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拜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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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正是二月十二，越国公府燕老太君的六十寿诞。一时，越国公府人声鼎沸，火红的灯笼高高挂起，好不热闹。衣着华丽的贵人们，领着小厮婢女，向立于越国公府门前的萧伯嵩道喜，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这个越国公府一片喜气洋洋。
“姑娘，姑娘！你瞧，今儿咱们府里来了好些贵人呢！”与璇玑一道，跟随萧姳薇前往府厅的珠玑，见有许多人来访，心中雀跃，她最是爱热闹的了，于是嘴巴又开始叽叽喳喳的了。指着其中一个穿着大红色衣裙的妇人，道：“那不就是大太太家的表妹？礼部侍郎的夫人？我听大太太边儿上的李嬷嬷说，这位夫人，前些日子去了‘玉枕楼’，把花魁翠娘收拾了一顿，说是因为她家侍郎大人经常去捧翠娘场的缘故，真是个泼辣的！”说完，还捂嘴笑了几声。
萧姳薇伸手，打下她的手指，训道：“好没规矩的丫头，再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姑娘我早晚把你打发给张婆子去！”
珠玑听罢，惧怕地连连摆手，在越国公府，谁不知这张婆子是最会调jiao下人的？犯了错的下人要是落她手上，可算是倒霉八辈子了！“姑娘，别啊！珠玑知错了！”
一旁的璇玑笑了珠玑一声，说道：“嘴上没把门的，是该叫张婆子好好教教你！”
珠玑见连璇玑也如此说，愈发委屈了，扁扁嘴。
“好了，快到府厅了，你俩老实点儿，今儿贵客多，犯了事儿，可不是打发给张婆子就能了事的！”萧姳薇道，领着两个丫头进了府厅。
见燕老太君端正地坐在中间的主位，其他五个姐妹也已经到了，站在老祖宗左手边上，而四位公子，站在老太君右手边，其中，萧景是贴老太君最近的。萧姳薇见弟弟正一副恨不得向自己扑来的模样，忙使眼色给弟弟后头的奶娘，这才让萧景老老实实地站着。几个老爷在府门口接待来祝贺的诸位大人，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也在边上接待来往的命妇。
“孙女来迟，请老祖宗恕罪。”萧姳薇领着璇玑、珠玑向燕老太君请安。
燕老太君忙让身边儿的嬷嬷扶起她，道：“不迟不迟，快到老祖宗身边儿来！”
萧姳薇笑语妍妍地迈着莲步，踱到老太君跟前。
“给老祖宗拜寿也迟到，岂不是不把老祖宗看在眼里？”萧映桃不屑地嗤之以鼻轻声道，看萧姳薇一个迟到的，且不应站在最前头的，居然站在老太君身边；她这个早早来的，反而只能按序龄站到最后，心中难免不忿。
其他姑娘也早已习惯了，本应按序龄左右排列，可他们老祖宗最为宠爱萧姳薇与萧景姐弟，因此，总是打破序龄，让他们姐弟贴她最近。于此，又见怪不怪了。
“薇姐儿可有准备给祖母的寿礼？”老太君拉过萧姳薇的玉手，笑问。
萧姳薇嫣然笑道：“那是自然，薇儿早早儿就备好了，都是薇儿亲手所制，自然比不得其他姐妹的贵重，老祖宗见了，可别笑话！”其他姐妹的都是由她们父母准备的，她父母早逝，也只有自己准备，可即便如此，老太君每每收到她的贺礼，也总是欢欣的。
“薇姐儿送祖母的物件，都是你一针一线绣的，外面可找不着，祖母怎会嫌弃？”燕老太君又转头，对另一边儿的小萧景道，“景哥儿可也有惊喜送给祖母？”
五岁的萧景骄傲地昂起小脑袋，稚气地说道：“自然是有的，是五姐姐教的，不过得待会儿再呈与老祖宗！”
燕老太君做出一副惊讶地模样，逗他：“呦，景哥儿还有惊喜给祖母？”
萧景不语，笑嘻嘻地偷瞄亲姐，还做出一副“我棒吧！”的小模样，乐得老太君一把搂过他，祖孙俩亲亲热热的，羡煞旁人。
“太君，贵太妃娘娘携靖王殿下、长公主殿下临了！”一小厮匆忙来报。
