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上苍》疏狂浪子

2、少年壮志

　　卧龙城东临北海，南北傍山，伏龙镇正是坐落在南崖山主峰不老峰脚下。
　　南崖山绵延一千余里，蜿蜒西南。正峰不老峰巍峨耸峙，桀然天半。时值初夏，山顶溪流潺潺，汇成激流，形成声势惊人的万丈瀑布，自不老峰飞泻直下。由于山势高耸，瀑布倾落到半山腰，便被海风吹得飞花溅玉，漫天纷扬。
　　山下桃花林，碧龙潭边，早已见不着瀑布，只有漫天毛毛细雨，稀稀落落，如玉珠纷舞。蜻蜓翻飞，蝴蝶盘旋，晚霞如火，烟波荡荡。
　　桃花树下，碧草地上，小河汩汩，涔涔东流。一个看上去是十三四岁的黑衫少年，眉目清秀，神情萧索寂寞，枕臂躺在草地上，口衔香草，仰望蓝天，怔怔发呆。
　　他躺在潭边草地，看着漫天纷舞的桃花，聆听耳边流水，归宿海燕，心中一片澄净宁和。温暖而潮湿的海风，吹过万仞绝壁上的杨树林，卷起漫天白絮，有如瑞雪天降，袖舞梨花，洋洋洒洒，四处飘荡，落在他的眉间，脸上，柔软而刺痒的感觉，如梦似幻，诸多小时候的事情接连闪现，让他觉得这十几年来恍惚如昨日。
　　少年正是夜破晓。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伴随着煦暖的晚风，夹带著浓郁的桃花香，拂过面颊耳稍，“破晓哥哥……破晓哥哥……”
　　夜破晓一怔，只觉双眼酸涩，用力眨动，“噗”的一声，将那一端有些发白草棍儿吐飞出来，缓身站起，展臂伸腰，打了个哈欠，轻拂满是花瓣的衣衫，转身朝着背后的桃林方向走去。
　　只见十丈开外，一个娇俏动人的紫衣少女，笑靥如花的朝她奔来，周身落英纷舞，雪白的赤足在满地的花瓣里，跳跃如鹿。
　　她乌云叠鬓，肌肤白腻胜雪，眉淡如烟，淡绿色的大眼睛犹如春水碧潭，眼波流转，荡起层层涟漪，让人为之神夺。
　　虽然年齿尚稚，实是生平未见的绝色，长大定是一个祸国殃民的主儿。
　　“呵呵，原来是小雨烟呀，我道是谁那，满林子大喊大叫，跟打幡叫魂似的。”夜破晓故意蹙眉撇嘴，笑呵呵的对着那少女道。
　　其实少女的声音极是动听，清脆悦耳，如同天籁。
　　夜破晓每每见到她如冰雕玉逐般可爱，就忍不住想逗逗她。
　　“哼，人家大老远的从村子跑来有事情要告诉你，你却这样说人家，不理你了，还有，我都长大了，不要再叫我小雨烟。”
　　少女将嘴一嘟，双手叉腰，随即将身子一转，背对着夜破晓，语气颇为不悦、气鼓鼓地道。
　　夜破晓见到少女噘着个小嘴，哼鼻音的模样颇为有趣，眼睛瞬时眯了起来，闪过一丝狡黠之色，自己的“阴谋诡计”又得逞了。见到少女每每中计的模样夜破晓心里笑开了花。
　　夜破晓嘴角一斜，走上前去，接着用恳求的语气道：“好妹妹，不要生气了，破晓哥哥刚才逗你玩呢。”
　　顺势双手搭在了少女的肩上，同时搬向面朝自己的方向，故意做出低声下气讨好之态。
　　这是夜破晓的必胜之法，每当故意惹少女生气后，他都会如此说。而少女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一定会云销雨霁，笑靥如花，今日当然也是立竿见影。
　　少女在看到夜破晓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后，两只澄澈的大眼睛登时弯成月牙，眼神之中也闪过一丝狡黠之色，娇声道：“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神态一脸正经，语气老气横秋。
　　这生气之法也是少女的惯用小手段，她喜欢听他叫她好妹妹，还有见到他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由得心情大好。
　　“走，我们边往回边说。”少女说着便拉起夜破晓的手，蹦蹦跳跳走在前面。
　　夜破晓和她走在回家的小路上，闻着那熟悉的气息，握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看着阳光透过枝叶照在她如雪的肌肤上，有如镀上一层金光，不禁令他怦然心动。
　　树影横斜，花香扑鼻。小树林中声声杜鹃，伴著潺潺流水，宛如梦幻。雨烟那婀娜的身姿，在斑驳的树影与漫天飞舞的花瓣中瞧来，仿佛是花树的精灵，轻摇曼舞。
　　少女兴高采烈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罗衣飘飘，曼妙难言。
　　忽然一阵风吹来，香气满面，这香味不知是路边的野花香，还是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种莫名的感觉从夜破晓的心理钻了出来，就好像冬去春来，第一缕柔软南风，轻拂在脸上，可又好像不是，这种味道夜破晓也说不清，道不明，总之感觉怪怪的，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心脏不由得一阵乱跳。
　　这时少女突然将头扭转过来，发现夜破晓那痴痴近乎呆滞的眼神，心撞如鹿，顿时停下脚步，将头埋了下去，面如桃花，两只手不停的牵着自己的衣角，有些羞赧地道：“破晓哥哥，你……你看什么呢？”声音细若蚊鸣。大眼睛偷偷地瞥了他一眼，复又赶忙看向自己的脚尖。
