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沧海已成桑田》芒果C

16、第十六章

　　曲清然表白被拒的事情很快在法学院和音乐学院传得人尽皆知，她走在校园里的时候总会遇到一些带着奇怪眼神打量着她的人，上公共课的时候也有些八卦的同学用长了耳朵的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嘀嘀咕咕。刚开始她觉得厌烦，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她表现得太反感，也许那些人会更得意，索性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久而久之就真的不怎么在乎了。
　　欢欢喜喜两姐妹对曲清然的伟大壮举表示了十二万分的敬意与强烈的支持，得知她和路惜晨是高中同班同学后，更加对她在追求路惜晨这条漫漫长路上不畏艰辛、百折不挠的精神佩服不已。对于她们一厢情愿的想法，曲清然无奈至极，明明她半个月前才跟路惜晨表白，她们俩却说得她好像历经十年抗战一样。
　　她试图纠正两姐妹的说法，贝喜却反过来说服她：“你自己说的呀，你喜欢路惜晨三年，虽然最近才向他展开追求，但是你的心已经追了他三年了。”
　　曲清然简直快被她的“贝氏逻辑”给说晕了，一脸无语的表情，索性投降，顺着她的话说：“好好好，我的心追了他三年了，好累呀。”
　　贝欢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振作点，道路是曲折的，但未来是光明的。学习蛮牛的精神，把你的‘追路计划’贯彻到底吧，撞了南墙也别回头！”
　　“绝对正确！”贝喜一拍大腿，激动得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你就保持现在这种攻势，我还不相信了，他路惜晨真能跟磐石一样坚定！”
　　这时，宿舍的门被打开，清澈的女声传来：“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激动，我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了。”
　　围坐在一起的三个女孩子纷纷转头看去，正是顾灵韵。
　　曲清然笑了笑，说：“没呢，随便聊聊而已。”
　　虽然顾灵韵跟路惜晨已经分手，曲清然根本算不上是横刀夺爱，但是她在面对顾灵韵的时候难免有些不自在，总有种莫名的歉疚。而顾灵韵似乎并不介意，这件事传开了以后，她也问过曲清然事情的来龙去脉，像贝欢贝喜一样完全出自对朋友的关心，神态语气没有丝毫不对。
　　顾灵韵也朝曲清然微笑：“在说路惜晨吧？刚才我遇上法学院的同学，她跟我说，现在全法学院上上下下，几乎没有一个人不认识你了。”
　　“不会吧？”曲清然吓了一跳。
　　“怎么不会。路惜晨名气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那天你把人家堵在教室门口告白，那么多人都看见了，能不轰动吗？”
　　“呃，我不是故意的。”
　　顾灵韵走到她们中间，搬了椅子坐在曲清然旁边，一本正经地对她说：“这些都无所谓，只要他也同样在乎你。如果他不在乎，那这些落在他眼里都成了笑话，更何况是其他人。”
　　曲清然没有答话，贝喜却先开了口，语气有些不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朋友的话，什么都别说，支持就好了。”
　　“就你义气。”贝欢瞪了她一眼，然后望向顾灵韵，“我说，你是不是还介意清然没有事先告诉你呢？”
　　顾灵韵笑了，姣好的容颜更显精致：“你们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点。别说我跟路惜晨已经分了手，即使我们还在一起，清然喜欢他也与我无关不是吗？任何人都没权利干涉别人的想法和做法，而且我已经放下了，路惜晨那样的人，不是我要得起的。我心里清楚，他从一开始就不是认真的，是我自己不甘心。”她脸上带着笑，如释重负般地呼了口气，然后转头看着曲清然，“我只是要告诉你，喜欢上一个这样的人，你会很辛苦。如果他并不稀罕你的话，不如趁早放弃，免得将来无法自拔。”
　　曲清然微微一笑，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说了句：“将来的事，谁知道呢。”
　　顾灵韵拿得起放得下，是因为爱过、拥有过。可是她不一样，还没“拿起”，有什么资格谈“放下”？
　　她心知肚明，其实，她也不甘心，很不甘心。

　　周四的下午，曲清然没有课，路惜晨有两节刑法课。
　　她算好了时间，提前十分钟去法学楼的前坪等他下课，如果他愿意和她一起吃饭就再好不过，如果他不愿意，她就回宿舍找同屋的三个女孩子一起吃。
　　在别人眼里，她最近的确是对路惜晨展开了锲而不舍的追求攻势，可其实她并不认同，因为她根本不认为自己的举动算得上“追求”。
　　她并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不会一天到晚都围着他转，只在她有空的时候来“烦”他而已。她很识趣，他和别人一起的时候她绝对不会贸然去打扰，晚上自习的时候也只是安静地坐在他身边看自己的书，他一言不发她也从不抱怨，耐性好得不得了。
　　有时候她会很自恋地想，自己这么善解人意的姑娘，他路惜晨到底哪点看不上她？真是没眼光到家了。

　　曲清然坐在法学楼前的台阶上无聊地数着前坪停放着的自行车，数到第二十七辆的时候，听见有人在她身后说话：“学妹，你又来等路惜晨？”
　　她转过身，见到一张完全不认识的陌生脸孔，确定对方是在跟她说话后，她站起身来，问了句：“我认识你吗？”
　　对方笑了笑，说：“你当然不认识我，不过我认识你，音乐系一年级的曲清然，对吧？”
　　她点了点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她性格比较内向，在陌生人面前向来容易局促。那个男生却笑出声来，一双眼睛专注地看着她：“我看你追了路惜晨这么久他也没反应，还是放弃吧，多累。正好我也没有女朋友，不如我们俩将就将就？”
　　她愣住了，抬起眼来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生，一脸莫名其妙、不知所云的表情。
　　“我是法学系二年级一班的……”
　　她眼珠一转，看到路惜晨从教学楼里走出来，转眼间就已经从她身边走过，她话听了一半，没心思再听下去，急忙说了句“学长拜拜”就转身匆匆跑去追路惜晨了。
　　又是一阵小跑，曲清然心想，托路大少爷的福，多追他十几次，这学期的2100米长跑测试她说不定能轻而易举地过关。
　　眼看着马上就能拽到前面那人的衣角，她发了狠加速，却没想到路惜晨突然停了脚步，转过身来，她没刹得住车，一头撞到他身上。
　　“哎哟，路惜晨，你故意的吧！”她揉着自己被撞得生疼的鼻子，抱怨道。
　　“你累不累？”路惜晨问。
　　“什么累不累？”
　　“我记得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拒绝。所以，你别再白费努力了，不可能的。”
　　她停下揉鼻子的手，仰头固执地看着他：“你没女朋友，我没男朋友，为什么不可能？路惜晨，如果你真要玩爱情游戏的话，我乐意奉陪，只要……”她顿了顿，咬咬唇，“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试一试，我不希望自己将来后悔。”
　　路惜晨听她说完，心里大为惊讶。他没有想到，她竟然是这么执着的人，原本以为她只是三分钟热度，何况流言蜚语那么多，大概没几个女孩子能承受得了。
　　“被别人指指点点的，你难道不介意？”
　　“刚开始有一点，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为什么？”
　　她笑：“因为，我喜欢你，跟别人无关。”
　　他又是一惊，看着她明媚的笑脸，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往前走。没走出几步，他回头看她：“还不走？”
　　“去哪里？”
　　“吃饭。”他说，转头继续往前走，又补了两个字，“一起。”
　　她傻站在原地，呆了好几秒才猛然反应过来，欢呼雀跃地又一次去追逐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