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迹/银尘]无介》堀飒

3、第二章 红玉

　　【西之亚斯兰帝国帝都格兰尔特心脏】
　　泽钰是被疼醒的。身体各处的刺痛和麻木感让她难受得想吐。她勉强撑起身子，却被眼前三个像是被埋在地里躺尸的人吓得差点坐回地上。

　　周身的疼痛感逐渐向一个点汇去，在腰背部靠下的位置停了下来。泽钰挺直后背，屏住呼吸，小步小步地向前靠近不远处躺在地上的三人，这才稍微抑制住了身上的刺痛感觉。

　　「欢迎你，水源的【七度使徒】。」在整个大殿里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泽钰紧张得绊了一下。

　　——幸好没摔倒。平地摔跤怎么说也太丢脸了。泽钰稍稍站直身子，松了口气。

　　只是那个像是广播一样的声音对自己的称呼，让泽钰有了更加不好的预感。

　　【七度使徒】，以及躺在自己面前的拥有绝美容颜的三个「人」。

　　泽钰终于知道，自己并不是又被圣杯召唤了，而是被另一个世界召唤了。

　　好吧，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更何况这个世界也算不上多安全。某些时候，大概比圣杯战争更可怕。

　　比如现在，她正站在【白银祭司】面前，被称呼为【七度使徒】。而她下一刻的任务，就是去【北之森】，找自己的【王爵】银尘。

　　——喂，既然她是刚被【刺涌的【使徒】，那怎么不是王爵来找自己？更何况自己的王爵怎么会是银尘啊……

　　白银祭司倒是看起来饶有兴致地回答了泽钰敢问出口的所有问题，不过大致总结起来就是：【灵魂回路】是我们种的，【刺涌是我们给弄的，【七度使徒】的称号是我们给的，现在叫不回你的王爵，只能换你去找他。敢多问一个字就瞬杀你哦。

　　……好吧。既然话已至此，泽钰也没胆再说什么。她轻叹一声，在白银祭司的指引下，伸手碰上了漆拉离开前留下的，去往北之森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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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之亚斯兰帝国北之森】
　　「哇啊！」场景转换的时候，泽钰踉跄了一下。紧接着，她的全身都震了一下。似乎是这一震的效果，好不容易在【爵涌附近安定下来的魂力——那大概是魂力吧，泽钰觉得——又开始向四周横冲直撞地扩散。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泽钰就不用在原地疼得叫个不停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挡着魂力啊！

　　下一秒，泽钰就叫不出来了。她的手臂上，是一条汩汩流动的金色之河——当然，这很正常。不正常的是，金色的回路下，还有一条更加复杂的荧蓝色回路隐隐发光。这条荧蓝色的呼唤路仿佛是要冲破束缚一般，每一次闪动都像是要切断灵魂回路的流动。

　　那毫无疑问是自从她成为英灵以来就再也不曾拥有的，【魔术回路】的生命。

　　泽钰终于明白了在裂空断层里使她伤口愈合的力量来自哪里，也明白了阻挡自己魂力扩散的东西是什么。而如今重新拥有了魔术回路，并且能够维持自身魔力的自己，已经不再是以Lancer的身份存在于世的英灵了。

　　「我怎么……又变回魔术师了啊……」泽钰靠在身后的树干上缓缓滑下，有些无力地想。她稍稍直起后背，试着让正在全力把魂力挤回爵印的魔力平复下来。

　　得到主人抑制的魔力收敛了许多，而随着魔力的退让，受到长时间压迫的魂力开始奋起反抗。泽钰呜咽一声，连忙分神来管住到处乱闯的魂力。

　　——如果两种力量能够互相融合应该就没事了吧。泽钰这么打算着，开始尝试让魂力慢慢靠近渐渐安静下来的魔力。

　　第一个魂力因子与魔力碰撞的瞬间，安分了没一会儿的魔力又暴动起来，张牙舞爪地想要把试图融入的魂力驱赶出去。

　　后背像是被从里侧狠狠地扎了一针，泽钰闷哼一声，恨不得把那老是碍事的魔术回路扒下来。

　　满头大汗地和两股力量斗了半天，魂力和魔力终于不再和开始一样针锋相对，而是开始主动配合着泽钰的控制，开始进行交融流动。

　　泽钰总算放松下来。她微微喘着气，有些虚脱地等待身体适应新的力量。

　　如果泽钰现在将【希斯雅果实】的汁液滴入眼睛，她就会看见，有一股细小却精纯的魂力从自己体内一点点逸出，悠然地飘向北之森的某个深处。

　　而那里，一双红玉般的美丽眼睛，因为这股力量的到来倏地睁开。

　　那是一条漂亮的水蓝色羽翼龙，也是银尘进入北之森时所感受到的，那股可怕魂力的来源。它慵懒地撑起身子，眯起眼，打哈欠一般小声地发出鸣叫，略显浅色的几条翼尾在身后晃动几下，突然停了下来。

