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chapter 5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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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停车场，鼻间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烟草气息，我站在陆沉的伞下朝着远处望望，迎面是雪化的寒气，白茫茫的大地，除却路人深浅不一的脚印，只影未留。
我收回视线，收紧口袋里受伤的手指，坐进陆沉的车子。
陆沉跟楚归的相见，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小别....
看着他们在饭桌上推杯换盏，因为我在，所以两人只好用客套话来粉饰那层不可说的关系，就有点抱歉。
楚归如沐春风地看着陆沉，我在陆沉拧眉不悦的注视下喝光面前的一大杯啤酒，跟他们告个别，自己扶着桌子摇摇晃晃的起身，回自己的房间。
书桌上的那本《格林童话》还没有翻到最后一章，扉页上那人题的温念二字依旧崭新如昔，披荆斩棘历经千帆的男孩终于得到了心爱公主，可是...真的能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吗？
会不会因为生长环境的不同，而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
踏上新台阶的男孩，日益强大见识了形形色色的女人后，会不会不再想要当初那个离开城堡便比普通姑娘还不如的公主？
故事的终章，只是寥寥一句欢喜结局。剩下的，却是耗尽半生的颠沛流离不得其所。
抬手翻一页，页锋割到伤口，指尖被拉出钻心骤痛，滚落流下的血珠染红了书页。
“陆...”我话音刹住，从大开的门可以看到陆沉正跟楚归在客厅下围棋。
我抽出纸巾按住伤口，过了一会儿，整张纸被鲜血染红，《格林童话》的书面上血迹斑驳，伤口开始变烫变痛。
我心慌乱，拿过钱包和一件大衣外套出门处理伤口。
“念念？”刚走到门口，楚归叫住我，正认真思忖下一步该如何走的陆沉抬眼看过来。
“你去哪里？”
“啊...我...”我撒谎的时候眼神会闪躲，幸而现在戴了一副木质圆框眼镜。“我下楼买点零食。”
“我今天买了很多回来，你想吃什么？或许里面会有。”楚归指了指冰箱的位置。
“我..我去买卫生棉。”我红着脸，镇定的说：“刚刚来了例假，你跟陆沉下棋吧。”未等楚归开口，便拉开了房门。
冬天的夜，带着冷寂的肃杀。
我把围巾多绕了几道，围住半张脸。街道的雪，在月光下泛层亮色的白。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避开明显的光点，结冰的积雪被踩的咔嚓响，在冬天的夜里听着格外的渗人。
寒风萧瑟刮过，我更紧的裹住大衣，受伤的食指里面一跳一跳的疼。
拐角的红绿灯处，几个男人聚在一起边骂脏话边对红灯区的女人戳戳点点，女人们脸上的脂粉稠腻的赛过猪油，因为过分的媚笑，颧骨处的白粉看着似乎快要噗噗而落。个个都在冬夜里穿着黑色的丝袜，顶着寒风搔首弄姿。
我跟着众多行人穿过人行道，关于医院的鬼故事听多了，一个人挂号的时候，只觉得渗得慌。连点风吹草动，都激起我一身鸡皮疙瘩。
或许是在这种孤独到幸酸的情境下，太过于想要寻求安全感。在清冽的空气中似乎又闻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烟草味。
处理完伤口后，外面明净的黑夜已经黑到浓烈。
红灯区的女人走了大半，几个男人还继续在污言秽语。忽然，一个嘴角长了颗黑色大疣的男人看过来。
我赶忙移开视线，踩过积压的雪往前走，加之提心吊胆，步伐变得不太稳健。
“站住。”
随即摩托车轰鸣的声音传到耳朵里。
我心脏嚯的重重一跳，握紧手中的包带往前走，冷汗湿透了内衫。
只能越走越偏僻，人多的地方就是他们所在的位置。
“美女，一千块。”
哈雷摩托车一个甩尾，横在了我面前。我站在雪地里战战兢兢的抬眼看过去，还是一个不良少年，黑皮衣皮裤，长相是足够张扬的漂亮，眉梢都带种轻佻的风情。看的出来，他在他们中还是比较有份量的，那群恶心的男人附和的□□。
我皱皱眉毛，拿眼瞪他。“走开！”隔着把脸遮住大半脸的围巾，声音的威慑力大大减弱。
“有个性。”他从那辆扎眼的摩托车上下来，夜风把他的发丝吹的根根立起，我更紧的抓住包带。
他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一遍，最近凝视我的眼睛。那十二分轻佻的目光中，增了一丝其他的物质。“一万。”他笃定的开口。
自信到那一万块真的能买我一夜。
我用包打掉他伸过来的手，他却像个无赖一样，向前一步逼在我面前。
“去你妈的。”我粗口骂他。
身边男人的笑声也跟着更加猥琐的不怀好意。
“哈哈哈，时宸，你不行...”
