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尾巴狼和小白兔》上官铁柱

1、忘了带肥皂

　　田螺坑石场坐落于恭山的半山腰上，大门口朝北，说是说大门，其实只是一个带锁的大长铁杆，就是夜里锁着防车进来的，门口前就是一条不大的公路，没什么人走，来的车也是过来载石子儿的，公路再往里面走些就是乙都镇，镇上的人也不是十分友好，农村地方哪儿都是山，黄子祺刚来的时候觉得这儿比他自己住的皇富村还山，鲜有人迹。
　　“请问你们的老板在吗？”黄子祺从街上搭摩托车来石场，要不是没什么生意，摩托走客的压根儿就不愿走去乙都的路，远就算了，村民还狼。
　　开票室里悠哉坐着的一个中年男人看了一眼黄子祺，用笔指了指上边，便继续翘着二郎腿听着树上鸟儿“啾啾”的唱歌，闭目养神了起来。
　　“谢谢。”黄子祺上了开票室对面的楼梯，站在第一个房间的纱窗门前。
　　“请问老板在吗？”黄子祺轻轻地拍了拍纱窗门，纱窗上的灰尘扬了起来，不一会儿又消失在空气里。
　　“你是……”开门的是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青年，“你是新来的装载机司机吧？”
　　黄子祺点了点头，他也是经过熟人介绍才知道这场里缺个装载机司机的。
　　“进来坐，喝点茶水，我爸现在在山上。”小青年是老板的儿子，脸庞微带稚气，眼里却透着一股成熟。
　　黄子祺跟老板的儿子谈了一会儿，觉得他还挺热情，总是笑嘻嘻的，笑的时候脸颊上会出现浅浅的酒窝，话没说多久就来了辆东风装货车停在二四石堆旁，他还让黄子祺先跟着开一开装载机，看看技术，黄子祺跟原先的司机打了声招呼，拿了票就开始开机装车了，给这种大车装石子儿最考验装载机司机的技术，但对于开了三年装载机的黄子祺来说，装得还算轻松，老板儿子对黄子祺的技术挺满意，就让黄子祺开下去了，没装几辆车，石场就开饭了。
　　黄子祺习惯走着吃饭，他就拿着小饭盆到处逛，把石场的环境看了个究竟，绕回饭堂门口的时候看到了一条狗，从毛上的花纹来看，应该是狼狗跟土狗杂交出来的，它不像别的狗那样一到饭点儿就冲进饭堂搜吃的，而是蹲在饭堂门口吐着舌头，跟等人似的，狗的眼睛像发亮的黑珠子，盯着黄子祺看，黄子祺觉得这狗挺有灵性的，就蹲了下来，把自己碗里的五花肉一片一片扔给狗吃，狗看见肉立马就蹲不住了，低头舔着地板。
　　“小心点儿，这狗凶着呢，”一个刚洗完饭盆从饭堂里走出来的秃头男人提醒黄子韬，“一般这狗都是李师傅喂的，估计他还在山上开着挖土机没下来。”那男人说完拿牙签撩着牙摸着他的啤酒肚就走开了。
　　那狗吃完再抬头看黄子祺，黄子祺就再扔一块给它，狗咬着肉还对黄子祺摇尾巴，黄子祺觉得这狗挺讨他喜欢的，就伸手捋着那狗的脑门，狗也挺享受黄子祺的抚摸，任由他捋着，他觉得狗挺温顺的，不像那人说的那样。
　　突然狗看见了什么，就摇着尾巴往黄子祺身后冲了过去。黄子祺往后抬头一看，是一个男人，那狗围着那人转，蹦来蹦去，跟见到了主人似的，那人居高临下地看着黄子韬。
　　“这是你的狗吗？”黄子祺站了起来，看着那人，跟自己差不多大，很高，穿着黑色背心，身材健美祈长，皮肤好白，鼻梁也高，黄子祺觉得此刻站在自己对面的人长得很帅，很好看。
　　那人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黄子祺，眼神很冷，看得黄子祺有些尴尬。
　　“不是。”那人扔下这两个字后就进了饭堂，狗也摇着尾巴跟了进去。
　　因为比较晚了，大餐桌上只剩那人一人吃饭，他吃得很安静，很斯文，时不时会扔些肉给狗吃，狗摇着尾巴舔着地板。黄子祺拿着饭盆呆呆地站在饭堂门口，他觉得坐在饭堂吃饭的这人估计不好打交道。

