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弥》罗丹

2、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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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清醒的时候，应该是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
　　应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因为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而这个地方，是不可能和我的期末考试沾上边的。
　　我躺着的床很大，铺着金色的床单和柔软的金色丝被，近旁是金色的帷帐。空气里透着淡淡的熏香。我闻着有点头晕。
　　我坐起来，想我是不是忘了什么。帷帐突然动了一下，我一惊，看见从帷帐外探进了一张美艳的脸。长长的睫毛有些没精神地垂着，纤细的眉，小巧的鼻和殷红的唇，典型的东方人才有的美丽。我只能呆愣，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动了动唇，一个声音像从远处传来的感觉，悠扬空灵得让我不知所措，“你感觉怎么样？不舒服吗？”
　　我迟缓地举起手指着她，“是……你在说话？”
　　我话音刚落，隐约看到帷帐外有人向这边走来，这位美艳的女子用没有探进帷帐的那只手向后摆了摆，那个身影止住了。
　　然后她又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轻柔地笑了。我瞬间觉得窒息，她的笑让美丽变得惊世骇俗。“是我在说话。因为你的耳膜受到的冲击太大了，我必须这么跟你说话才不至于让你受到伤害。”她一字一顿的解释，我似懂非懂。
　　“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继续用空灵的声音问。
　　我摇摇头。
　　反应时间也许已经过了，我忽然想起了满脑袋的问题，张开口我焦急地想问。震动了声带，居然没有声音——我不能说话？！
　　“对不起，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女子的面容回复到严肃，她说：“我让休斯留在这里照顾你，好吗？过些时候我会来看你的。”
　　她一挥左手，整片的帷帐颓然落地。
　　我的惊讶撞击得过于猛烈。这是怎样一间神奇的卧房，墙壁、地板、所有的饰物和摆设上，都镀着一层银白色的粉末状物质，泛着如水的柔和波光，金色的大床在房子中央显得华贵异常。我也震惊于女子的美，隔着帷帐的时候我仅仅看见她的脸，现在，我看见她身上银白色的长裙在地上晕散开，画出好看的波纹。裸露的肩和手臂有着姣好的皮肤，透着淡淡的银白。她的黑发在头顶盘出华贵的髻，前额上是和胸口相同的图案，一个银色的圆盘，真实得让我担心它们随时会从她的皮肤上掉落下来。
　　她走出房间的时候，我才注意到门边站着一个身穿银白色长袍的短发男人，正要做某个动作，却被她制止了。她修长的手指在唇边晃了晃，然后缓步走了出去。

　　现在，房里只剩下我和那个男人了。
　　他转过身来面对我，我得以看清他俊朗的面容。他非常年轻，短发伏贴在耳际，眼神犀利。他一步一步向我走过来，长袍随着大幅度的动作飞舞起来。我没来由地开始紧张，张嘴想叫他不要过来才想起自己发不出声。
　　他停在距我不到一米的地方，抬起手臂，我紧张地注视他。
　　“王上给与你真实。”
　　我恍惚听到他粗犷的声音，然后猛然觉得嗓子眼冒烟一样灼热，“咳咳……”我能说话了……？
　　他对着我甩开长袍，单膝跪地：“异世界的人，欢迎你来到我们的国家——月相国。”

　　在拍电影吗……？
　　我和那个陌生的男人就这样互相僵持着，他如磐石般坚毅地抿着嘴，而我则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不容易才可以说话的我却反而说不出来了。
　　我可以看见时间划过身体的痕迹，太久了，沉默得太久了。
　　就在我终于要出声的时候，“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又听到了他粗犷的声音。
　　“我……在哪里？”我想了许久还是最想知道这个。
　　“这个我已经说过了。”他面无表情地注视我。
　　“我根本不明白，月相国是什么……”
　　“问其他的问题。”他打断我。
　　“应该还有一个男孩子和我在一起的吧，他在哪？”
　　“我不知道。”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
　　愤怒不可抑制，“你在针对我吗？”明明是他要我问问题的，却没有一个愿意认真回答。
　　“没错。”他没有片刻迟疑地回答。
　　我真的生气了，“对不起，我想知道我是哪里惹到你了。”我抬头挺胸，想做出有气势的样子。
　　他的眼睛凝固在我身上，“我非常讨厌你。”坦白得让我有点招架不住。
　　“没有原因吗？”我尽量不让自己对着他爆发。毕竟我还想知道正在我脑中发酵的那么多问题的答案。
　　“有。”
　　“什么？”
　　“我拒绝回答。”
　　指甲狠狠地扣进掌心里，我已经有很多年不曾这么生气过了。
　　“在生气之前，”他的唇边突然闪现了一抹笑意，我看着很没志气地心跳了一下，“在生气之前先把衣服穿好吧。”
　　顺着他的目光，我倒抽一口冷气，我居然全身赤裸，而且因为刚才的挺胸动作丝被早已经从胸口滑落了。
　　“异世界的女人身材都这么差劲吗？”他嘲讽地调侃，本来严肃的眼里流泻出狡猾之意。我快速地拉高丝被，在他转身之后拿起一个枕头向他狠狠扔过去。
　　飞在空中的枕头突然发出一声闷响，然后爆裂开来，里面银白色的液体飞溅得到处都是。
　　我吓得不敢再动。那种四分五裂的真实让我知道这不是在拍电影。
　　那男人没有说话，继续向门口走去。
　　“休、……刚才那个女人叫你休斯，她让你照顾我的……”他不能走，我还有那么多的问题要问。
　　他猛地顿住步子，转过身的时候那眼神几乎可以刺穿我，“异世界的女人，不许对我们的王上不敬。”
　　“王上……？”
　　他没有再说话，这一次很干脆地离开了房间。
　　门关上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撞出一波波涟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相国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来到这儿？诗月在哪里？他……我忽然想起来记忆中最后剩下的他的冰凉的手和痛苦的惨叫，我紧紧捏着丝被，心疼得无以复加。他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秦诗月不会有事的。

　　我裹着丝被在房子里四处看。我摸了摸墙上的银白色的粉末，它们粘在了我的手上，细沙一样的东西，轻轻一磨就像灰尘一样散在空中。然后我冲到衣柜前，打开看见满目的奇特的衣服，件件华贵得不可思议，都只有一种颜色，银白。随手抽出一件，是一条简单的长裙，造型大方，我快速地换上，顾不得合不合身，总好过光着身子。
　　想起刚才那个叫休斯的家伙调侃的眼神我就怒火中烧。
　　如果没有人来回答我的疑问，那么我就自己去搞明白。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打开，看见的是一条有些昏暗的长廊，地上铺着银白色的地毯。我仔细看了看四周，没有人，于是轻轻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