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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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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先皇所生的九个皇子,正应了这句话。
先帝大皇子,即现任皇帝皇甫渊,生性和善,侍母至孝,推行中庸之道,却被先帝认为没有自己的勇敢果决,不为先帝所喜,虽如此,但因他身为嫡长子,外祖又位极人臣,先天上已胜其他皇子许多。然因先帝突逝,未曾立遗诏,所以得以顺利即位。
二皇子安王皇甫沂,天生下来便有严重的腿疾,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缺乏自信,忌他人在他面前提一个“跛”字,平时倒是个沉默寡言的,但一有人触及他的伤疤,便会变得阴狠无比!先帝虽怜悯他,但如立他为继任国君,怕是有碍国体,因此绝不会起立他为储君的意头。
三皇子靖王皇甫济,生性温和,喜好吟诗作画,也有些才气,生母又是先帝最宠爱的贵妃萧朱蕊,因此颇得盛宠,但因性格优柔寡断,做个优秀的诗人,轻松度过余生,尚比较适合他,因此也不是储君的最佳人选。
四皇子建王皇甫演,严于律己,绝不会姑息犯错的人,即使是当今皇上皇甫渊,也因为宠爱一胡蛮女子而罢朝的事,被弟弟皇甫演严格训斥半天,就连先帝,也不止一次说起:“四皇子是个正直不阿的,即使朕这个老子犯了错,他也不会嘴下留情,正直虽好,但若脑子不会转弯儿,也不会是个好君主,然他严执军规,用兵如神,定能做一个忠于朝廷的将帅之才!”也因先帝的最后一句话,昊天帝皇甫渊就封他为“平西大将军”,在南夏国与西域边境镇守,西域各人听闻他的威名,皆闻风丧胆,不敢雷池边境一步。
五皇子淳王皇甫源,生性洒脱,自言:“有美酒、美人足以!”因而被先帝认为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从没把他列为皇储候选人之一。
六皇子舜王皇甫涯之母,是当今太后亲妹,也是最令先帝钟爱的女子,只为她在十六岁时,因生产而亡,先帝为此颇为惋惜,就追封她为“懿纯皇后”。也因而怜惜皇甫涯自幼丧母,将他交给他的亲姨娘,也就是当今太后抚养,因此皇帝皇甫渊与他最为亲和,总想给予他最好的东西。可皇甫涯天性淡泊名利,硬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无论是金银珠宝、香车美酒、琼楼玉宇,还是多美貌的女子,都无法打动他那颗沉着自持的心。且听闻他与白马寺的一尘和尚走得很近,皇甫渊生怕最疼爱的弟弟就此出家,从此常伴青灯古佛,也特下圣旨,命皇甫涯进宫伴君,可依然没有改变他,皇甫渊也只得随他性子去了。
七皇子歧王皇甫泓,因生母乃祖母卫太后的亲侄女,从小最受卫太后喜爱,因而嚣张跋扈,自认为在祖母的帮助下,太子之位是非他莫属了。可最后是大哥皇甫渊称帝,使他性格变得更为扭曲、阴晴不定,经常因些小事打骂下人,以是人们都庆幸,他这性格残暴之人没有登上大宝。
八皇子历王皇甫濂,天资聪颖,处事洒脱,他母亲也是颇受先帝宠爱,可后因外祖犯错,她母亲便成了罪臣之女,因而他也没有登位的可能性。
九皇子嘉王皇甫灏,最不为父皇所喜,只因他母亲只是萧朱蕊宫里的一名宫婢,因先帝酒醉,将她错认为是萧朱蕊,便与她□□好。第二天才发现睡错了人,懊悔不已,巴不得赶紧忘了这回事。可那宫婢十月怀胎,竟生下先帝的“罪证”!先帝厌烦地只瞧一眼,赐了名,便不再管她母子。因而造就他从小谨小慎微,小心做人的性子。直到先帝驾崩,皇甫渊仁厚,封了最小的弟弟为嘉王。
有人传言道,先帝认为六皇子文韬武略、生性仁厚,且出身高贵,更是先帝最钟爱之人之子,是以先帝临终前原是最属意于他的,可他淡泊名利,硬是不肯承继大统,做皇帝的好事才落于嫡长子皇甫渊身上。
如今那传说中的谪仙——舜王皇甫涯,不正玉树临风地站在众人面前?这男子面如冠玉、剑眉星眸,似笑非笑地望着在场诸人。只见他一袭月白色长衫,长衫上绣着一只正欲展翅飞天的仙鹤,脚上同样踏一双月白色的男靴,一头乌丝以一支羊脂玉簪别成一髻,一手背于身后,一手持一柄写着“闲”字的纸扇,一派仙人才有的绝代风华,确不似凡尘众人。如此俊雅的长相,使得在场的男男女女皆忍不住赞叹,可就算想破了脑袋,怕也是想不出有什么词儿可以形容他的。
而另一位身着招摇红色衣衫的男子,则与皇甫涯的清净气场截然不同,邪魅的笑容在他嘴角扬着,丹凤眼微眯,看似像是在打量着众人的神情,又似不将他人放在眼里一般,看着轻佻,却又有皇室子弟“威而不怒”的气场,与皇甫涯相比,一个似骄阳,一个似皎月,同是天之骄子,不可比拟也!
