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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雪莲杀手 ...

  •   大片大片的樱花梦幻般漂浮在半空中,留下一池绝世的温柔。楚逸尘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竟会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凄凉。樱花依旧,但人呢?是否还像曾经那么年少轻狂?
      紫白色的长衫已经被池水浸湿,但他却恍如不见。飘逸的裙带衬托得他飘然若仙,那一双袍袖显得过为宽大,却平白彰显了他独有的魅力。倔强的睫毛毫不吝惜地垂映在冰冷透明的面颊上,更使得没人能无视他的风华。
      “你不该来的,你明知道他根本不可能来,为什么还要赴这趟必然失望的约会?”那声音仿佛从天外传来,说不出的动听,也说不出的庄严。就如同仙子的召唤,让人不敢也不想抗拒。
      随着声音,一个身影出现在楚逸尘身后。谁也分不清她那一身衣服究竟是绿是黑,在月色下璀璨发光,有时绿光新亮,就展现出一片震颤人心的昂然生机;有时又漆黑怖人带着死亡般的绝望。
      楚逸尘垂下了头,使他看起来有几分失落,是那样的绝望和落寞。但是他仍旧什么也没有说,就那样痴痴地看着远处,仿佛在等待着什么。那人又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看我还是没有必要留在这里,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记住我还是会等着你。”
      这是一句承诺,只要有了这个承诺,楚逸尘也就有了退路,也使原本有些绝望的他稍微有些安心。至少有一个人还会接纳他,尽管他可能已经做了一个最最错误的决定。虽然他自己很清楚,他决不会选择那条回去的路。
      那身影说完,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里。楚逸尘没有回头,他似乎知道这个人的来和去,或者说他并不在意这个人的来和去,他关心的只有眼睛眺望着的远处。
      那里究竟有什么?是不是一个他苦苦等待的人?
      除了他自己,永远也没有人知道。我们一生都在为自己眺望的东西而奔波、努力、等待,虽然最后或许只是徒劳,但只有我们自己才能感受到其中的幸福和美丽。这就是努力的过程。
      他就这样站立着,直到东方发白,太阳将夜色淹没在一片光明中。
      是光明淹没了黑暗,而不是黑暗吞噬了光明,因为对楚逸尘来说,黑暗才是永恒,是他生命的来源和最终归宿。
      当第一缕阳光接触到楚逸尘冰冷的身躯,他就意识到今晚的等待已经成为徒劳。就在这一刹那,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冷酷冰寒,他袍袖一扬,几片雪白的莲花随着清风散开,这意味着那件事即将发生。

      载醇猛地打了一个痉挛,从恶梦中惊醒,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感觉到后脊尽是冷汗。但是他偏偏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刚刚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知道有什么不幸即将发生。他的头痛得厉害,昨晚喝了太多的酒,他只是强迫自己忘了那场约会。
      他从来都不会辜负别人,也从来都不会失约。他总是会在时间刚刚好的时候到达。因为他不喜欢等待,对于他来说最可贵的就是时间。所以他也不愿意让别人因为他而等待。
      但是他知道,昨夜他必然是打破了这条不成文的规矩。他做的对吗?
      载醇是一个很懂得享受的人,他的屋中全是上等的檀木家具,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中央的大檀木椅上平铺着一张雪白的、没有一点瑕疵的虎皮,再愚蠢的人都能看出它的珍贵。
      他就倚在白虎皮上。手中拿着最上等的波斯红酒。就像是一杯血的颜色。
      他放下酒杯,随手拿起旁边的公文,渐渐地眉毛拧在了一起。很少有事情会让载醇觉得困难,但现在他感觉到自己遇到了平生最棘手的事情。因为这件事情突然发生,完全没有预兆,更使得他解决起来没有一点头绪。
      他很快忘记了昨晚那个使他歉疚的约会,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牵绊着他。但是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两件事中会有什么联系,或许他梦中已经想到,但是醒来却又忘却了。
      雪莲杀手,暂不知其来历,六月十七日初出江湖,短短一个月间,作案三次,六十三人惨死。
      这个人简直就是一个恶魔。他杀人从不手软。而且都是一夜灭门,不留一个活口。最令人奇怪的是,他杀人完全没有理由,从他杀的人就可以看出,这三家没有丝毫的联系。
      死者,申员,四十三岁,门丁阴厚,家资甚丰。为人与世无争乐善好施,人称“申大善人”。于六月十七日死于家中,家中大小眷属,丫鬟仆婢无一人幸免于难。
      死者,江好奇 ,四十八岁。家资甚丰。是东郡一带漕帮的龙头老大,垄断了所有的漕运行业。为人豪爽好客,举人唯才,黑白两道都忌惮敬畏。
      死者,霍子才,五十一岁。家资甚丰。是平建三年的举人,后官拜梧州县令。为人父母时多有功绩,从不鱼肉百姓,开仓赈灾,戒奢以俭。做了三年的清知府,若不是死于非命,谁也猜不到这三年的清知府真有十万的雪花银!
