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爱情回来过》Lotus 红莲

4、第5、6章

　　05.
　　“凌羽，你的舞鞋都坏了，我那有双新的，给你换啊——”
　　“凌羽，你的肉这么多，我要吃，不许和爱丽丝女王说我抢你东西吃啊！小心我揍你！”
　　“凌羽，今天这么冷，你穿少了啊，我柜子里有件厚的，先借你。”

　　每天，几乎都可以听到这么类似的声音。

　　每次听到，都感觉很温暖，很会心的，想微笑。

　　本来不喜欢训练的他，渐渐在练习生活中习惯了一些人，这些哥哥姐姐们，似乎总是把他当作小孩，特别的对他优加照顾，一次两次的，渐渐，到最后成了习惯，也就没怎么拒绝了。本来是觉得自己和同年龄的人有代沟的，可是，相处下来，发现现在的孩子也有可爱的一面啊。

　　就像，爱丽丝总是像个大姐姐一样，把累的动作啊交给自己，连自己舞鞋坏掉了，都是她负责找出新的来换，而韩乐则像个小孩子总是嘴馋的，偷吃自己盘子里的菜，舒遥，则是时不时关心自己的饮食起居，生怕自己冻到。

　　忽然觉得，被当成一个小孩子般的对待，也可以很温馨。

　　凌羽不自觉的勾起嘴角想起。

　　看着窗外的月光，好像，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抬起手表一看，已经十二点过了，眼前不远处是汽车的灯光，在夜色下，特别的闪亮。

　　古虓·雷诺，他驾着他的保时捷回来了，习惯了，他好像每天都是十二点出头，一点不到回来。是工作很忙么？不知道，可是那家伙长的一点都不像很会赚钱的商人，一点不像，大公司财团的CEO。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他只是个挂名老板，真正有实权的一定不会是这个只大自己十岁的怪男。

　　车灯沿着笔直的线，最后消失在夜空中。

　　就像完成每天的作业一般，虽然凌羽已经不会再在心底奢望，这个冰冷的家，冷血的主人，没人情的老爷来看下他的领养人，可是坐在桌子前对着窗户的时候，还是希望那辆车可以在自己的门口停下。

　　虽然外面的生活已经不再像最初那样，单调无味压抑到让人厌世。

　　可是，他好像还是有点贪心。

　　贪心到，想进入那个叫做“壹诺园”的城堡，贪心到，想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并不孤独。

　　因为是贪心。所以，是泡影。

　　凌羽无奈的叹口气，在最后一排写上几个字，将记事本摊在桌上，平躺在床上，继续看星星。

　　今天的星星比昨天亮，明天，会天晴吧？

　　来了一个月，都没有下雨，不知道，如果有天睡觉下雨了，会不会变成苍天赠送的免费洗澡呢？

　　自我解嘲的笑笑，凌羽合上了眼。

　　“天籁少年”啊“天籁少年”，哪一年，他也能凭个实力拿个第一哟！是不是拿个第一，还真能见下那个自以为是的寰球BOSS啊？唉，拽成这个样子，都不知道他老爹是怎么教的。

　　不知不觉，迷迷糊糊的，竟然睡了过去，太过疲累的身体，连门口轻轻响了，进来了个人都没有察觉到。

　　一身浴袍的古虓，有些头疼的捏了捏自己的额头。

　　今天，酒喝多了。

　　凌枫集团果然不是吃素的，阮慕勤那个家伙，老奸巨猾，也着实不好对付，酒灌了十几杯，都不见松口，让人看着眼烦，想着心烦，面对着人烦，烦的要死。

　　开车也烦，回家也烦，冲了个凉澡，却一点都不觉得清醒了多少。

　　一出门，老爷子就对着自己开始唠叨，说自己不该去见阮慕勤，听他讲话觉得自己越来越烦躁，不知不觉，就跑了出来，像以往每次心情不好时一样，晒月光。

　　看着黑漆漆的天，数着那些没有心烦事的星星，不知怎么回事，就走到了这里，走到了，给那个小孩子住的地方。

　　那个小孩子，住的地方。

　　只是个小孩子，从来都是。

　　好像自己，这次真的任性了，也难怪，某人会对自己发飙。

　　只是没想到，一向以好脾气著称的罗烨，竟然也会对自己发火，实在是千年等一回啊。

　　古虓右手支在门柱上，左手推开了门。

　　月光之下，一个小孩子，抱着枕头蜷缩的睡在白色的床上，月光星星点点的洒在他身上，看起来，孤单支影。

　　古虓忽然觉得这个小孩有些可怜，因为他依稀的记得，从前，某个人曾对他说过，抱着软绵绵枕头睡的人啊，是缺乏安全感，那个时候，那个人拿着一本厚厚的心理测试，躺在他的床上对着他冷眼讽刺，然后将他床上的枕头扔到了窗户外，做完案后还哈哈大笑，说，你以后什么都不能抱了，认命吧，抱我。