　　朝着魂力飘来的方向，它振翅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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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尘在和雪刺唠嗑的时候，猛然感知到那股几天以来变得十分微弱的魂力开始扩散，巨大的压迫感充斥了大半个森林。

　　在恐惧的同时，银尘很清楚地明白，那个可怕的家伙并不是冲着他而来。

　　明白这一点之后银尘才发现，在那股他见识过一次的庞大力量中间，混入了一丝更高密度的魂力。

　　——这么说，这只魂兽的目标，是释放出那股纯粹魂力的怪物。

　　开什么玩笑……要是同时被这两个家伙盯上——银尘正想收起雪刺，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为时已晚。

　　巨大的树木在他身边倒塌，明显进入了战斗模式的魂兽猛然从倒下的树堆中站起庞大的身躯。

　　——不远处，跌坐着一个惊慌失措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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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突然冒出的水蓝色小龙，让泽钰劳累的小心脏瞬间融化了。而小龙则只是摆动着它长长的翼尾，用那双红玉般剔透的眸盯住泽钰蔚蓝的双眼。

　　泽钰当然明白，此时此刻出现在面前的奇异生物，一定是这个世界中才有的【魂兽】了。只是几乎什么都没有告诉自己的白银祭司，似乎也忘记了告诉她，怎么运用魂力感知这个功能。

　　小龙似乎看累了，稍微歪了歪头，轻快地鸣叫一声，蹲坐在泽钰面前的草地上。泽钰刚升起的警戒心在小龙的动作下马上又化成了一滩水。她强忍住想要手贱去摸一摸那只神奇生物的冲动，将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稍向前探出头去。

　　「你是这片森林的住户吗？」她轻声问道。当然，她知道魂兽不可能回答她，除非魂兽有很高的智商——就像她眼前这只。

　　小龙惬意地给自己顺顺毛，眼眸清澈无比。「……好吧，我明白了。」泽钰犹豫着结束了话题，不禁开始担心起这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生物。那双仿佛能看透自己的眼睛令泽钰有些脊背发凉。她不敢再悠哉地坐着试图与小龙交谈，紧张地加快了呼吸。

　　体内正在缓缓融合的力量因为泽钰的情绪变化而波动了一下。泽钰心头一紧，随即感到脚边一阵冷风。她迅速站起身来向一边跳去，原先所在的地方已经被一股冒着寒气的冰刺占领。先前看似温驯的小龙早已褪去娇小的外表，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比自己庞大数倍的巨型飞龙。

　　「日……」泽钰呆立在原地，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颤抖的双手正暴露着自己的恐惧。

　　那家伙……原来一直在衡量自己的实力……所以才把自己刚才那一下力量波动当成了宣战布告吗……

　　「可恶……」两种力量依然在互相适应的阶段，这时候主动攻击也好，防御架势也罢，每一下都会打乱魂力与魔力的同调。

　　而且，大概会很痛吧……光是现在泽钰所感受到的疼痛，就已经只能用「被容嬷嬷拿着针把全身从头皮到脚趾都扎了一遍」来形容。

　　泽钰莫名其妙发出的魂力彻底激怒了巨龙。它高声嘶鸣着，从地底破竹而出的冰刺将周围的古树连根拔起，又从泽钰跪在地上的小腿狠狠刺出。

　　「啊——！！」连接起全身神经的钻心疼痛让泽钰几近昏厥。天杀的，吉尔伽美什对自己也没那么狠好吗！（那只是你的错觉，少女）泽钰受制于麻痹般的疼痛动弹不得，只盼望那魂兽能把命中率降低一点。

　　天不遂人愿。巨龙啸叫着举起了毛茸茸——不对，是尖利的爪子，朝泽钰扑了过来。

　　泽钰动也动不了，冰刺还结实地盯着她的小腿呢。于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闪着寒光的爪子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

　　然后，一只钳子挡在了自己身前，而小腿上的冰刺刹那间粉碎，随即，她被人猛地向后一推。

　　哎呀，腿硌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