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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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岁月短，转眼已经年。
大师兄修行十分顺畅，屠苏早带着焚寂剑下山历练了，晴雪那丫头有异性没人性，自然是跟着走了。
我又恢复了空虚寂寞的日子……
反正时光漫漫，而我又有心想要多一点时间陪在大师兄身边。人的一生太短暂，于我来说当然不够，我想要的是一生相伴。
于是，咳，怀着这个不纯洁的动机，我修炼比从前刻苦了不知多少倍。
这次一闭关就是半个月，出关时居然发现大师兄就在院里等我，我立刻撒开蹄子，飞扑过去。陵越无奈地笑，伸手将我接了满怀。
我赖在他怀里不肯离开，撒娇般蹭了蹭他胸口，用手臂巴住他的脖子，像长在他身上一样。
“今夜无事，芙蕖，我知我修炼时总是怠慢了你，不如就陪你去走一走，可好？”
我又蹭了蹭，极不情愿地从他身上离开，脸上写满了失望，口不对心道：“好啊，我早就想与你一同散步了。”
陵越故意装作没看到我脸上的失望，微微一笑，自然地牵起我的手。我立刻变得乖顺无比，紧巴巴地跟着他的脚步，亦步亦趋，踩着他每一个脚印，踩得不亦乐乎。
月儿弯弯，星子点点。
柔顺皎洁的月华倾泻了整个天墉城，每一片树叶都仿佛镀上了一层柔软的银边。
我与陵越携手而行，心里突然变得满满的，唇角染上的笑意比天上的月亮还要灿烂。
实际上，我知道我很容易哄——只要和大师兄在一起，我就再无所盼。
我觉得，这一点，就算直到我死，也不会变。
一路相行到后山，我这才发现崖边池里的荷花都开了，接天莲叶无穷碧，花茎亭亭玉立，优雅地沐浴在月光下，在静好的时光里仿佛可以惊艳一切。
“大师兄，你看，那就是我！”
我兴奋地拉着大师兄，让他看满池的荷花，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骄傲和憧憬，“芙蕖就是荷花的意思。”
陵越笑：“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他知道，所以我又继续叽叽喳喳地说，“我最喜欢荷花了，我觉着吧，荷花是天地间最漂亮的花，你看它们多美。我有时看着荷花的时候，常常会觉得自己前世就是它们中的一员，爹娘给我取名字时，大概也是知晓了我与它们之间的联系。”
陵越继续笑，但这次却不插嘴了，让我说个够。
“但我一直觉得，我就算是荷花，也一定是最美的那一株。你见过并蒂的荷花吗？我想，我前世如果真的是荷花，大概就是一株并蒂的，我此生化为人，就是在寻找我的另外一半。如果我找不到，那我就不是完整的……”
大概是我的想法很新奇，陵越居然顺着我的话接口：“如果你真的找不到，你会怎么办？”
“我当然会一直找，一直找了，直到找到的那一天！”
“那……如果你这一生都没找到呢？”
和我杠上了是不是？干嘛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明明找到了！
我有些生气，气鼓鼓地瞪着眼睛：“那我就用下辈子继续找，下辈子再找不到，那就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总有找到的时候！”
陵越一怔，笑容像是浮在了脸上，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看我的目光里居然闪过了一丝悲伤和挣扎，转眼即逝，消失无痕。
“大师兄？”我拉着他的手一紧，心里突然有些不安，“你怎么了？”
“没事。”陵越笑了笑，眸子在月光下是如夜的漆黑，像是化不开的墨，深不见底，晦涩难懂，深深地看着我，好像是要把我吸入他的眼里。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用力的，紧紧的，仿佛下一瞬我就会离他而去。
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张口想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告诉他，有什么事我们可以一起解决，我们是道侣，该有难同当。修仙之人总爱将道侣和人间的夫妻分别开来，但在我心中，我们就是夫妻，是经历前世今生好不容易才结得的缘分，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我张嘴，却还没来得及说话，陵越就突然向我压了过来！
我的腰被他揽在怀里，十分用力，像是要把我勒到他的身体里，滚烫的手掌熨烫着我的皮肤，让我心中一阵燥热。他的脸孔在我眼中放大，最后，清凉柔软的唇轻轻印上了我的。
不同于腰间的力道，这个吻轻得仿佛一片落花，只在我的唇上稍作停留，便轻轻擦过。