　　那个人的笑，古虓至今仍然没有忘记。

　　或许，换句话说，是从来都没有忘记过的。

　　睡梦中的凌羽不自觉的动了下。

　　古虓这才回神，他对着这张脸发呆，甚至已经不自觉抚上了他的脸，那张清秀而干净的脸。

　　他们的性格，他们的脸，竟然会在回忆中重合，他是疯了吧？

　　古虓冷冷的抽开自己的手，转身，不再看那床上的小孩一眼，走出了原本的马棚，连桌子上没有合上的记事本都没有看一眼，直接忽略掉了一切，风一般的来，雨一般的去，那么快，那么急。

　　很多年后，当不懂事的孩子长大，当一切回不到从前，古虓还是清楚的记得那天夜里，那个抱着枕头睡着的孩子，就像那个孩子永远都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就像一切，就像十几年，从来都是一瞬。

　　一切从未开始，一切，从未结束——

　　七年后
　　“凌羽——”

　　灰色西装的男子，一下宝马就缓缓了车，伸出的右手紧紧的捏在十五岁小伙子白嫩的脸上，

　　“在法国迷倒不少美女吧？”

　　凌羽有些不自在，却依然没有躲，现在的他，比起七年前已经高了许多，而与生俱来的内敛气质，更是通过岁月不断的升华了，比起七年前出去的时候，现在的他，已经充分的散发了青春的魅力，清秀优雅的脸，黑色的丝绸短发在阳光下闪耀，修长的身材，宛如一尊小型号的模特。

　　周围是不计其数的歌迷，他在法国的时候和同伴们发过三盘专辑，虽然是口水歌，却大卖，凌羽自己也想不到，怎么忽然的，他们乐队就成名了。

　　凌羽转了下头，看了下宝马，副驾驶上没有人，然后对着罗烨就是一笑。

　　“罗烨大哥这么多年还是一样啊，都没见老啊。”

　　凌羽玩笑的说。

　　忽然之间，周围轰了起来，人们瞬间开始沸腾，凌羽有些疑惑的看着骚动的人群，罗烨却只是低头一笑。

　　“古虓亲自新捧红的一个歌手，最近在电视上啊娱乐节目里经常一起出现，还上了报纸停在娱乐版头版几个星期都没下来，所以，呵呵——”

　　罗烨又是摇头一笑，看了看侧边瞬时蜂拥的人群，那人挤人挤死人的气势，连刚才聚集在凌羽身边的那些，都转到了那个新歌手的身边，忽略了眼前这个孩子瞬间面无表情的脸。

　　“走吧，罗烨哥——”

　　凌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依然保持微笑的将行李箱拖到了罗烨车中。

　　面无表情的打开漆黑的后坐车门，却忽然间愣在了那里傻了眼。

　　一身白色阿曼尼西装的男子，坐在车座内侧，优雅的将墨镜取下，对着他点头微笑，墨绿色的瞳孔在机场的灯光下耀眼的如同闪光的宝石，如同神祉，他没有佩带领带，衬衣微微的敞开，悠闲而不散漫，恰到好处。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结，时间都仿佛停在了那里，凌羽傻眼的站在车门外，整个脑子一片轰乱，只因为他七年不见的脸，和一句话。

　　“好久不见，凌羽——”

　　那个人，这么告诉他。

　　06.
　　车上无话。

　　很安静，很安静。

　　凌羽忽然有些不自在，他想换个姿势，可是一想到自己身边的人是古虓，他就浑身僵硬。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身体僵硬，脑袋一片空白。

　　“凌羽好久没见虓了吧？”

　　开车的罗烨微笑的看着后视镜，对着凌羽道，

　　“自从七年前领养了你，就忙着香港Tina那边的事没见过，然后又忙着你去法国进修，凌羽啊，你还记得他不？”

　　凌羽透过后视镜，想点头，可是，却怎么都点不下去。

　　一听清罗烨的话，他的心里，就如同顿时掀起的惊涛骇浪，开始翻滚。

　　七年前，突然的被罗烨送到了法国，连同一个训练组的舒遥，爱丽丝和韩乐，就这么被送到了法国，然后一去就是七年。凌羽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这么留在一个语言不通的地方，他从来都不敢相信，上次一别，就是离开这个城市七年。

　　七年，除了罗烨，古虓从来没有去那看过他，从来都没有，有时候觉得自己完全不像一个被领养的孩子，甚至连只狗都不如，在法国，再怎么样不受宠的狗，都不曾受过这样的心理虐待。

　　只是，有些话，已经不能再当面说了。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可以任人踢来扔去的孩子。

　　现在的他，虽然名气不大。可是，已经混出自己的小一片天。

　　“听说Amour走的VR路线，可你们的歌却偏工业风，特别是那首——”
　　“你听过我们乐队的音乐？？”

　　凌羽有些不可思议，打断他的话。

　　而古虓，却只是一笑，然后点头。

　　“听过，你的位置是guitar，弹的很不错，这几年出了3张专辑，其实十首是翻唱，其余的歌全部是由你谱曲，bass位置的舒遥作词，vocal爱丽丝，drum韩乐，三张专辑全部大卖，总销量近千万，《If sth reminds you》被评为法国梧桐杯年度最佳摇滚乐奖，连续上榜二十周排名第一。凌羽，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而凌羽，却是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窗外，内心一片翻滚。

