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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chapter 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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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再次醒过来已经是夜里,冬天的黑夜来的很快,远处是笼着一层夜色的雪景,闪烁的霓虹灯给这个肃杀的冬日,增了一分热闹的气息。
我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眺望了一会儿窗外,收回视线的时候,看见桌子上摆放了一摞书籍。
选出一本看了一会儿便觉得眼睛累,把那本书放下,左手撑着床沿,穿好拖鞋慢吞吞的下床。扶着墙壁走到窗边,刚打开窗户,呼啸的寒风就吹进温暖的病房。
身上薄薄的蓝纹病服被吹透,连在触到脸颊的发丝都变得丝丝冰冷,我左手用力合上窗户,凛冽的风顶着窗户,左手怎么也关不上。
咣当。
两扇打开的窗叶撞到墙上,夹着雪花的寒风急急吹进来。室内温度骤然下降。
我整个人被冻的发抖,偏偏腿还酸软,不得不蹲下身靠着墙壁躲避这个扑面吹来的寒霜。
室内的温暖被一点点侵占掠夺。
我瑟缩的抱着身体,左手不住摩擦着右胳膊来让身体暖和一点。
在指尖都失去了温度的时候,门被轻轻推开。
我把脸埋在□□,全身都冷,唯独脸尴尬到发烫。脚步的声音越来越近,窗户被轻轻关上。
他轻而易举做到的事情,于我已经是辛苦万分了。
“想看下雪?”他蹲在我身边,轻声问,那股清幽淡雅的古驰香水味充盈在冷冽的空气中。
我蹲在地上,只知道摇头。嘴唇也冷的让开口便的困难。
指尖忽然被温热的掌心包裹住,下一刻,整个人被拥进一个温暖的胸膛。他解开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在他怀里,我周身不由自主的僵硬。
他要搭在我膝下的有力臂膀又缩回去,改扶着我肩膀把我拉起来,一步步带着我走回床边。我安稳的坐在床上,用力裹着被子,因为刚刚的受冷肩膀又忍不住的瑟缩发抖。
周以宁弯下腰替我掖好被角,眉毛微微蹙着,又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把空调打高几度。
“下午参加一个会议,所以来的晚了一些。”他解释,身上的白色衬衫上沾了几朵雪花,在温暖如春的房间迅速融化,只剩下斑驳水迹。
我注意到他刚刚说了话,低头仔细的回想他说了什么。半刻后恍然大悟:“哦,没关系的。你有事情的话就去忙吧。”我认真的说:“不用每天都来,我能照顾好自己。”
他只剩苦笑了:“照顾好自己?”
我不知道他漂亮眼眸里闪烁的易碎的物质是什么,理解完他这句反问的我的话。脸颊烧烫的厉害。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又给他添麻烦了。
我这样的身体,对谁来说都是麻烦吧。
“谢谢你买的书。”我岔开这个让我极度无地自容的话题,低头看着吊起来的右胳膊。
真的想缩到墙角,一辈子不要出来,真的太丢脸了。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把要喷薄而出的情绪隐藏住。努力用和蔼的语气:“你喜欢就好。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买了一个蛋糕,要不要现在吃?”
蛋糕?
我犹豫一下,看见了桌子上放的那一盒精美小蛋糕。
“好啊。”
他把床上的餐桌支好,把那盒蛋糕端上来,欧式蛋糕非常好看,还有句烂大街的I fancyyou ,雕花师傅的手艺应该很好,那个意大利斜体的英文字符写的非常漂亮,收尾浑然苍劲,风骨卓然。我拆开里面的小包装,在蛋糕中间插了一根蜡烛。
“有火吗?”我问。
他从西裤口袋掏出dupont打火机,轻轻滑了一下,火焰喷的高高的,跳动的火光移到蜡烛的白线上。
莹莹烛光温暖的跳动着。
我闭着眼睛,双手虔诚合十,把许好的心愿在心底默念一遍。
一切都会变好的。
睁开眼睛,比烛光更晶亮的是他的眼睛。
他迎上我的视线,唇角勾出优美的弧度:“如果你愿意说出来,我也许可以帮你实现。”
我把他的话也默念一遍,理解他的意思后,凑到蜡烛旁,轻轻把烛光吹灭。
“要靠自己。”我指了指精美的欧式蛋糕:“我们开动吧。”
晚上吃奶油会增加体重,但我现在消瘦的伸出手,除了一层还算白皙光滑的皮肤就剩下骨头了,丁点肉也不见,自己握着都觉得咯人。
的确需要增重。
外面的风声呼啸吹过来,窗户被啪打着。纷纷扬扬的大雪能迷了路人。
他似乎也没有用晚饭,两个人就这样吃饭就着蛋糕,真是奇怪的搭配。过一会儿,外面有雨珠敲在窗户上,碎珠断玉一般。
“你今晚在这里睡吗?”我转脸看着冷雨悉索的窗外,回眸看他。
雨夹雪的天气,路上应该会打滑吧。
这间疗养院是他朋友家开的,他要住在这里也不是困难的事情。
周以宁眼睛亮亮的望着我:“可以吗?”
