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雨水（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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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您开什么玩笑，碗都空了，跟我说钱袋没了。我看你是想吃白食吧！”小二将抹布往桌面上一甩，发出“啪”的一声，苏霁不由缩了缩脖子。
随着他这一声，在店里吃饭的许多人都扭过头来看向她这一桌，小二不怕事情闹大，质问的声调一句比一句高，苏霁听的心头大乱，直想拍拍桌子让他赶紧住嘴。
他说得多了，周围的人也开始对她指指点点起来，苏霁手摸上袖口，一把把那一串珊瑚串子撸下来给他，“我用这个抵债行了吧。”
哪知小二看都没看那串子几眼，“一串破珠子就想抵一顿饭钱，鬼知道你这是真的假的，我要钱！真金白银知道吗！”
苏霁被一群人围的心慌，说话也没有底气起来，眼睛眨啊眨，眼底就一片湿润。小二看到她手里抱着一个包袱，抬手就上来扯，“抱这么紧，难不成里面有钱？拿过来给我看看！”苏霁连忙去夺，两人一拉一拽，包袱越来越松，眼看就要散开了。
“不要抢我的包袱！”苏霁怒上心头，暗中施力保住包袱，眼睛四处瞄着看有没有可能剥开人群迅速离开。慌乱间小二忽然被挥开，苏霁一抬头就看到一锭银子端端正正的放在桌子上，仿佛闪着璀璨的光。
一瞬间，苏霁和小二的眼睛都亮了。
“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为难一位姑娘，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忽然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出现，顺着银元宝往上看去，一位温雅的公子出现在眼前。
他穿了一身素白锦袍，一双眸如含朗月，望向哪里就是一片心波潋滟，鼻梁高挺，眉峰轻扬，只是唇色较淡，将他过于柔和的眉目衬的清冽几分，当真如美玉一般，点尘不蒙。漆黑墨发披洒在身后，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滑到了肩头几缕。
纵然眼下不是欣赏美景的时候，苏霁还是在看到他的时候小小的怔愣了一下，然后趁着小二失神，眼疾手快的夺回了自己的包袱紧紧扎好。
“呦，”方才凶神恶煞的小二登时换了一副面孔，“公子说哪里的话，我们做生意也不容易，您嫌我刁难，我头上还有掌柜压着！今天少一顿饭钱，我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赞同的点点头，用眼角轻撇桌上的银子，“这个就权作是这位姑娘的饭钱，你们让她快些离开吧。”
小二一听说这一锭银子都给他了，高兴的两眼发光，把银子飞快收好，推推呆愣的苏霁，“快点走！别在这碍眼挡路！”
苏霁被他推得到了门口，回头艰难的朝那位公子喊，“敢问公子您姓甚名谁，我有了钱，一定要登门致谢的。”
小二嗤笑了一声把她推到门外，“我看你是麻雀想飞上枝头！别想借着着还钱的名号打听人家的私事，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斤两！”
“我！”苏霁看他这副嘴脸太过不爽，用尽全力对着他的眼睛来了一拳，当小二捂着眼睛哎呦的时候，有对着他两腿间狠狠踢了一脚，然后就飞快的跑进一条巷子里，直到她认为小二追不上了才停下。
所以当她回头查看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巷子后一闪而过的黑影。
原本还以为自己带的这些首饰肯定够她花好一阵子，但是当了珊瑚串子走出当铺的苏霁，摸了摸浑身上下空无一物的自己，不由叹了口气，只能先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思量着以后要想办法赚钱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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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苏霁从马厩喂完马，想要回房间的时候，却发现巡夜的小二就在方才将通向客栈的侧门锁死了。她只能绕出后院，再从大门回客房去，但是拐出后院小巷的时候，忽然有一伙人截住了她。
先是扑鼻的酒气迎面而来，苏霁眼前一晃，就有四五个人堵住了小巷的入口。
“小妞，这么晚了去哪啊。”一个人摇摇晃晃的走上前来，抓住苏霁的手腕将她往墙角带。苏霁顺势反转手腕将那人的胳膊一扭，他手上发疼，大叫一声放开了苏霁。