      这三个死者可以说毫无关联,都打不着边。唯一相同的,就是死者都是“素有善名,家资甚丰。”若说凶手是为了谋财害命,他却在作案之后分文未取,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载醇放下手中的材料。六扇门把案子交到了“六臂神龙”何静男的手上,本来载醇可以不管,但何静男本是他的好兄弟,为人又贪玩好乐。虽然本事的确不小,但自从接了这案子他就没在京城露过面,据说是去了江南的“依红倚翠楼”,他不管,谁还能替他管?
      载醇无奈地摇了摇头,何静男可不要再逼他,逼得急了当心他也甩手而去。反正这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载醇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躺在白虎皮上。但是,突然有人闯进来,一道密令打破了载醇休息的闲情逸致。
      皇太后急诏载醇进宫,有要事相商。皇太后用的是商量,而不是吩咐,对他可算是客气之极了。皇太后何等身份,载醇知道,这必然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情。
      他皱紧了眉头,何静男的事情已经让他无从下手,再加上一件,他到真的担心自己会精神分裂。
      虽然万般不愿,但载醇还是不敢怠慢,急忙地穿上了官服,把自己修理的一尘不染。进宫朝见,关乎着日后的官运,也可以说是日后的命运。
      载醇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他害怕在宫中有一点散失。但尽管他这么小心翼翼,麻烦还是经常找到他头上来。
      坤宁宫中一片沉静。好像一座荒芜了很久的野地。但是仍然没有人能无视它的庄严和富丽堂皇。载醇很讨厌金色,尤其是这种会晃得人眼晕的金色。
      但是它绝对不能露出一点讨厌的神色来,得让人觉得他不仅不讨厌,而且还会以瞻仰的态度来面对。
      载醇走进坤宁宫,皇太后就端坐再一帘白沙之后,隐隐约约只能看到她婀娜的身影。先皇已经去世多年,但是皇太后并不老。甚至可以说她还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皇帝还只有二十岁,她的生母正处在一个女人很有魅力的年龄。
      载醇垂着头,他不敢正视面前这个女人,尽管她已经坐在一帘白纱后,直视她仍然是对皇权的亵渎。
      白纱后,可以隐约看见皇太后冲他招了招手,温和地道:“爱卿请坐。”载醇并没有向皇太后行礼,这些规矩本来就不适合江湖中人,而皇室正需要像载醇这样黑白两道都通的人来帮助。
      载醇微微颔首,落座在一旁,等着皇太后说话。
      皇太后的表情很严肃,但仍旧不紧不慢的道:“爱卿,哀家一向待你如何?”
      载醇浑身一颤,他知道这句话是逼他回答,也是逼他答应。他点头道:“自然待下官恩重如山。”
      皇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如此说是最好。也不枉了哀家往日如此待你。”她说完,缓缓地抬起头,静静地看着载醇许久,道:“你可知道昨日那莲花杀手又在京中作案了?”
      载醇大吃一惊,莲花杀手屡现京城,人心惶惶,若是昨日在京中作案,载醇怎么竟会丝毫没有所闻?
      皇太后道:“哀家知道你现在必定奇怪自己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那么哀家现在就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哀家封锁了消息!”
      载醇拧紧了眉头,他不明白为什么皇太后要对这件案子封锁消息,皇太后紧接着道:“你可知道昨日在这血案中被灭门的是什么人?”
      载醇只觉得浑身都是冷汗,强自冷静地问:“是谁?”
      皇太后的声音变得无比陌生,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是翰林院大学士,鹤晋阳!”
      载醇这一次才真的是面无血色!
