的脑袋；教习剑术，增强你们的体魄；告诫你们谦虚勤勉，期望你们成为一名贤者。”说知道这儿，老人忽然话锋一转，“然而一名‘好’的君主则必须抛弃上述的一切，习惯于混充善者，做一名口是心非的伪君子。”
听到乌/尔/里希老师忽然这么说，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阿诺德显然是其中最一脸懵的学生，他压根听不懂他爷爷在说什么，当然以他的年纪一时半会儿也不大能听懂。于是，百无聊赖的小男孩看了看左右，发觉福丁布拉斯和哈姆莱特都在认真倾听，阿斯特丽坐在离他爷爷最近的位置，托腮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此刻房间内除了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爷爷身上。见状，阿诺德只得眼观鼻鼻观口，试图再努力理解一下他爷爷在说什么。
“任何一位君主或政治家要想要获得成功，必须学会正确的统治方法。”
“世界上有两种斗争方法，一种是运用制度，另一种则是诉诸武力。前者若称之为理性，后者则可斥之为兽/性。前者往往厌恶后者的愚蠢无知。却不知道大多数时候，理性常常使人力不从心，迫使他们必须诉诸后者。”
“正如狮子不能防御陷阱，狐狸不能抵抗豺狼。这就要求君王必须狡猾如狐狸，凶猛如狮子。你们必须有有一种精神预备，随时顺应命运的风向和事物的变幻情况，假如可能的话，不要背离善良之道，但假如必需的话，也要懂得怎样走上‘为非作恶’之途。”
“权力不会得到人们的爱戴，只会令他们敬畏。以期让人爱戴，不如令人畏惧。”
……
◇◆◇◆
阿斯特丽不知道福丁布拉斯是怎么想的，但她已经明白了乌/尔/里希老师的意思，善良、仁慈是一种好的品质，但并非拥有好的品质就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君主。
“人心往往是最难揣测的，今日笑脸相迎，明天也有可能兵戎相见。”乌/尔/里希不急不缓地继续说，“权利、荣耀、以及那顶沉甸甸的王冠永远是最能蛊惑人心的，贪婪与欲望交织，滋生出嫉妒……但你们生而就拥有的这些，所以难以理解人性的恶劣之处。”
老人对上阿斯特丽看过来的清透目光，话却是说给其他两个人听的，“因此我希望你们明白，君主的‘好’不在于他的品德，而在于他的奉献，在于他给国家带来的荣誉。”
窗外是开的热烈的蔷薇，一簇簇红色在阳光下耀眼异常。那满墙的花朵竞相开放，似乎是希望抓住盛夏里的最后一点光阴，完全绽放自己的美丽。
一时间房间里没有人说话，直到阿诺德出了声，“爷爷，我饿了！”
小男孩期期艾艾地举起一只手，心里有点后悔刚刚为什么要跟进来，早知道要被抓来听听了也不懂的课，还不如去奶奶那里吃点心来的舒服。
“去吧。”无奈地看了眼阿诺德，乌/尔/里希摆了摆手，“你们也一块去吧。”
得到应允的阿诺德立刻从椅子上蹦了下来，他一溜烟跑到门口，脚下突然一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身，“阿斯特丽姐姐，你是不是要走了？”
问完，他眨巴着眼睛等待答案。
“吃完点心。”阿斯特丽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来，“去花园摘一朵蔷薇送我吧。”
小男孩那一汪蓝色在身后众人转了一圈，他看着和福丁布拉斯并肩而站的阿斯特丽，用力点了点头，承诺道：“我会给你摘一朵最大、最美的蔷薇花的。”
“老师。”福丁布拉斯对教导他多年的老师，深施一礼，“我会记得您的话的。”
“殿下。”乌/尔/里希接受了他的叩拜，口中却转了称呼，“希望来日我们再次相见，你已经是受民众拥戴的王了。”
说完，他看向一旁的青年，“还有你，哈姆莱特。我收到了你的回信，好好想想，怎样才能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他话中没有指明，但足以让人明白。
◇◆◇◆
阿斯特丽他们从威登堡启程的那天，乌/尔/里希老师并没有来送行。
玛克辛夫人指挥一众仆人，把他们打包好的行李搬上了车，细心地检查了两人一路所需的食物和水，临了又单独塞给女孩一个装有零嘴的袋子，说让她旅途打发时间吃，“阿斯特丽，回家之后记得写信给我。”
说完，玛克辛夫人把一朵包裹严实的蔷薇给了阿斯特丽。蔷薇花的花朵用细麻布和丝线固定着，轻易不会被磕碰，“阿诺德那个小家伙让我带给你的。”
如同阿诺德临走时承诺的一样，这是一朵开的大而艳的蔷薇花，带刺的□□很长，潮湿的泥土下面牢牢扎着花的根须，盆里的泥土松软，看的出应当是刚移植入土中没多久。
“阿诺德，他人呢？”阿斯特丽诧异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玛克辛夫人身后。
知晓她的意思，玛克辛夫人一边让人把盆栽送上车，一边对阿斯特丽解释，“乌/尔/里希检查了他的功课，这会儿正罚他在图书室补习呢，所以小家伙这才让我把礼物带给你。”
阿斯特丽几乎可以想象，小男孩此刻一定是一副坐立不安，想偷溜过来却又不敢的心态。
“他就算不想也得乖巧一阵了。”女孩对玛克辛夫人眨眨眼，俏皮地说道，“乌/尔/里希老师说福丁布拉斯他们毕业了，可没说我也毕业了。等处理完挪威的事情，我一定回来看您和老师的。”
“阿斯特丽。”福丁布拉斯检查完马匹的也走了过来，“夫人，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玛克辛夫人对他微微颔首，语气带上了一丝郑重，“好好照顾阿斯特丽，安全抵达挪威后记得给威登堡送一封平安信。早点上路吧，一路顺风。”
马鞭轻扬，车轮慢慢转动向前。
马车上的座位不知何时做了加厚，这会儿子即使颠簸的再厉害，也不会叫人难受了。
阿斯特丽盘算着这么细心的安排只有玛克辛夫人，这辆马车载着她从丹麦来到德国，现在又载着她去往挪威。只不过这一次，她身旁没了骑马随行的青年。
那天从乌/尔/里希老师的书房出来，福丁布拉斯立刻就去安排归程了。
阿斯特丽这边有玛克辛夫人从中帮忙，很快不到一天时间，他们就准备好了一切。忙的晕头转向的女孩期间压根没时间和哈姆莱特闲谈，等她分过神来，塔莎告诉她对方一早带着柯恩去了城外，据说要处理一些私事。
总之，不知道福丁布拉斯和哈姆莱特达成了什么协议，总之对方似乎并不打算和他们一起回挪威。
“福丁布拉斯。”忍了又忍，阿斯特丽终究没忍住，她一把掀开车帘，“你和哈姆莱特有什么事瞒着我？”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Chapter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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