我的心神都在颤抖。
睁开眼，我竟有些分不清现实和心魔境了。
爹不知何时竟也下了山，满面担忧地站在我的床前，在他身后，是大大松了一口气的乐婧，小脸上一片憔悴，眼眶红红的，肿得像个核桃。
“爹……”我甫一张口，才发现嗓子干涩沙哑，脖颈也是万分僵硬，“我……我又睡了多久？”
“还差两天就有一个月了，”爹轻叹一声，“芙蕖，你怎么会沉浸在心魔境里？你要知道，在心魔境里极为耗损精气，若是长时间不出来，就彻底醒不过来了，神魂俱灭，永世不得入轮回。”
“我……”我无言以对。
“芙蕖，你自幼聪慧，一直有主意，爹这才放心离开天墉城，若是你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你要爹怎么办？”
我偏了偏头，躲开爹担忧的视线，轻声答非所问，“大师兄呢？”
“他在隔壁房间歇着，此间是人间的客栈，我看你此番历练根本毫无结果，不如就此跟我回天墉城吧？爹不论怎样也会帮你渡过心魔，重证大道。”
“不！”话一出口，我就觉得语气太过偏激，紧紧盯着屋顶上一只蜘蛛看，我放软声音，“爹，女儿已经长大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女儿心中有数……”
“胡闹！”
这两个字居然有着重音，我心里一堵，抬起突然重若千金的眼皮，用力看向门口，只见一道瘦削修长的身影静静立在那里，他一只手撑着门框，似有怒气，方才那一句“胡闹”，正是他和爹一同呵斥出口的。
我觉得心里又开始疼，针扎一样，绵绵的痛。喉咙一紧，又有腥甜的血腥味涌上来，我连忙用力咽了回去。
不想回山，回山上，每一草一木都有关于他的记忆，一遍又一遍提醒我无望的未来。
我将头偏向墙内，一声不吭。
“芙蕖……”爹声音像是老了许多，劝我，“你知不知道你身子现在成什么样了？灵气枯竭，精气衰弱，静脉阻塞，内伤种种，之前巩固的修为也有倒退的迹象。你被心魔多困一天，你的处境就艰难一分。爹甚至担心你的寿命也因此被折。听爹的话，同爹回山上，爹会想办法医治你的。”
“我不回……”我咬牙，强迫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要回去，让大师兄回去好了，我现在不想看到他……”
这句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我怎么可能不想看到他呢？我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能看到他……所以才甘愿留在心魔境里，只愿永生都不再醒来……
胸口一阵闷过一阵，挽救似的抬起头，却只看到了修长的一个背影，背脊挺得笔直，却瘦得很厉害，衣服宽宽地套在身上，一阵风吹过，衣袂翩跹，仿佛下一秒就会乘风离开……离我越来越远。
我痴了一般，迟迟不肯挪开眼睛……他为什么，走得这般干脆？
“爹，你告诉我，为什么掌教不能成婚……你不就和娘在一起了吗……”我低声，失了魂一样，喃喃。
“芙蕖，你的心思爹也明白……这么多年了，只是，为何你还是看不透？”爹失望地看着我，眼神很悲伤，“并非掌教不能成婚，而是陵越他不愿择侣。他天资卓越，是要成仙的，成仙者须斩断七情六欲，断绝一切尘世羁绊。他清楚这一点，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你。”
“……”
原来如此，原来，他终究不愿……
难怪，他能那般干脆利落地过了心魔。
那曾经的那些情谊，是不是，也已经没了？
其实我要求的真的不多，我只求能一直伴在他身边。但如今，心魔难过，我与他寿命天壤之别，这份陪伴，还能有多久？
更何况，他是不是，其实并不想要我的这份陪伴？我在他身边是不是总是提醒他曾经的心魔，会不会有扰他的道心？
我是不是，已经成了累赘？阻挡他脚步的累赘？
以前我总认为，喜欢一个人是一个人的事，他接不接受我都要坚持下去，但现在我却突然有一天发现，他没有我，其实会过的更好……
我无力地闭上眼，只听到心里最后一根弦，“啪”的一声，终于也断了。
“爹，你放心，女儿知道了。”
我没有睁开眼，因为不想泄露眼底的脆弱和无力。
说的每一句话，硬邦邦的，干巴巴的，我都觉得不像我的声音。
“只是既然如此，女儿更不能回山了。在凡间历练，或许能慢慢忘记那些往事，等女儿恢复了道行，女儿自会回去。”
“……也好，”爹沉吟了一会，“换个环境或许能助你走出心魔，你一切小心，切莫冲动行事。”
“嗯，女儿知道。”
“那你这小徒弟呢？是跟着我回去还是？”
“婧儿就……”我话还没说完，一直安静乖巧地站在一旁的乐婧突然开口，“婧儿自然是跟着师傅。”
我想了想，应了下来：“也好，尘世多纷扰，入世未尝不是一种历练。婧儿就跟着我吧，我既为她师傅，自然会保她平安。”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