      鹤晋阳乃是当朝重臣,家世显赫,一门七进士,他与其父其兄都曾先后当过翰林院学士,最重要的是,鹤晋阳的女儿,乃是未来的皇后,当今皇上的未婚妻。
      鹤晋阳既然是名副其实的国丈,他的死无疑就是对皇权的极大挑战。若是传了出去,京城岂不是人心惶惶,风声鹤唳?载醇终于能了解皇太后的苦衷了,同时他也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
      皇太后道:“这件事的发生给我皇家一次致命的打击。更不能传扬出去,现在哀家将这件事告诉了你,你应该能知道分量!”
      载醇看着皇太后,他当然知道分量,也知道这不再是何静男的事情,如果失败,无论是他的官还是他的命都是保不住的。
      载醇缓缓起身,道:“臣叩谢太后青睐,一定不负所望,查明真凶,以还鹤大人一个公道!”
      皇太后面无表情正襟危坐,静静的道:“如此甚好,不过是要还天下人一个公道!大宋子民都是哀家心头的肉,这莲花杀手再横行下去,岂不是要了哀家的命?”÷
      皇太后话里有话。她这样一说,显然不是高看皇亲国戚,大宋子民一视同仁,同时,她也在告诫载醇:这莲花杀手能杀了鹤晋阳,也就威胁到她圣母皇太后的生命。
      载醇是大宋的官,也就是皇家的奴。皇家如果出事,那也就意味着载醇无枝可依。载醇也是一个聪明人,他俯身叩拜道:“臣遵命,若抓不到莲花杀手,愿一死以谢苍生!”
      皇太后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睛里竟已含着泪水,道:“那此事就拜托爱卿了 !”
      载醇从坤宁宫出来,心情已经无比沉重。雪莲杀手神出鬼没,要破了此案比登天还难,现在皇太后是逼着他管,管不了,就要他的命。
      但是无论什么时候载醇都不会选择轻易放弃。他是一个珍惜生命懂得享受生命的人。
      回到六扇门,载醇很快又懒懒的躺在了白虎皮上。拿起水晶杯,浅浅地啜了一口葡萄酒。、
      这是上等的波斯红酒,但是美妙的东西也需要懂得它价值的人,载醇正是这样一个人。
      金钱,权力。美酒,女人。每一样男人应该有的东西他都享受过,但是他又不是一个会因为享受而丧失道德底线的人。
      他爱金钱,于是取之有道。他爱权力,所以为了它一次次死里逃生缉盗无数。美酒和女人,就仿佛总是主动送上门来。
      载醇眯着眼睛,脱掉身上的最后一件衣服。常年的征战没有在它身上留下一个难看的疤痕,他完美的脊背就像是一件艺术。
      水池中的热气变成一团迷雾。将载醇笼罩在这种亦幻亦真的白色中说不出的动人。池中漂浮着花瓣的香气,通体透明的花身,冰寒胜雪的颜色。只有载醇才配的上享受琉璃葵的明媚。
      载醇很快进入了一种享受的状态。,在他的意识里没有了任何外界的干扰。连他本身都是赤裸裸的。载醇现在是一个人,但他竟有种冲动就这样冲出去,再也不回来,尽管外面冰天雪地并不舒服,尽管一切都与他的享受相悖,但是他仿佛能从这躯体中,水气中,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一个赤裸裸的丑陋的,但却真实的世界。
      突然,一团红色打破了这片白雾。那是一滩液体,从门缝中流出来,带着刺鼻的腥味,瞬间让白雾散开,将浴池变成了一个血池。
      鲜红的颜色慢慢扩散,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红色的掩映之中。他的头发披散在胸前,就仿佛午夜的女鬼。她一动不动,没有看着载醇,只是关心着水中动人心魄的红。
      载醇也没有看她。依旧洗他的澡。他懂得享受,在他享受的时候即使是天塌下来他也要过一会再想办法。
      黑衣女人慢慢移动,只听“喀”的一声,她的手臂竟硬生生的掉了下来!
      这种场景无论换了谁都会大叫出来。但是载醇仍旧没有动。因为他想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要干什么。那样就算是死了他也可以瞑目了。

      黑衣女人拿起了自己掉在地上的手臂,鲜红的液体瞬间开始蔓延,扩散。那刺鼻的腥味充斥着整个房间。她将手臂放在自己嘴边,慢慢的露出了惨白的牙齿。
      她就像是一个恶魔。贪婪和嗜血是她的本性。但是面对这些,载醇却突然笑了:“你真的吃?很脏的,我刚刚在水里洗了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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