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衔泥填成川》牧垣

9、来日方长

　　“宋道长。好巧！”他笑着说。
　　“是啊，好巧。“衔年轻叹了口气，已经习惯了对方近日以来的各种“巧遇”。
　　那少年着件墨蓝卷银边的袍子，似乎显得成熟了几许。他唇角勾着藏不住的笑意，慢慢走过来，自然而然的想要去握道士的手指。道士登时僵了脸，受伤的那几日就是这样，次次恍惚醒来，腰间的手扣得死紧，肌肤相贴，呼吸交织，精致放大的五官就在眼前。
　　衔年不动声色的退后半步，这边立刻蛮横的过来捉住他的手指。“你躲什么！”他急道。
　　“那你又是做什么？”衔年淡淡道。
　　少年莽莽撞撞，听着他这样不咸不淡的语气就无端觉得心慌。他捉着他的手指一个用力就将人一把抱在了怀里。“衔年。”少年将头埋在道士的颈间，声音嗡嗡的有两分委屈。
　　衔年想要挣开身上的桎梏，少年的臂膀却意外地有力。“我才不信你不知道我想做什么。好，你装糊涂，那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衔年，我喜欢你。原本，原本我也是不知道的。那天大哥醉酒，我听他说着话，满脑子都是你。我急匆匆的去找你，就是想要确定自己的心意。愈走愈急，愈走愈急。想见你，竟然是那样迫切的心情。你受伤昏迷，我都有杀了那枝死竹子的心…….”什么叫“有”，你分明断了人家灵根，再无修行的可能，一枝再化不成人形再长不大的俗物，那跟死了有什么区别？衔年心想着，却没有打断。
　　“……衔年，我喜欢你。我要每天睁开眼就能看着你，我要让你每一个足迹都有我的身影。我不要等到有一天，像大哥那样伤心。”少年暗红色的眸子藏在斜飞入鬓的眉下，像是最华贵的宝石，晶亮亮的看着他。而后，少年的吻来的令人有些措手不及，来势汹汹却温柔的一塌糊涂，那是怎样一种令人感动的虔诚啊，唇齿交缠，攻城掠地。
　　衔年没有推开他。
　　他说：“我知道你是要修仙的，而我只是个妖怪。不过，没关系。就算……你现在还不喜欢我也是没关系的。我可以等。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五年，五年不行十年，再不然就五十年一百年。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也会让你也喜欢上我的。我要和你一直在一起。”少年面容镇定，看似自信满满，手指却轻颤着，像是把心爱的玩具全部拿出来却怕被嫌弃，而装作毫不在意的别扭孩子。
　　道士沉寂了半刻，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呢。那样细致的温柔，那样紧张的关注，就是在自己还为人子为人兄的时候也不曾体验过十分之一。对于这样的感情，他现在不见得可以回应，却实在做不到讨厌。
　　“你这个笨蛋。”他低声道，是连自己都听得模糊的声音。然后低头戴上斗笠，转过身兀自向前走，远远丢过来一句话，还是不咸不淡的声线：“我三天后要去荆州空济探访一位故人。”
　　“啊？我也要去！”
　　红日西斜，长长的两个影子相影相随。
　　没关系，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说

　　嗯，这样就算完了。决定写番外。不，是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