“怂不怂...”
“你不是说你保管拿下的吗？”
...
跑肯定是跑不过的，而且从他各方面的举止来看，他只是一个被人教坏了的富二代。
最不怕事的那种人。
我努力做出不怕他的表情，手插在口袋里，摸到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在我们互相对视的情景下，我指尖不知道触到了哪里。
“念念，怎么还不回来？”楚归的声音从我口袋中响起来。
面前的男人，眼睛倏的睁大。
“温念！”
我像是惊弓之鸟一样用力推开他伸过来的手，身子很轻、力气有限，撼不动他，伴着露了怯的惊恐尖叫，身体重重的向后摔去。
不能再跌倒...已经不能再跌倒。
在天旋地转之际，腰部陡然多两股力的扶持，我的脸贴着大衣的光滑面料，听见一声拳头打过□□的闷哼声，惊惶的睁开湿润的眼睛。
头顶是星光遍布的苍穹，我哆嗦的望着他，冬夜的寒风撩开我身后披散的深棕色长发，发丝翩然飞舞，嫌长的刘海触到了眼睛，眼眶的滚烫落入围巾。
“...不要动手。”我紧张的抓住他的胳膊。
而且没有胜算，他们人那么多。
“别怕。”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周以宁真的平和许多了，没有以前不可一世的孤高冷峻，没有以前的逆他者死。
“你叫温念？！”
听见那个声音，我下意识的往周以宁身边站站，周以宁动作凝固了一秒，伸手搂过我的腰，脸依旧孤高冷傲，紧抿的唇角微微放松。
感受到那种轻易箍住我腰的手掌传出的温热，我除了陷入往事的呆怔还是呆怔。
直到他三言两句的挫光那个想找人ONS的男人锐气，我还在木然中。
“念念？”
我抬头看他，一时间巨大涌起的情绪，让我不知所措起来：“啊...”我退后一步，跟他保持距离：“温...周..周以宁。”
“你冷吗？”他问，手刚刚抬起来，要替我整理刘海，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掩饰性质的摸摸自己高洁的鼻梁。
我摇头。
“想不想吃点东西？附近有家很好吃的川菜馆，有你最爱吃的....”他话音刹住，微微别过脸，耳根忍不住红了。
其实...
