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光》谢凝安

11、惊喜

　　晚自习最后一节时，后面扔过来一个纸团。我打开这个被简单粗暴的揉成一坨的纸，半页的纸居然只写了一句话。
　　“下课后先别走，我们去操场转一会儿，我有一件事跟你说。”
　　我用口型无声问沁源，“你写的？”，她看着我手里挥着的纸条，重重地点头。
　　放学后逛操场，沁源说了一个秘密，她说：“我喜欢小清新。”
　　简直平地起惊雷！我愣了两秒才说“亲爱的，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我在一路上再三纠结，很怀疑这消息的真实性。倒不是觉得沁源会骗我，只是实在没法把他们俩联系在一起。
　　我一直觉得，沁源应该不会喜欢文弱的男生。我把这想法同沁源说了，她的脸黑得似锅铁，“那你觉得我应该喜欢什么样的？”
　　我不知死活的回答：“在我心里，你会找个剽悍有肌肉，大度又很给人安全感的男生。在我看来，就算我是个女汉子，也会有想要依靠别人的时候。找的那个人，他应该有能让你依靠的肩膀。”
　　沁源郁郁的说“对啊，可我就是喜欢他了。”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声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回女生寝室的路，需经过男生寝室楼前，一路上人员已是稀少，但男生楼前却很热闹。我对此有点纳闷，不是快熄灯了吗？
　　远远地就看到，孟昭抱了一只一人高的毛熊站在男寝楼下。一排男生抱着手站在他身后，像是一排看热闹的人肉背景墙。
　　这是什么情况？
　　他看见了我们，往这边走过来，后面有男生惊喜的朝身后男寝喊了一嗓子，“嘿！快出来！快出来！来了！”
　　孟昭把熊递过来，略微尴尬的说：“我今天才知道是你生日，今下午出去买的，沁源说你喜欢毛熊。”
　　然后松了一口气，换成了戏谑的口吻，“我让江沁源拖延你一会，结果这成事不足的拖了十几分钟，我还怀疑你们是不是已经回去了，夹杂在人流里，我们没看见。”
　　他居然在这站了这么久！大男生抱着熊，人来人往的，那么多探询的目光，应该需要很大勇气吧。我说不出心里的感觉。
　　沁源语气森森的问道：“成事-不-足？”
　　孟昭扬眉笑笑说，“算你成事足了”。
　　我发懵着接下这熊，“谢谢啊，我很喜欢。不过我想说，今天不是我生日。”
　　说完我突然恨不得咬舌，是不是今天有什么关系呢？刚才说话时肯定没长脑子。
　　孟昭有点迷惑，但他马上很肯定的问：“你生日不是这月二十八吗？”
　　“对啊，但…，今天不是二十七吗？”我不确定的问。
　　“我就说…，你是关在学校里，不知天日了吗？今天明明就二十八了！”看他表情，似乎特别想给我一个暴栗。
　　“啊！”搞什么乌龙，这下子，他应该更是觉得，我就是个不靠谱的，一点没有女生样吧。我对自己也是无语了。
　　萧大侠凑上来，说：“生日快乐，礼物下周补上。”
　　我笑了笑，“谢谢 ”
　　阿里莫一拳砸在我肩上，笑得见牙不见眼：“告诉你们个笑话，孟昭抱个大熊一直等在这，有帮孙子就以为是要告白，全部守在这等着看热闹，等了十几分钟。知道是送生日礼物，走得那叫一个失望！”
　　我往他背后看，果然不见了那堵人肉背景墙。但这是什么恶趣味，果然是在学校里关久了吗？
　　我整好以暇的说：“要是他们听见，你把他们叫作孙子，估计今天不愁没热闹看。”那时，你才会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他冷笑了一声，“我会怕他们吗？说他孙子怎么了，有胆子来打我一顿么？”
