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凌晨》拾玖夜

7、第七章

　　如果说夏凌晨是因为穷困的身份被这个学校的人所熟知，那么还有另一个人以完全相反的原因闻名于这个学校。
　　惊人的家庭背景，英俊挺拔的外表，让十七岁的沈靖霆走在哪里都是耀眼的存在，而沈靖霆周边的人也是家世条件好上天的那些少数人群。那样的家世好到怎么个上天，夏凌晨很难想象，但是那些世家少爷小姐们的张牙舞爪，夏凌晨却看得清清楚楚。
　　其实因为夏凌晨的“特殊”背景，她很少关心周边的一切，学校的人，她知道的远不如知道她的多。可这个沈靖霆实在是不一样，他的光环实在是太耀眼了，尊贵而放肆的英俊着，散发着逼人的气场。
　　她经常会听到周围女同学谈论沈靖霆，他今天又穿了什么，头发好像又剪短了，篮球比赛表现的多么的好，考试又考了第二名……这样的话，听到了太多太多，以至于夏凌晨不想知道也多少知道点。
　　知道归知道，但也就仅仅是知道。
　　那样的人啊……夏凌晨摇摇头，继续啃着手里的面包。她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会跟这些人有任何交集。
　　但世间的事往往就是这样，越是想不到什么，什么就会越突然的发生在你面前。
　　南方的初夏，早早的就来了。温度一天比天热了起来，闷热的天气让人就算坐着不动也会闷出一身汗。中午休息时间，学校里非常安静，很多学生都在学校的午休室里休息，女生不喜欢夏凌晨，经常排挤她。她也不想去没事找事，每次就自己悠悠荡荡的走到学校后面的一片小树林里纳凉。
　　比起有空调的休息室，夏凌晨可能更喜欢这个小树林，清爽的味道会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借着树荫，她看看书以后还能打个盹儿。
　　在她贫困的生活中，这片树林仿佛是她偷偷拥有的宝贵财富。她坐在阴凉的树下，感受着缓缓的轻风，闭上眼睛。这就是夏凌晨最惬意的时光，她不会再去想赚钱，小暮的病，孤儿院的烦心事……她可以专心享受着此时此刻的宁静和舒心。
　　“喂，你怎么在这里！”不是疑问，而是嚣张跋扈的语气。
　　声音在头顶响起的时候，夏凌晨眉头一拧，好端端的午休被人打扰，换了谁都不高兴。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点不适应刺眼的阳光，用手中的书挡了挡，可面前的一片白色让她的眼睛有些眩晕，她隐约间看到面前那个人穿着白衬衫，牛仔裤，英朗的的轮廓在树影婆娑下生动明媚，闪着星光的眼睛倨傲的看着自己。
　　啊，是他啊……
　　夏凌晨眼神定了定，看清来人后默默站起来，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灰。
　　“喂，你搞什么？！”沈靖霆掩着鼻子，不满的说，“呛死人了！”
　　夏凌晨停止了动作，也没说什么，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摇摇头，拿着手里的书就要走。她心里正想着，看来以后这个地方也不属于她了，得另找个清静地儿。
　　“你什么意思？”沈靖霆忽然拦在她面前。
　　夏凌晨把书捏在手里，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人。
　　沈靖霆看着她，问：“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夏凌晨看着眼前这人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心想：长得这么好看的人，脾气怎么就这么差呢？
　　“你哑巴啦？”那人显然没有要让她走的意思，眼里折射的是不加掩饰的不快。
　　夏凌晨太明白那种眼神，所以她并不打算说什么，只是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准备绕开他。
　　这笑，让沈靖霆更有些不爽快，他又挡在夏凌晨面前，非常故意的说，“你就是那个孤儿院来的特优生？”
　　这些富家少爷们啊，非要这么任性的戳别人的痛处吗？还好夏凌晨早就不觉得“贫穷特优生”的背景有什么她难受的，于是点头“啊”了一声。
　　“原来你不是哑巴啊。”沈靖霆不屑地笑了一下，说，“以后不准你再来这里。”
　　他的语气很霸道，仿佛是命令一般。其实在沈靖霆看来，那就是命令，他每天被各种各样的人围着，烦都要烦死了，忽然发现了这么个好地方，才不希望闲杂人等来打扰他的心情，尤其是夏凌晨这种，像淤泥一样存在的人。
　　“不准？”夏凌晨本来不打算跟沈靖霆多做纠缠，但那句“不准”真是让她内心不爽的小火苗，就那么一下蹿起来。她不可置否的笑了一下，反问：“你凭什么不准？学校是你家开的？还是我作为特优生入学的资格是你定的？”
　　沈靖霆没想到这个灰头土脸，穿着洗的发白的校服的夏凌晨敢反驳他，愣了一下，说：“学校不是我家开的，你作为特优生入学的资格也不是我定的，但是这里，我说不准你再来，你就不准再来。”
　　他那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态度让夏凌晨觉得很不可理喻，但下一秒她就冷静下来，她知道这个人是决计不能得罪的，如果自己还想在高考前在学校安然无事的呆着的话。