　　古虓，他竟然清楚的知道着一切，竟然，全部都知道……

　　“其余三人因为公司原因已经被提前接回国，而你，还需要在法国练习演唱，所以多加了一年，凌羽，恭喜你靠实力进入了‘天籁少年’决赛，我很期待你在决赛中的表现。”
　　“你说什么？AMOUR进了决赛？？？？我们不是在半决赛被淘汰了么？？”

　　凌羽一瞬间回不了神，对着古虓的语气也不知不觉放大。

　　明明三年前就被当场裁定由于爱丽丝演唱失误，将歌词唱错，惨遭淘汰，虽然自己有些不甘心，却还是接受了失败的结局，可是现在，竟然……

　　“AMOUR的确被淘汰了，可是这次，是主席会的评委裁定下，要你以个人身份出席决赛，这算是对你在法国成绩的肯定，毕竟，参赛的选手中，有能力，没能力，主席会的会有它自己的评语。”
　　“那我？？”

　　凌羽有些兴奋的脑子瞬间呆滞，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有被淘汰，竟然还有机会，真不知道是上天垂怜还是运气好到暴，竟然还可以在懊恼三年后，重新回到那个舞台。

　　宝马平缓的开在高速公路上，而罗烨，则透过后视镜对凌羽微笑。

　　凌羽开心的整个脸宛如一朵花。

　　三年前就知道决赛只定了一个人，而另外一个始终没有定下，早知道自己没有希望，所以也一直都不敢奢望，可是，如今竟然还能，天知道他有多么感激带来这个惊天好消息的天使古虓。

　　“你——”
　　“在朋友那儿听说，知心的你曾回来过——”

　　车上，忽然想起一阵女声，轻唱的声音宛如天籁，古虓有些抱歉的低头，职业性的微笑。

　　“很抱歉——”

　　古虓从西装口袋中取出银灰色的手机，然后微微一笑，吩咐了属下几件事，就关上了，正准备将手机再次放入口袋，凌羽却一把将他拦下，左手挡住了他的动作。

　　“可以给我看看么？”

　　一问出口，就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唐突，可是古虓还是有些想看。

　　想看看他的手机，推算下这些年来古虓的品位有没有升高，想知道这些年来他过的怎么样，想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知道这一切。

　　古虓微笑着把手机递给了他。

　　“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你都没怎么变。”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凌羽没有转头，静静的，只是听空气流动的声音，看着那款虽然精心维护却依然已经见老的手机。

　　这是好久以前的老款了，看来，古虓是个怀旧的人啊——

　　“可你变了不少，”

　　凌羽微笑着看了看窗外，语气依然很平静，

　　“我在法国就听说，寰球娱乐集团的老板，是个外貌好看到顶级精致，可是内心却冷的像冰一样的人，不愠不火，好像这个世界都提不起他半点兴趣，一心只想赚钱的钻石王老五。”

　　说着，他还微笑的看着那个人。

　　比起上次那转瞬的见面，这一次的他，已见成熟了。虽然只有二十五岁，可是商业上他的名声如日中天，就算是在欧洲度假旅行时，也总是能从那些怀春少女的嘴中听到他的名字。

　　凌羽没再说话，只是淡笑。

　　古虓也只是沉默着，享受宁静的空气。

　　“凌羽你回来的很突然，公司还没有为你预订房间，不如先去古虓家住着？你也不是一时半会，要住上很久，旅店总有不方便的地方。”

　　后视镜传来罗烨依旧一如春风的微笑，可是凌羽，却不自觉皱起了眉。

　　“你别误会，”

　　罗烨知道自己说话太过唐突，一定让凌羽想起了小时候不开心的事，

　　“不是让你住小时候那个房，而是睡古虓壹诺园的房，虓明天就要飞香港了，你们晚上挤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罗烨转过头来，故意对着古虓眨巴眼道，

　　“虓你呢？应该不会不给我面子吧？”

　　古虓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罗烨漆黑的眼，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不用这样，我可以在外面自己租房子——”

　　正准备继续，古虓却伸出了一个手指，挡在他唇前。

　　古虓优雅的摇头，还是那个职业性不带半点感情色彩的微笑。

　　“凌羽，就依他的，你和我住，就一夜，明天我就走。”

　　透过后视镜，罗烨看着表情瞬间僵硬的凌羽，饶有兴味，再看看文风不动只是说话的古虓，微微一笑，有点奸奸的感觉。

　　本来可以清晰拒绝的声音，怎么都无法从喉腔发出，好像瞬间失声，凌羽只是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

　　“你放心吧，凌羽小朋友，”

　　开车的罗烨笑着转头，对凌羽挑眉道，

　　“说是让你挤挤，虓的床很大的，不过可能会让你觉得有点冷，但愿你在温暖他的同时可不要被他冻到哦。”

　　罗烨暧昧的一笑，可是凌羽，却顿时如坐针毡。

　　在他想到，自己和古虓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身体的本能，就在僵硬，虽然罗烨的话，分明有古怪，可是现在自己根本想不到那里去，只是如同灌了铅一般的坐在车中，宛如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