　　一直都知道，阿里莫是个底气太足的人。结交太广加上兄弟伙众多，别人轻易不会收拾他。他似乎有了一种错觉，觉得全校没几个人敢惹他。
　　但这真是一种错觉，我听过一句话，在学校里打架打得越凶残的学生，来日在社会上越会吃亏碰壁，因为他们不懂低头，仍然是拳头说话，意气用事。
　　张了张嘴，我却不知道这道理该同他怎么说，各人有各人的脾性和处事方法。
　　校园渐静，卧在灌木丛下的地灯幽幽，照得花木灼灼，绿树光华闪闪。丝线般撒开的光束里，逐光的小飞虫扑翅有声，飞来纵往，在光影中渐隐渐现。
　　熄灯铃毫无预兆的响起，孟昭看了看无人的过道，说：“马上熄灯了，你们赶紧回去吧，一会宿管阿姨就查人了”
　　我挥挥手，“那就拜拜了。”
　　“拜拜”。
　　走了一段，我回过头去看，只看到孟昭一个背影。白衣背影留在光影里，晕出朦胧的光晕，一圈圈回荡在心里。
　　我最近的熊猫眼，被孟昭嘲笑了许久。我告诉他，这不是因为睡眠不好，而是因为看的小说太虐心，导致哭得用力过猛。
　　我最近越来越爱看虐心的小说，并且每每哭得不能自已。孟昭说你这就是在找虐，看点正常的不行吗？
　　沁源则被我惊吓了一次，都说被窝是青春的坟墓，我想说被窝是眼泪的道场。寝室门上有个方形的门洞，便于宿管阿姨在此窥看学生是否安寝。为了不被阿姨发现，我们晚上在寝室玩手机时，都蒙上被子，看一会儿，捂出满头汗后，再把头伸出来深吸一口气。
　　其实这不能怪我们，学校每天11点才下晚自习，二十分钟后就熄灯，人总有点想要放松栖息的时间，看小说就是我们一种平衡恢复的方式，使我们不致在巨大的压力和繁忙下崩溃。
　　尽管当天我盖了两床被子，确定一点光都不能透出，但啜泣声还是传出去了。沁源睡在我上床，晚上听到一阵幽怨的哭声，再联想到这里一百年前是坟场的传闻，当下汗毛就倒竖起来了。
　　在分辨出这声音是我发出来后，她告诉我当时的心情：真想扑下来，把你从床上一脚踹下去。
　　而孟昭，在见过我自习看小说哭得稀里哗啦以后，养成了一个习惯性的反应。一看我看书看哭了，递张纸过来并云淡风轻的问：“男主死了还是女主死了，还是都死了？”
　　我悲愤抑郁的继续哭：“男二死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也常常被沁源惊吓，沁源总喜欢摇床摇桌子，在这种上下床，一个人翻身动作一大，另一个人瞬间就有感知。
　　但是全中国人都知道，汶川大地震就是心里一道伤。我在听说了邛海水下的古城，就是道光年间大地震，连城墙一起沉下去了的半个旧城后。更是对此有心理阴影，每每感觉床摇动，立马就坐起，分辨是在床摇了还是地震了。
　　无数次的重复，造成我心中抗震能力大大增强，就连后来雅安地震，横波来袭时，我尚以为是沁源在摇桌子。我忧虑的想，如此以往，要是哪天地震来袭，我必定会为这惯性思维而错失逃生机会。
　　对此，孟昭安慰我：“大震躲不掉，小震死不了，不用太忧虑”。
　　我几乎忘了，这个人是很稳得住的，在上学期，曾有小规模地震，震级才到5级。我吓得惊慌失措时，这个人居然还能拉住我：“别怕，这点小震，房子倒不了。”
　　我事后问他：“何以见得？”
　　他平静的说：“你还是应该相信这些地方的房屋质量，汶川地震时，几乎把桌子都晃倒了，这房子连裂缝都没有，你还是安心点，反正震不死，震完下去集合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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