可是眼下人在死胡同里，她跑也没处跑，受到攻击的几个人骂了几声一起冲了上来，她勉强钳制住他们近自己的身，渐渐的却力气用尽。这几个醉酒的男人力气太大，她挣脱不过，最终被一个大力甩在地上。
“唔！”苏霁闷哼一声，先着地的右臂阵阵发麻，使不出力来。接着一个浑身酒气的人压坐在苏霁身上，抓住她的头发狠狠一拽，“这么野的猫，爷可是很久没碰过了。今天晚上先抓了你，给咱们几个练练手！”
他话音刚落，身后几个男人发出猥琐下流的笑。苏霁心中大呼不妙，抬腿想要去踢他的□□，却被一个人发现，伸手紧紧将她双腿压住。
“放开我！救命啊！”苏霁只能放声大喊，但是她的喊声在寂静的巷子里转了几个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趴在苏霁身上的那个男人浑身脏臭，伸手去解她的衣领，她的四肢都被人压紧，只能徒劳的挣扎扭动。
“别着急啊小妞。”身上的男人不急不慢的结着衣服，将头在她的颈边嗅了嗅，令苏霁一阵作呕，“滚啊！”她喊声里染上了浓重的哭腔。
忽然，趴在她身上的男人停止了动作。
“老三！你别是乐晕过去了吧！”后面一个男人伸手去抓他，没想到毫不费力的将他整个人翻了过来，顿时，巷子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那人眼睛瞪大，嘴巴微张，此时已经没了气息。
“……老三……老三，啊……”一个男人反应最快想要往外跑去，然后一阵银光闪过，他就在巷口轰然倒地。
两个人接连死亡，让剩下的三个男人慌乱起来，苏霁躺在原地喘着粗气，忽然看到一个人翻落到了巷子尽头。他身形颀长，穿了一身黑衣，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只看他一步步缓缓靠近，脚步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让几个男人战栗发抖。
“你……你是谁……”一个男人拔刀冲上去，被他侧身避开，接着白刃一闪，那个接近他的壮汉就倒了下去。其余几人慌不择路的四散奔逃，却被他一个个利落解决，一会的功夫，地上就横七竖八的躺了许多尸体，鲜血的腥味，弥漫在夜里。
苏霁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一个男人在她的身边倒下，有温热的血溅在她脸上，脚步声靠近，接着那个黑衣人在她一侧蹲下，伸出冰凉凉的手来，并不熟练的伸手去擦她脸上的血渍。
苏霁感觉自己的身体就仿佛麻木了一样，怎么也动不了，只有眼睛余光可以看到那黑色碎发下不清的面容。就在她费力扭过头的时候，另一只手覆上了她的眼睛。然后血迹被完全擦干，那只手又若有若无的在她颊边轻蹭了几下。
然后脸上的手拿开，黑衣人转身就要离开。
“厉阳。”苏霁嗓音略带沙哑的开口，少年的步子骤然止住。
苏霁从地上爬起来追上他，“厉阳……”然后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
轿子在巷口停下，素白锦靴踏在地上，他整个人如同一团雪，落在这漆黑的巷子里头，厉阳迎上去躬身抱拳行了个礼，道了一声，“主子。”
“嗯。”白衣男子清冷的点了点头，“里面那位，是你的故人？”他眼神淡淡的向里望了一眼，历阳没有说话，悄悄抿了抿唇角。
他看到眼前少年的表现，便已经知道了大概，对后面的几个下人温声吩咐道，“将那姑娘送到驿馆去。”说罢就转身上了马车。那时候的段明峥恐怕也没有想到，自己与她早已有过一面之缘。
苏霁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脑仁生疼，恍惚记得自己昏倒前好像经历了一场混乱，但具体记不得了。等大脑逐渐清醒，腿上的疼痛就变得愈加强烈，思绪也清晰起来，记起了那几个想要伤害她的禽兽和忽然出现的历阳。
历阳！
他怎么会在那里出现。苏霁忽的睁开眼睛，只见自己的眼前是软烟萝床帐，系着粗穗子的流苏盈漫眼睛，她愣了一下，好不容易接上的思绪又断片儿了。
正当时，门吱呀一声，一个小童端着盘子走了进来，左看看右看看，没注意到眯着眼的苏霁已经醒了，于是将盘子费力的搁在桌上，踮起脚尖打开盖子，接着里面就传来了扑鼻的香气，原来是饭菜。
小童搬来椅子踩上去，两手撑着桌沿又狠狠吸了一口那香气，伸出一只胖乎乎的小爪子就要偷吃。
“啊……”看到美味遭遇危机的苏霁及时的发出了声音，果然将小童吓得不轻，张皇了几下险些从凳子上摔下来，死死抠紧桌沿才免遭一劫，苏霁眯着眼睛看他的样子，险些轻笑出声音来。
小童连忙扣上盖子，颠颠跑到她床前，软软糯糯的问，“姐姐，你要醒了吗？”
苏霁躺在床上无言以对。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雨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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