　　差不多到七点了，黄子祺搬进了工房，水泥房，很小一间，放张单人床和一张床头桌柜就没什么闲地儿了，这房间是旧的装载机司机住的，他辞职了，等到黄子韬来接班他立刻就卷铺盖走人了，黄子祺摆放好自己的物件就准备洗澡，农村人吃饭洗澡都比较早。
　　黄子祺拿着桶进了洗澡间，洗澡房里有五个连着的洗澡间，里面都有两个水龙头，一个出热水，一个出冷水，，洗澡间之间有水泥墙隔着，但是没封顶，一来省料，二来透气。
　　黄子祺脱了衣服，打开水龙头，温热的水淋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黄子祺洗好了头发，准备洗身子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把肥皂盒带进来，脚下只有一瓶洗发水，用洗发水洗身子？还是算了吧，但不抹点儿什么洗又觉得不舒服，刚想着怎么办呢，隔壁的洗手间门被关上了，“哗啦啦”的流水声跟着出来。
　　“哎，哎，哥们儿，”黄子祺拍着水泥墙，墙板被拍得“嘭嘭”直响，“哥们儿。”
　　流水声突然停住了，似乎隔壁的人听到了自己的叫喊。
　　“哥们儿我肥皂忘带了，等你用好了你的能借我用用么？”黄子祺大声地说着，生怕隔壁的人隔着墙听不清楚。
　　隔壁没了动静，没答应黄子祺，也没继续放水。黄子祺寻思着估计人家不愿意借，私人洗浴用品借来借去也是挺不卫生的，算了，就这样用清水洗洗吧，这时从隔壁的洗澡间里伸出了一只带着水的手，指骨分明，白皙修长，那手把一个白色肥皂盒放到了水泥墙顶上就下去了，黄子祺还在想怎么一爷们儿的手也能这么漂亮？觉得对面这人也挺友善的，就赶紧拿下肥皂盒，拿出肥皂搓着泡泡……
　　黄子祺在长长的水泥洗衣台上搓着衣服，隔壁洗澡间的门也打开了，黄子祺扭头一看，原来在里面洗澡的是之前在饭堂门口碰见的那个人，此时的他换了件白背心，也过来洗衣台这边洗衣服。
　　“谢谢你的肥皂。”黄子祺笑着把白色肥皂盒还给了那人，还看了眼他臂上的肌肉，挺结实的样子，和自己的差不多。
　　“不用还了。”那人连头都没抬一下，继续洗着衣服。
　　黄子祺拿这肥皂盒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见那人没有过来接的意思，就放下了。
　　“那……谢谢。”黄子祺尴尬地应着，心里直范嘀咕，这人可能有些不好相处。
　　黄子祺搓着衣服，心里觉得莫名其妙，时不时瞟瞟旁边也正洗着衣服的那人，他那张脸跟妹妹看的偶像剧里的男主角似的，手也长得好看，当然了，自己的也不差，那人很快就洗完了，剩下黄子祺一个人卖力地搓着衣服。
　　原来那人就住在黄子祺对面的房间，他们之间隔着四五米宽的水泥过道，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既然在同一个场里工作又还是对面邻居，黄子祺想着得跟那人的关系处好才行，省得以后闹矛盾面对着糟心。
　　“咚咚咚。”黄子祺往那人的房间门上拍了三下，等着开门，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门也没开，就想着再拍三下，手刚出去，门就“嚯”地一下子打开了，黄子祺的手就直接按在了出来开门的那人的胸膛上，这手感……黄子祺赶紧收回了手。
　　“那个……我是过来还你肥皂的，新的，谢谢。”
　　黄子祺把新的肥皂连着那人的盒子还了回去，他以防那人又会不接，就直接伸手放到了门后不远的桌子上，放的时候有些贴近那人身子，凑近了后黄子祺闻到一阵淡淡的香味，不像是肥皂的味道，反正挺好闻的，黄子祺莫名地有些紧张，不太好意思抬头看那人的脸，不看也算了，反正想也能想到他肯定是面无表情，黄子祺跟柱子似的呆呆地伫在门口，等着那人的回应，说不定还能跟他唠唠嗑，等了好一会儿那人都没说话，站着也没动静，两个人光伫着不动不说话的，真尴尬，黄子祺就抬头看了看那人，那人也垂着眼睛看着黄子祺，黄子祺不敢对上他的眼睛，觉得他看人的时候眼神冷傲又犀利，像头狼似的，还有种奇怪的力量吸引着你，黄子祺被他看着会觉得浑身不自在，就把目光落在那人看起来有些显瘦的肩膀上。
　　“那我就先回去了，”黄子祺后退了一步，“最好别穿背心睡觉，容易得肩周炎，”奶奶从前也总是这样叮嘱黄子祺，“早些休息。”黄子祺转身回到了对面自己的房间，那人也关上了房间门。
　　黄子祺感觉那人虽然只比自己高几公分，年龄也应该跟自己差不多，但是面对他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压力，透过窗看了看对面房间的窗子，也还亮着灯，自己还是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开装载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