听罢，众人激动万分，忙赶去门口迎接，在长廊中碰见带着侍卫婢女的靖王皇甫济和安陵长公主皇甫湘，一同扶着母亲萧贵太妃萧朱蕊向府厅走来。
萧姳薇抚着老太君，与众人一起跪下，齐道：“贵太妃娘娘、靖王殿下、靖王妃、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贵太妃与靖王、靖王妃及安陵长公主忙齐扶起燕老太君，只听萧朱蕊道：“母亲快请起，今儿是母亲寿诞，只有女儿叩拜母亲，哪有母亲给女儿下跪之理？”
只见萧氏贵太妃萧朱蕊，虽已将近半百，却保养得似三十左右的，眼角连一丝皱纹也没有，发丝乌黑，身着宝蓝色罗裙，上头用金线绣着朵并蒂牡丹，头戴赤金打造的牡丹宝簪，一身华丽非凡的气派，真有“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的贵气。而容貌果真与萧姳薇颇为相似，亦是个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儿，硬要说哪里不同，也只有萧朱蕊右眼角有颗小痣，更具媚态，而萧姳薇唇下的痣的区别了。其外，年龄也摆在那儿，虽萧姳薇心理年龄已有二十余岁，可依然不及年逾不惑的萧朱蕊那般，拥有对一切不动声色的本事。
一旁的靖王皇甫济，也已有二十五、六岁，长得倒有五分像萧朱蕊，剑眉星目，英气十足；靖王妃颜氏，是皇甫湘的小姑子，太师之女，大家闺秀，气质不俗谈吐不凡，秀外惠中；而长公主皇甫湘，倒不及表妹萧姳薇与母亲相似，但也生的端庄秀丽，大方得体。
“外祖母不必多礼，应是济儿拜过外祖母才是！”靖王说道，回了燕老太君一揖，身边的皇姐皇甫湘和王妃颜氏，也对老太君恭敬地做了一福礼。
“外祖母大寿，湘儿本应携驸马同来，可驸马奉旨去了临州治水救灾，实在赶不过来，便只有湘儿携钰儿来了。钰儿，快喊老祖宗！”说罢，将十岁的少年领上前来。
靖王妃颜氏也领着年仅六岁的靖王世子皇甫珩上前。
“钰儿（珩儿）拜见老祖宗，愿老祖宗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两个男孩儿恭敬有礼地说着祝词。
“好好！”老太君喜不自禁，搂过两个孩子，道，“贵客们快里面请，快里面请！”
靖王妃与安陵长公主于老太君左右搀扶着，一行人又进了府厅纷纷入座。届时，所请众客已到，均已入席。
众人入座后，只听一嗓子洪亮的红衣小厮喝道：“有请大老爷、大太太，携大公子、七姑娘向老太君贺寿！”
语毕，萧伯嵩与徐氏，以及后头跟着的几房姨太太、大公子萧晟、七姑娘萧映桃跪到燕老太君跟前，大房家长萧伯嵩道：“儿伯嵩携妻徐氏、妾荣氏、尤氏、秦氏，及子萧晟、女映桃，给母亲拜寿，愿母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罢，几人又是一拜。
“大老爷奉上‘西域夜光杯’一对，愿老太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另一紫衣小厮呼道。
红衣小厮又道：“有请二老爷、二夫人，携二公子、二姑娘、三姑娘向老太君贺寿！”
“儿仲岩，携妻林氏、妾宁氏、子萧旻、女室兰、女菊兮，向母亲祝寿，愿母亲吉祥如意，富贵安康！”
紫衣小厮又呼：“二老爷奉上‘南海观音像’一尊，愿老太君吉祥如意，富贵安康！”
红衣小厮三道：“有请三老爷、三太太，携三公子、四姑娘、六姑娘，给老太君贺寿！”
“儿叔岚，携妻张氏、妾童氏、子萧昴、女水华、女洛樱，给母亲贺寿，愿母亲笑口常开，天伦永享！”
紫衣小厮三呼：“三老爷奉上‘东海血珊瑚’一座，愿老太君笑口常开，天伦永享！”
最后，红衣小厮道：“有请五姑娘与四公子上前给老太君贺寿！”