我当然知道他现在对我没有其他的意思,这种询问只是他对我的尊重,我点点头,做了顺水人情。
这顿饭吃的很缓慢,我以前都需要安眠药来维持正常的睡眠,这次因祸得福,时不时的就犯瞌睡。
蛋糕上的黑巧克力还含在嘴里,人就已经开始犯迷糊了,眼皮重的抬不起来,头不住的点着,信马由缰的陷入睡眠里,头重重下沉,直到额头撞到一个温暖的手掌,我才猛然惊醒。
张张嘴巴想对他解释,黑色的巧克力汁便顺着唇角落到素雅的蓝条病服上。
我惊慌失措的闭上嘴巴,拿纸巾用力擦了擦。
我都厌恶这样处处丢脸的自己。
“你小时候都能含着核桃睡着...”他瞧见我的表情,那种惬意又充满温度的声音截然而止,开始收拾支在病床上的临时饭桌。
哈,真是从小蠢到大。
还都被他目睹了。
真悲凉。
等他把一切安排妥当,拿着大衣去隔壁睡的时候。我才掀开被子下床洗漱。
我最讨厌轮椅那种东西,我明明行的很,坐上了轮椅就等同于告诉别人我不行!
哈气连天的扶着墙去卫生间,坐在凳子上把牙齿刷干净,再把一个脸盆里放满热水,右胳膊吊着,用左手擦拭着自己身体。
唉...我还是向往那种健美的女性。
以前做平板支撑,我都能不输周以宁。
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才恢复到有点精力,已经练出来的马甲线消失无踪,现在瘦的连肋骨都一清二楚,胸部也缩小一cup。
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脱掉衣服才发现自己有多糟糕。
自我厌弃的洗完澡,扶着墙出来,因为刚刚的冲洗,浴室的地上到处是水,刚走一步,脚底忽然一滑,我惊骇尖叫,头重脚轻的重重摔在地上。没有肉的缓冲,真是粉身碎骨一样的疼,胸部被咯到地上,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
与此同时。
没有上锁的门被重重推开。
“念念?”他站在浴室门外,雾雾的浴室门只显示出他高大又模糊的身影。
“我...我没事...”我龇牙咧嘴倒吸冷气,已经骨裂的部位又疼的厉害,刚要爬起来又膝盖无力的跪在地上。
还发出了骨头碰在地上的闷声响,蠢的令人讨厌。
眼泪痛的唰唰往下掉,我用力咬住嘴唇,把毛巾拿到地板砖上,用它来防滑。按着要站起,左手又支撑不了全身的重量,整个人又摔在了地上。
真是没用。
浴室门外有声音响动。
“别进来...”我慌乱的说。
刚说完,整个房间忽然陷入一片漆黑。
他沉默着推开浴室门走进来,感受到他气息的越来越近,我倒在冰凉的地板上,简直无地自容。
被他一路抱回床上,等我哆嗦着用被子把身体遮的严严实实,用左手蹭掉眼泪后,他才拉开这屋子的电闸。
“很多次了吧?”他声音没有温度,侧脸弧度坚毅精致,眉毛隐忍的皱着。“腿上的伤一直没好,这样摔倒有很多次了吧。”
他没有等我想明白这一连串话的意思,便一言不发的走出去。
我浑身湿漉漉的陷在被窝里,后知后觉又结结实实的难堪住了。
在晚餐的时候困的不行,现在整个人却清醒的不得了。
用手背抹一把湿漉漉的脸,正闭眼酝酿睡意时,一阵优扬的手机铃声便响起来。
咦?
还有人能给我打电话?
我掏出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清了来电显示不禁弯出唇角。
原来是楚归。
我滑动手机,接了这个电话。
“哥。”
“温千金,恭喜你又长大一岁!”他清朗又调笑的声音从电话那段传来:“来吧,把新卡号发来,哥给你包红包。”
我犹豫一分钟,还未等明白他的意思。
“你有在听?”他语调疑惑。
“在听。”
“我说,生、日、快、乐!”
“谢谢。”我笑眯眯的回应。
“谢什么。卡号呢?”他大大咧咧的问。
我又迟疑了,紧张的握着手机,茫然问:“...你要我卡号做什么?”
“给你红包。”楚归声音很诧异:“小念,你怎么回事啊?”
他说的条理混乱,我皱着眉毛用力思考,终于抓住了最后一句话的重点。
“我很好啊。”
他犹豫几秒钟:“哈哈...我当然知道。温念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总是喜欢偷偷往我米饭里
塞榴莲片,有一天还在行凶就被我发现了。我大声凶你,你被我凶的哇哇大哭再也不肯理我。正好过几天是你的生日,我拉不下面子跟你道歉,就给你包了份红包。你在生日宴会上见我送你红包,还喜滋滋的亲了我一口,哎呀,当时可把我高兴坏了。所以每次生日我都包红包给你,还记得当时我包了多少钱在那份红包里吗?哦,还有,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怎么都不联系我。”
我对他的一串话,又更加困惑了,于是抓最后一句的重点,认认真真的说:“我最近在忙,所以没联系你。”
楚归轻声笑起来,他在另一个国家,时差跟我不一样,从电话里好像听见他的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有了男朋友连哥哥都忘掉了。”他调侃我。又不知对谁用英语说了句:“帮我订一张到B城机票,要最快的。”这种一改轻浮的严肃语气让我有点慌了神。
“哥,你有事情要来B城?”
“商务上的事情。”他笑着说:“小念,最近学校里有没有帅男生?油画学的怎么样,有时间也帮我画一幅。”他没等我反应过来,又温声道:“今晚喝了牛奶吗?”
这种简单的问句让我理解来也容易,转脸看了看还在冒热气的牛奶杯,恍然大悟的欣喜:“呀,你不说我都要忘了!”
“啪!”
电话那段传来重物掉在地上的声音,我疑惑的看了看退回主界面的手机,才发现另一端已经被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