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迹》伊纸的鱼骨头

5、木犀花开·第二章

　　二十年前，楚国。
　　哦，如果没记错的话，是在木樨花都开了的那天吧。微风拂过树枝，花儿颤抖着，纷纷落下，混入泥土。一只鸟儿站在枝丫上，好奇打量着树下两个准备比武的孩子。手上的木剑虽然简劣，却似乎都充满了力量，甚至比铜墙铁壁更坚硬，比青铜宝剑更锋利。
　　“开始吧！”其中一个男孩蓄势待发，他等待着对面那个比自己更高些的女孩出招，稚嫩的声音里却透出只有大人才有的认真。“是，少主。”女孩先是毕恭毕敬的应了男孩儿的请求，后举起木剑，在空中停顿几秒，稍比左脚后些的右脚忽然猛力蹬了地面，以极快速度直逼男孩。木剑旋即以迅猛之姿劈下，竟似乎连阳光也斩断。可男孩并没有被女孩强大的势气吓倒，反倒更勇，仅那双臂似随意地一推，便轻松破解女孩的一劈。紧接着他乘胜追击，一个扫堂腿之后来了个拦腰截断，女孩慌忙抵挡，几招下来都是属于被动，始终没有转为主动的机会，心里暗自骂着，又勉强抵过男孩一击。女孩被激怒，却正中男孩儿下怀，他嘴角一勾，剑锋向前一探，刺向女孩腹部，女孩一惊，变剑势向下很扫击退向自己刺来的剑，随即后退两步，重新拉开架势，可还未做好准备，男孩儿一个简单的斜劈，女孩儿挡开，男孩随着剑挡开的方向一个华丽的转身，将抵挡回的力量再次化为进攻的力量横斩向女孩，女孩儿自知不敌，又退后两步避开剑锋，剑带起伐风，让女孩感到一阵凉意，这剑力量极大。还未稳住脚步，男孩又握剑挥向女孩，女孩则横剑欲图挡住剑径，谁料男孩突然变招，他猛地蹲下身，迅速重心下移，右微转其身体，屈膝，摆右腿，弹膝，扫对方的脚踝。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因男孩的幌子而扑空的女孩根本没反应过来，便因那招扫腿重心不稳，摔倒在地。手中的木剑滑出好远，如今她没有任何可以保护自己的东西。她认输了，虽然这么久了她从来没输过，可这次她却输得心服口服。所以她闭起双眼等待男孩最后一击。过了几秒，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女孩睁开眼睛，却看见一只小手伸向自己。她抬头，看到了那个俊俏的面孔，挡住了刺眼的阳光。她从未觉得他如此高大。“少主长大了。”她心想着，笑了笑，伸手握住那个温暖的手，借助男孩的力量站了起来。女孩笑的很甜很开心，拉着男孩的手说：”谢谢少主！少主进步了，自愧不如。”男孩没说什么，拍了拍女孩身上的尘土。树上的木樨花儿落在两人身上，花香环绕，甜进了心里。
　　那时他叫虞子柒，她叫辰琛。
　　当记忆的幻灯片放映到这个画面时，穆曦浅浅的笑了，笑的和回忆中的小女孩一样，很甜很开心。即便多年以后，记忆模糊物是人非，可那花香，似乎提醒了自己，那段在楚国简单幸福的日子，那段春、夏、秋、冬，每天每秒都那么快乐。那段时间被她珍藏在心底，和他在一起。
　　回想到接下来的画面，穆曦眼中浮现出一片冷意。愤怒，耻辱，忧伤，不甘，是她对这段楚国被灭，流离失所的回忆的感受，即使过去了很长时间，穆曦仍然忘不掉这段屈辱的回忆，更忘不掉的是与子柒的走失。穆曦身处于那片战火中，颠沛流离。想要依靠别人，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出现帮助她。她无助，迷茫，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她甚至想一死了之。
　　穆曦不敢再回忆下去，这段记忆是她心中的痛。所幸上天没有抛弃她，她在迷茫中来到了位于洛山的狮子窟，那个古老的兵器制造厂。竟被收容，让她至少能有居所，有依靠。回忆到这里，穆曦的眼神中柔和了一些，她感谢洛山派这个集结天下能手的门派对她的收留，这收留也改变了她的命运。
　　她开始重新振作，却决定将那个叫子柒的少年彻底忘记。她似乎做到的。那段在狮子窟的日子时间并不长，却也图得清静。她被派到了藏书阁做帮手，平时无事便翻翻书。
　　她曾一度认定了她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她的子柒。可命运弄人。某个晴朗午后，狮子窟迎进几个伤者和一帮人。
　　陪同伤者的一行人中的那个熟悉身影的出现打破了辰琛短暂平静的生活。
　　“子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