除萧朱蕊等人,越公府诸人,与来贺寿的大臣、命妇,皆按不同礼数向两位刚到的王爷行礼。
却见皇甫涯波澜不惊,做了一优雅的手势,手边一长相清秀地小厮对众人呼道:“诸位请起!”
在场的年轻女眷,无不为二人的绝代风姿所倾倒,且皆双颊泛着红晕,痴痴的望着这似乎不属于凡尘的两人。
萧姳薇从老远望着那披着银色月光的白衣少年的身影,不禁用手捂住胸口,只觉自己的心脏,似乎又像前世发病一般,开始心悸、呼吸困难。明明自重生以来,便不曾有过这种感觉,为什么今天又突然出现了?她百思不得其解。
随着两男子一步步接近,萧姳薇只感到心痛的感觉更加清晰,她甚至有些怕看到那张脸,怕那张脸与她最不想看到的那张重叠在一起……然,当她看清少年的容貌时,暗自松口气,心道:还好…不是他…却不知,她的这一行为,已入了白衣少年的眼中。
皇甫涯与皇甫源来到燕老太君面前,同时施了一礼,只听皇甫源道:“本王与皇弟来迟,请太君恕罪!祝太君仙福永享,寿与天齐!”说完,二人又施了一礼。
在场的人都感到有些奇怪,从头到尾只有淳王皇甫源说话,竟不听舜王皇甫涯道过一句!且刚刚也是打个手势给小厮,让小厮替他代话!都说舜王皇甫涯淡泊名利,不为俗尘所迷,可没人想到,他竟清高至此!
燕老太君本想领着儿孙再给两位王爷施礼,可安陵长公主扶起她,道:“老祖宗大可不必还礼,这两人最烦这些繁文缛节了,且他二人迟来,哪儿有您这老寿星给他们磕头的理儿?”又对两个弟弟怪嗔道:“你二人不是向来懒理凡俗之事的吗?怎今日愿意下凡间了?不怕沾染我等的人世俗气?”
淳王皇甫源嬉笑道:“皇姐此言差矣!前阵子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时,碰巧遇上同来请安的贤妃娘娘,听闻今儿是越国公府老太君寿诞,特来贺寿!且听闻越国公府有仙女儿,顺便沾沾仙气!今见几位姑娘,果真各具风彩,本王今日真是大饱眼福!”皇甫源双眸在萧家六姐妹身上流连一番,心叹道:这六姐妹比起宫中的贤妃一点儿不差,难怪京城人民都说,萧家出了七仙女呢!
除萧姳薇以外的萧氏姐妹,皆被男子这奉承话说的面红心跳,凡是女子,谁不喜欢男子夸自己貌美?更何况是这个与众不同的邪魅美男子?
众人才明白,一向最烦交际应酬的淳王,今天怎么会来贺寿?换作平时,就算九头牛也拉他不来,原是为了越国公府的几位美人儿,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可与淳王不同,舜王喜清静,除宫宴上,所有亲王皆需到场外,他也不太出席其他热闹的宴会,就算越国公府美人的名声再大,应也打不动不喜女色的舜王,莫是因为越国公府的面子大的缘故?确实耐人寻味。
“果是个急色的!”安陵长公主笑道,对旁的萧家姐妹说,“诸位表妹,你们可得长个心眼儿,莫被这惯爱窃玉偷香的占了便宜去!”
淳王听了大呼冤枉,道:“皇姐断不可如此言道了!我皇甫源虽爱美人,可只是发乎情止乎礼,从未污了任何美人的清名!”
靖王妃颜氏与长公主听罢,捂嘴嗤笑了几声。
“湘儿,难得你两个弟弟来给老祖宗贺寿,你不好生迎客也罢,讽他们做甚?源儿、涯儿,快快入席,坐你们三哥边上!”说罢,萧朱蕊招呼二人入席。
“儿臣谢萧母妃赐座!”这回不仅淳王,连舜王也向萧贵太妃鞠一礼,并谢道。只闻舜王皇甫涯口中发出的音色,似玉石之声,抑扬顿挫、清澈动听。
众人又感叹,这舜王难不成真是天上降下的谪仙?容貌气质皆出尘脱俗,连嗓音也这般令人如痴如醉,这世上,怕是再挑不出比他更优秀的男子了!
“今儿是老太君寿诞,本王与皇弟自是不能空手前来的!朗月,清风,将本王与皇弟的贺礼呈上来!”皇甫源命俩书童模样的少年,将两个小盒奉于老太君面前,一人各开一盒,见红色锦盒中,放在一串七彩琉璃佛珠,流光溢彩,变幻瑰丽;另一黄盒则是一套以金线装订的佛经。燕老太君向来习惯吃斋念佛,这两份礼物,确是合她心意。
“闻太君一心向佛,自闲特向白马寺的一尘方丈求来这一套佛经。”皇甫涯道,自闲是皇甫涯的字。
“两位王爷能来,是老身的福分!”燕老太君道,嘱一旁的嬷嬷将礼物收好。
“上次入宫时,贤妃娘娘也托本王,给太君送来礼物。”淳王道,“清风,快给老太君呈上!”