萧姳薇领着五岁幼弟翩然至燕老太君跟前，同说道：“孙子（孙女）给老祖宗祝寿，愿老祖宗日月同辉，春秋不老；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紫衣小厮最后呼道：“五姑娘与小公子奉上‘松鹤延年福寿被’一床、‘紫阳攒珠金步摇’一支，祝老太君日月同辉，春秋不老；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各房说献寿礼，皆由府中小厮接过，一件件奉于头顶，先让各位来宾看过，才捧到老太君面前让她过目。老太君一件件看去，脸上笑意不止，一一称赞过去：“甚好，甚好！嵩儿的夜光杯，晶莹剔透，在这夜晚也能散发荧光，若配上西域的葡萄美酒，岂不妙哉？岩儿果然懂母亲，知晓母亲信佛，便送了这尊镀金的佛像；岚儿也是孝顺的，着尊血珊瑚色泽艳红如血，一看便知道珍宝；薇姐儿的绣工一向精湛，展开给祖母看看罢！”
两婢女将‘松鹤延年福寿被’展开，献于老太君前，一面呈于老太君，一面呈于宾客前，却闻一宾客呼道：“瞧，这被绣满了许多不同的寿字！”
老太君一惊，让两婢女将被子换了一面。万没想到，这被居然是两面的，呈于她这面的是松鹤延年图，呈于宾客那面则是绣满了不同“寿”字的！
细心一数，竟有百余个，这些寿字排列不均，却给人一种特殊的视觉美感！而且这些寿字，似乎皆出于不同人的手笔，写法、笔风皆截然不同！各有各的特色，有的棱角分明、结构严谨；有的形体方正、笔画平直；有的纵任奔逸、赴速急就……确是各具美态！
而另一面的松鹤延年图中，一丛盛开的菊花群旁，耸立着一棵松树，一仙鹤一爪举前，一爪着地，好不悠闲，菊花竞艳吐芳，松树茂密挺立……整幅画给人一种安详的满足。
“这……是薇儿绣的？”坐于老太君右方的萧朱蕊问道，只因她为侄女儿令人惊艳地巧技。
萧姳薇朝萧朱蕊做了一礼，答道：“回贵太妃，此被确为民女所花半年而制。因要命人四处收集不同的寿字，而耽误了些功夫，前些天方制成。”
萧朱蕊点点头，起身去触那锦被，伸手揉捏一下，直觉这被轻盈无比，料子上乘自不必说，针法也十分出色，设计也十分新颖！她实在不敢相信，这竟是十四岁的侄女所制！“这，这被子为何如此轻盈？看着却十分厚实呢？里边儿塞了什么？”
“回娘娘话，民女在里边儿塞的是鹅绒。鹅绒较棉絮轻盈，保暖效果也更胜棉被，冬日子里给老祖宗保暖，是再好不过的了。集百家寿字，也有为老祖宗集百家福寿之意。”萧姳薇细细回道。
听闻后，在场诸人皆惊讶不已，以动物绒毛制被芯，真是闻所未闻，再之这绣工了得，想法新颖，意头又好，更觉得这萧家小娘子，真乃奇女子也！
萧朱蕊爱不释手地反复摸着‘松鹤延年福寿被’，连说：“甚好甚好！真真的是巧夺天工啊！”
在场的命妇们，实在是碍于身份，不然也想上去摸摸那让看过无数珍宝的贵太妃，也滋滋称赞的宝贝。
“诶对了，薇儿不是还有一件宝贝吗？也与哀家瞧瞧！”萧朱蕊放下被子，急着瞧另一件寿礼。
一婢女将‘紫阳攒珠金步摇’奉于她跟前。
只见那步摇在月光下隐隐生辉，赤金打造的紫阳花瓣圆润饱满，玉珠内秀，微微绽开，花蕊以孔雀蓝色的小夜明珠代替，在夜色中，隐约泛着幽光；而花苞下坠着的紫水晶珠穗儿，透过月光，映出神秘的色彩……
“紫阳花花语象征着‘美满，团聚’，孙儿再次祝老祖宗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萧姳薇拉着幼弟萧景，再次祝拜老太君。
此时，燕老太君已是乐得说不出话了，只笑着看着两名孙儿。
“老祖宗，姐姐的礼物，景儿也有出力的！”萧景也不甘落于人后，若不是他带人出府集寿字，又领小厮捉大鹅，哪有这条‘松鹤延年福寿被’啊？
萧姳薇宠溺地揉揉弟弟的头，不语。
老太君被小孙儿逗的更是喜逐颜开，招手让他过来，指着长公主家的颜钰与靖王世子皇甫珩，对孙儿道：“你瞧钰儿和珩儿，人家还比你小一辈儿呢，人家可没有你那么顽皮！”
萧景听罢，可爱地打量皇甫珩与颜钰，对祖母道：“如此说来，他俩不是景儿的哥哥，而是侄儿喽！那景儿便不是最小的喽！”小孩就是容易哄，光想着两个比自己大的，要管自己叫声叔叔，就开心的不能自已！
在场的大人无不被他逗笑，只有皇甫珩与颜钰，因要叫这比自己小的小家伙做“叔叔”，有些郁闷，心道：姐姐这么端庄内秀，弟弟确是个挺会耍宝的！
正在这时，守在门口的小厮突然呼道：“淳王殿下、舜王殿下驾到！”
……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拜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