　　所以，此时此刻，夏凌晨淡淡的眸子里没有别的多余的情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就要绕开沈靖霆。
　　“我让你走了吗？”
　　没你的命令，我还不能走了？夏凌晨觉得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跟外表给人的感觉简直判若两人。
　　夏凌晨问：“那我现在能走了吗？”
　　沈靖霆轻轻笑了一下，鼻腔里微微哼了一声，“你说呢？”
　　“我说？”夏凌晨想了一下，“我说能走了。”
　　“喂，你以为你是谁啊？”
　　“不是你让我说的嘛……”夏凌晨嘟囔着，抬手看看表，眼看午休时间就快过了。
　　沈靖霆来回扫了夏凌晨几眼，“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邋遢的女生，简直是移动的灰尘。”口气里满是不屑。
　　“行，我是移动的灰尘。所以我这不是赶紧走，免得呛着大少爷你吗？”夏凌晨随便扔出一句话。她是真的无所谓沈靖霆说什么，现在只想赶紧走人，下午第一节课有物理模拟测验，她不想迟到。
　　她早就知道自己不能跟这些天之骄子们比，所以沈靖霆这句话并没有让她觉得难堪。
　　“喂，听说你在工地打工？”沈靖霆捏着鼻子，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夏凌晨又“嗯”了一声，心想：这人是要干嘛？
　　“喂，你每次考第一该不会是作弊吧？”
　　“当然不是！”夏凌晨猛然抬头，有些愤怒的看着那人。说什么都不要紧，但是不能抹黑她的努力。
　　“哟，急了？”他满意的看着夏凌晨的反应，说：“心虚了？被我说中了，所以心虚了？”
　　沈靖霆嗤之以鼻，凭什么这个夏凌晨每次都是第一，让自己成为“万年老二”。
　　“我懒得跟你说！”夏凌晨一把推开挡在跟前的沈靖霆。
　　夏凌晨刚迈了两步，就听见沈靖霆“啊——”的一声，转头一看，心中“咯噔”一下。
　　刚才夏凌晨猛然那么一推，沈靖霆脚下踉跄，后仰躺着就倒了下去，眼看要磕到后脑勺，下意识就用手左手护着后脑勺，右手去撑着地，然后“喀吧”一声，右手手腕儿似乎折了。
　　夏凌晨赶紧跑过去，“你没事吧？”
　　“你一边儿去！”夏凌晨想扶他起来，但被恼怒的沈靖霆一把推在旁边。
　　沈靖霆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一手拖着右手站起，狠狠瞪了一眼夏凌晨，“还有三个月就要高考了，现在我右手被你弄成这样，你说怎么办？”
　　“我……”
　　“我除了准备高考，还在准备国外的大学申请，现在弄成这样，你要怎么负责？你这样的人，又负的起责吗？”沈靖霆冷笑了一下。
　　“我……”一句话，噎得夏凌晨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有点愧疚的看着沈靖霆，“对不起。”他没有说错，在这些天之骄子面前，她什么资本都没有。
　　“你觉得‘对不起’有用吗？”
　　“……”
　　“连明天都用不着，只要我一出现，但凡有人发现我受伤，你今天就可以滚蛋。”
　　“……”
　　夏凌晨继续沉默，是因为她太清楚沈靖霆说的话绝对没有夸张。先不论这个人骇人的家世背景，单凭这个人在学校的地位，一旦让大家知道是因为她推了一把才摔骨折的，不仅自己第一报送生的资格会被撸掉，相信剩下的三个月她也会过的相当难受。
　　夏凌晨不想节外生枝，想了想，抬头看着沈靖霆，说：“那你说怎么办？”
　　她盯着沈靖霆，虽然尽量把一丝害怕和担忧藏住，但沈靖霆还是看了出来。
　　“我说怎么办，你就怎么办？”沈靖霆故意问。
　　夏凌晨点头。
　　“我要让你退学呢？”他有点坏心肠的问。
　　夏凌晨最怕就是这个，眼睛“唰”地也有点红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而且明明是你先跟我过不去的。当然这句是夏凌晨默默在心里的补充。
　　“不是故意怎么了？不是故意我的手也是你弄伤的。”
　　“不能退学……”夏凌晨把手里的书捏的死死的，关节都泛起了青白色。
　　“请，不要让我退学。”她盯着沈靖霆，眼里闪烁的是倔强和哀求。如果沈靖霆非要解气才能放过她，她又何必再坚持什么？她的人生里，能拥有东西已经太少，学业是唯一能牢牢抓住的东西，她无论怎样也不能失去。
　　“不退学也可以。在我骨折痊愈之前，你都得当我的仆人。不仅要随传随到，而且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知道吗？”
　　“啊？”夏凌晨下意识想起的是放学以后的打工要是耽误了怎么办。
　　“两个选择。要么当我的仆人，要么你退学。”沈靖霆好看的眉毛一挑，盛气凌人，“给你三秒钟时间考虑。”
　　“三。”
　　“二。”
　　“一。”
　　“成交！”
　　在沈靖霆倒数最后一声落下的时候，夏凌晨立马接上。
　　伤筋动骨一百天，顶多也就三个月，高考一结束，就各走各的路了。夏凌晨心里这么想着，就索性答应了，同时也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无非就是听沈靖霆差遣跑跑腿、干个活儿，只要不让她退学，不触及她的底线，她都可以忍。
　　“喂，你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