他根本不是一个凶神恶煞的粗壮男人。
他很多时候，眉目淡雅，姿态矜贵的，像是名画里的漂亮上等绅士。
那也是我以前孤注一掷爱上他的原因之一。
“你以前来过X城？”我疑惑的望着他。“对了，周以宁，你现在在X城办公吗？这么晚还出来散步。”
肩膀被用力箍住，下一刻整个人就被搂在怀抱中。
“念念...念念...你都好了是吗？能听懂别人的话了...”他激动的不断喊着我的名字，语气里的惊喜和震惊程度超过了刚刚那个皮衣男。
他松开我，双手不断的摩挲我的脸颊，动作颤抖又轻柔，像是怕弄痛我一样。
“阴天的时候膝盖还会疼吗？有没有按时的喝牛奶，头发会掉吗？怎么还是那么瘦？”他语无伦次，脸上巨大的欣慰又辛酸的笑容，让我心脏受不住的抽痛。
“周以宁！”我眼前有些发黑，大声打断他。“这都已经不关你的事了。”
他脸色瞬间苍白，侧过头看着闪烁的红绿灯，眼神中闪过的分明是隐忍的痛楚。
解恨吗？
我应该解恨的。
他带给的伤害，远比给我的幸福来得多。
可为什么...还会那么难受呢？
他就站在我的面前，咫尺距离，伸手就能摸得到。
十四岁的我，看到这样的场面，准会一把抱住我最最英俊的温彻哥哥。
可十四岁的我，要是知道童话故事的另一面，那样现实的矛盾，击垮所有粉色的憧憬，还会喜欢他么？还敢喜欢他么？
我把围巾往上拉拉，盖住发红的鼻尖。
寒风卷过地上的枯叶，心里真是刀山油锅一样的煎熬。
瞧见街道边有家奶茶店，我指了指它的方向：“喝奶茶吗？我请你。”
他点了点头。
我手插在口袋里，领着周以宁一步步的向前走。地上有斑驳的成双对影，宛如我最幼稚的暗恋时光，不依不饶的缠着他，不准他晚上跟那些男生女生出去，一样的月光洒了我们一身，那个眉宇间藏不住华宇英气的俊逸少年，拉着爱穿背带裤的混血小女孩，跟她讲述着她从未见过的东西。
幼时的明月，照着今时的我们。
那年，你说过。
以后如果有个女儿的话，会非常非常疼她。
我骄傲的扬着脸问：她会有我漂亮吗？
你摸着我的脑袋，笑容宛如我精心侍弄的那盆昙花在月明星稀的深夜徐徐开放，我瞧见你的笑容，便大着胆子挨着你坐，近到可以可以闻见你身上的芬芳气息。
：在温先生眼里，你永远都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
枝头的积雪被风吹的噗噗落下，月亮被乌云遮盖住，无数回忆连接的过往，织就出满天的星光。
后面的一辆汽车挫着风声开过来，我刚想往旁边躲躲，手臂忽然一紧，身体被那股大力带的撞到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莲花轿车开过，车轮溅起无数泥浆。
身体被有力的臂膀护住，我在他怀里站稳。
“勒痛你了？”他松开我，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低头轻声问。
我摇摇头，看着他沾满泥浆的裤腿。“...都湿掉了。你大冬天又只习惯穿一条裤子....你住在哪里？还是先回去换吧。我...我改天再约你喝奶茶。”
紧紧张张的问话却换不回他一句回答，瞧见他难忍的蹙眉别脸，竭力压抑着情绪的表情。我简直无地自容。
哈...
又说的让他误解了。
嘴上说的是改天，我也未必会再去打扰他。
可就算我真的傻乎乎的去约你出来，你也不需要做出这么一幅讨厌我的样子，我们什么都不是了，但我还个独立的人，你最起码的尊重要给到我。
我那难得一遇的自尊心出来作祟，皱着眉毛伸手推开他，脚印一高一浅的往回家的方向走。
...
落光叶子的枝条在风中招摇，地面投影出斑驳的树影。
“念念，我们和好吧。”
“...”
“现在这样......你会高兴一点吗？我煎熬的快要疯掉...你会舒服吗？”
熟悉的声音被寒风刮到我的耳边，脆弱的几乎难以察觉。
我在凛冽的寒风中顿住脚步。
又幻听了。
医生说，出现幻听是精神问题。可...我不是已经都好了吗？
揉揉泛酸的眼睛，自嘲的苦笑一声，继续往前走。
“我所有的都给你。所有的财产，包括我自己...都给你。我现在学会洗衣服，学会做饭，跟以前不一样了。你回来...好不好？”
我望着远处无垠的星际，身体晃了晃。
“你要是不爱我了，那么...对我再狠一点。说你一直都在玩弄我，说你早就厌恶我，说你跟尚熙订婚就是不想被我纠缠，你说啊！”他沙哑的声音变得失控：“这样我就放手了.....也许......就像你一样，把那些发生的一切，当作不存在一样，从生命里挖掉...”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chapter 5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