名唤清风的书童再次上前,呈上一盒长方形的宝蓝锦盒,打开,是一袭素兰的罗裙,衣襟上绣着几朵七彩的祥云,清风道:“贤妃娘娘赐老太君罗裙一衫,祝老太君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燕老太君亲手接过,与子孙跪下道:“谢贤妃娘娘恩典,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礼毕,萧贵太妃与安陵长公主扶起她。
“大家多礼就没意思了,本王与王弟今日就是凑凑热闹,不必太过拘礼!”淳王言下之意,不就是让大家吃起来,喝起来?众人听罢,也不再拘泥繁文缛节,纷纷向燕老太君敬酒,现场热闹非凡。
因这萧姳薇姐弟没有父母,被萧贵太妃及老太君招呼过去与一干贵客同座。
“凭甚她萧姳薇姐弟得以接近贵人,我和大哥就不行?大哥乃是越国公府的下一任国公,哪里不及萧景那个黄毛小子?真是气煞我也!”次主桌上,萧映桃绞着手帕,不忿地轻言道。她自刚刚开始,目光就一直盯在谪仙一般的皇甫涯身上,一心只想离那男子更亲近些,可却被父母领到次主桌,离心中的男子越来越远,而她最嫉恨的萧姳薇却越过礼数,坐在他对面,让她能不愤恨?原应现任越国公的萧伯嵩一房位于主桌,可却因来了一帮贵客,而到了主桌右边儿的次主桌,让萧伯嵩一家和其他两房人一桌,本就令萧映桃气结;而老太君怜萧姳薇姐弟无父无母,让他们坐在自己身边,更是令萧映桃气愤。
萧伯嵩听了小女儿的话,也不搭话,只瞪妻徐氏几眼,似责怪她教女无方,而萧晟身为大哥,便开口责怪道:“小妹你这性子要改改,今日是老祖宗寿诞,贵客又比往年多,咱们迁就一下也是必要的;而薇姐儿与景哥儿,自幼无父无母,老祖宗多怜惜他们也属应该。”
萧晟与父亲萧伯嵩样貌神似,性子也似萧伯嵩那般稳重,身为越国公嫡长子的他,又是大公子,自然不会与妹妹萧映桃一般计较,也没有颇多怨言。况且他萧晟是长子嫡孙,萧景只是四房所出的稚儿,自己自然不会与他计较,就算他四房再得祖母喜爱,也不可能动他地位分毫。
听了萧晟的话,萧伯嵩搭搭他的肩,似在表扬他的行为。
同桌的二房一房人,因着平时不得人心,除了萧仲岩妻林氏轻笑一声,被一旁的丈夫以眼神喝住,萧旻、萧室兰、萧菊夕三兄妹,皆低头不语。
而三房一房人与其他两房相比,就显得和睦多了。
“咦,这位小娘子,与萧母妃…居然如此相像!”淳王皇甫源道,刚才虽匆匆一眼过萧家姐妹,知她们个个美貌出众,却不曾细看,这一落座,才发现燕老太君左边儿上的萧姳薇,与老太君右手边儿的萧朱蕊,容貌竟如此相似,因而感叹道。
舜王闻言不动声色,而其余人皆见怪不怪了。
燕老太君笑道:“这是我们家五娘子,闺名姳薇。”说罢,命萧姳薇起身行礼。
“奴家姳薇,见过二位王爷。”萧姳薇起身,毕恭毕敬地朝对面的皇甫涯、皇甫源二人行礼。
二人见她虽年纪轻轻,却举止娴雅、端庄大方,不愧是兰陵萧氏的贵女。
“薇儿是哀家亲侄女儿,却比安陵这亲女儿更像哀家,哀家疼她,也跟疼亲闺女儿一般。”萧朱蕊道。
萧姳薇听姑母这般说道,故露羞涩地嫣然笑言:“能与姑母相似,是薇儿的福气!”
萧朱蕊被侄女儿奉承,也乐了,对众人说:“哀家这侄女儿,虽年纪轻轻,却是个多才多艺的!光看她呈于母亲的寿礼,便可知一二了。”尔后,她命人将萧姳薇的寿礼呈上。
二王只见仆人呈上的“松鹤延年福寿被”做工考究,绣工精湛,堪比宫中绣娘,便知是上品;而那紫阳花步摇,他们男人虽不懂女人的首饰玩意,却也看得出她的手艺精巧。
“五姑娘真真是心灵手巧,蕙质兰心,且又是个绝代佳人,老太君有福了!”皇甫源叹道,心想:如此才色兼备的美人儿,不知许人了没?
而一旁的皇甫涯,看着对面那低眉顺眼、面若桃李的人儿,目光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