　　眼神中的欲迎还羞那种小家碧玉的模样，清纯中而不失妩媚，温柔中而不失灵动，眼帘微垂，神情忸怩，嘴角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意，俏丽而稚嫩的脸蛋儿上有种极为温柔恬静的气质，那是一种成熟的女性面对着挚爱的人，才会展露出的一种神态。
　　夜破晓心中不由一荡，赶忙将眼神瞥向了别处，打了个哈哈，装作若无其事地道：“咳咳，对了，雨烟，你要告诉我的事情是什么来着？”
　　“哼，你就不会说我长得真美吗，胆小鬼！”
　　少女见夜破晓左右言它，心里一阵埋怨，撅着粉嫩的小嘴，小声嘀咕着。
　　“嗯？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夜破晓将耳朵侧向了少女，莫名其妙地道。
　　少女心中正自没好气，见他一副充愣装傻，陡然提高嗓门大声叫道：“胆小鬼！”然后手臂摇曳甩荡，气呼呼的大步走在前面。
　　夜破晓愣站在原地，无奈苦笑，歪着嘴，不住的揉着嗡嗡直叫耳朵。
　　“怎么了这是，得，又生气了，可我什么也没做呀，简直是莫名其妙。”
　　夜破晓无奈，大步追了上去，又使出自己的杀手锏，虽然不知道刚才自己怎么了，忙唤道：“好妹妹，不要生气了，哥哥刚才逗你玩呢。”
　　“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一脸正经，语气老气横秋。
　　少女见他这般，也不再逗他，瞥了夜破晓一眼，欲言又止。
　　夜破晓见少女一会玩弄自己的头发，时不时还看他几眼，古里古怪的，心里感觉很好笑，就像她小时候做错事之后，害怕被自己责备，心虚羞赧的样子，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他的身上，替她去解围，而她却躲在身后，一副若无其事，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是歪着头，笑嘻嘻地看着他，每次都把夜破晓气的七窍生烟，对她又爱又气又是无奈。
　　夜破晓早已习以为常，以为她又四处去调皮捣蛋，让自己去当“挡箭牌”。
　　当下笑呵呵地道：“小妮子，是不是又顽皮了，坦白地说吧，放心好啦，破晓哥哥不会怪你的。”
　　少女咬了咬嘴唇，晃肩跺脚，似乎下很大决心，道：“我是要告诉你，何罗宫又要招募新弟子了，就是今天上午的事，告示便贴在了村东面的消息石板上，我怕你错过机会，要不然又要等上不知几年呢。”话刚一出口，心里极为后悔，但又有一丝快乐的放松，矛盾之及。
　　夜破晓听后，心里一阵激动。记得以前曾对雨烟说起过，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让母亲过上好日子，不再受人欺负。每当看见村里有人大张旗鼓地归来，将家人风风火火地接往都城的时候，村里人无不艳羡，交口称赞。后来才知道，那家的孩子在妘蓝国的何罗宫中修为突出，直接被选拔成一方将领，成为妘蓝国的栋梁。小小的他便暗暗下决心，等自己长大后也要成为何罗宫的一名弟子。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懂得事情越来越多，思想越来越深刻，当即发现即使是在何罗宫无比突出，将来进入妘蓝国之后，还是有人比自己强，因为这些所有的门派丝丝缕缕都与妘蓝国有关。即便将来能够高人一等，终究还是要为为他人服务效力。妘蓝国的国主也不是最强大的，在大夏比妘蓝国强大的国家亦不在少数，自己知道的是这样，这只是北泸州，那么其他的州又是如何呢？一种雄心凭空而生，那就是，以后自己一定要做强者，不是偏于一隅的强者，而是在大夏中没有人左右自己的强者，那才叫真正的出人头地。将来在北泸州占有一席之地，那是燕雀之志，虽然自己定的这条路犹如挟南崖山以过北海，不切实际，日后的方向也不知在哪里，即使在这条路上遍满崎岖与坎坷，在没有达到顶峰之前便夭折中止，那样自己也不会后悔，至少曾经为之努力付出过，如果连试都不试，那便永远不知将来的成就有多大。
　　人怎么过都是一生，或像草一样默默无闻地活着，看到的不过寸光之地，或像雄鹰一样奋起冲天，翱翔九霄，在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能留下足迹。与其平平淡淡，为什么不让自己的人生充满精彩呢？人活着就是为了不断提升自己，至于提升到什么程度，没有界限，只有充满挑战，无休止地前进，这样活着才会充满意义。而自己拟定的这条路的起点就是，至少先成为一名修炼者，只有这样才能在这若肉强食，动乱变幻的年代占有一席之地。目前自己只是一介布衣白丁，一没有深厚的家庭底蕴，庞杂的家族关系；二没有修为高深的师尊教导，传武受艺；三没有传说之中的奇遇。若随便出去闯荡，连自保之力都没有，甚至碰到一只野兽，便会命丧黄泉，之前所谓的出人头地，立万扬名，无异于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