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陌绪

5、琐光（五）

　　（五）
　　秋的气息渐渐逼近，在微风中渐渐显得浓郁而香醇。起伏的山脉缀上了星星点点的亮红，忽浓忽淡，甚至缤纷。
　　秋雨初消，似在空气的潮湿中依稀还可以寻见雨后的气息。风带着几分清凉，几分幽香，扑面而来。
　　阴云未散，此刻依旧在空中散漫流连，在淡淡的阳光下显出银灰色美丽的光晕，仿佛镶着一层动人的银边。轻轻携带着雨露的草木，闪烁着别样绚烂的光芒，宁静地回味着那场沐浴。
　　仍然习惯早些到水杉林，天色还没有灰暗，虽有阴云时蔽。
　　因为空闲，因为想你。
　　这时的水杉林照例没有什么人，却安静得令我无法沉思。脑子里一乱如麻的思绪，不觉间令我心生烦躁。
　　可又有时出奇地安宁。
　　那天林月歆的情绪，似乎是吃醋了吧。可当我问她，听到的却是她满不在乎的回答：“哎呀太好笑了，我是这种人嘛？”
　　清晰的词语依旧在我的耳边回荡。那语气，平静地丝毫没有争风吃醋的波澜大兴。反而，轻轻抹去了我心头的那一丝疑虑。她的性格，是该不会吃醋的吧。
　　我闭上眼，躺在还带着水珠的草地上，放纵那些微微清凉缓缓渗透，浸润安抚着我浮躁的心。
　　渐渐都释怀了。
　　都只剩下了这世界，这花香鸟语，这雨后秋风，只剩下了你。
　　淅，你知道吗，从那个晚上，从那一刻起，我的生活中多了一个你，多了多少幸福。前几天看到贴吧上一个帖子，说“妹妹感冒的时候哥哥会嘘寒问暖，妹妹被欺负的时候哥哥会第一个站出来，妹妹哭的时候哥哥会一直陪在身边……那男朋友还什么用？不如跟哥哥过好了”。也许是吧，女孩子有哥哥会很幸福。可是男生有妹妹又何尝不是一种温暖呢？当有一个人可以去宠，去疼，去用心呵护。
　　嗯？
　　猛然睁开眼，望见依依稀稀几滴水珠从空中飘落，轻轻拍打在我的脸颊。那样透明，那样清凉，仿佛是在冰雪中纯粹过似的。
　　我理了理思绪，坐起身，默默看着雨滴闪过水杉叶的疏缝，杂乱地舞动跃起。淡淡的阳光偶尔在忧郁的云朵后闪动，微微映出天边几缕浅浅的霞云。
　　轻轻的雨，淡淡的自然的味道渐渐弥漫，也毫无阻拦地沁入我的心扉。水杉的叶子越发显尽灵动，沾了水珠的草坪也透出几分茵茵。细雨，是水杉林中最青春的旋律，舞起一林的优雅，在渐暗的昏色中浑然一体。
　　很美，可惜时间不美。
　　夕阳渐颓，雨幕渐浓，夜色开始在雨帘中显得忧郁而不可自拔。一切都在晦暗中伫立着，在细雨的冲洗下淹没地只剩下依稀的轮廓。
　　远处似乎闪来一簇手电的光束，我抬头望去，却只是昙花般一闪，便向着别处去了。寒冷渐渐深邃，只是穿着短袖的我渐渐感受到了那股刺骨的无法抵挡的冷意。冰冷的雨丝沾满了我的乱发，伊时，那蓬乱的发丝再也遮掩不住我一脸的憔悴，空洞的目光里也再也藏不住那一抹虚无的期盼。
　　分针几乎走完了七点的那一圈，陪伴我的却只有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在轻碎的雨声中显得格外空虚。夜幕中，依旧只有我孤单萧索的背影，独守这一林夜色，一林秋雨。
　　淅，你在哪里？
　　你又是否知道，我在等你？
　　蓦然，隐约感觉到一抹熟悉的气息，似芬芳，在冰冷的雨的世界里。
　　我一惊，梦醒一般回首，却不是你。
　　只见林月歆低着头，长发上雨珠簌簌地滚落，淋湿了单薄的衣裳。
　　我抚起你的长发，心疼地问：“大晚上，还是下雨天，出来怎么都不带雨伞？”
　　她没有回答，我却感到她肩膀微微的抽颤。
　　嗯？不会哭了吧？
　　蹲下身，抬眸望见她眼角发丝间细碎飘落的泪滴。我伸手，抚摸着她光滑冰冷的脸颊，轻轻地问道：“歆，怎么了？”
　　“没什么，”她嘴唇微微蠕动，口中呢喃着，“只是看你在这里等得好心酸。”
　　“没事。”我站起身，一弯腰，把她抱在怀里，“怎么了，担心我了？”我轻轻理了理她的发丝，也顺手理了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你自己说的，大晚上的，还是下雨天，出来都不带雨伞，能不让人担心嘛。”她浅浅一笑，抬起头，搂住了我的脖子。
　　我掐了掐她的脸皮，微笑。
　　此刻的你，正默默呆站在窗前，郁郁地望着满世界的阴幽细雨，却无力驱散满天乌云。我么就这样，在同一个世界，却看不到彼此，在同一场秋雨里淹没了身心。
　　“林淅不来，我们回去吧。”
　　听到林月歆的语气渐渐轻松，我松了一口气，伸手擦干她脸上淡淡的泪痕：“嗯好，我送你回宿舍吧。”
　　雨未停，沉沉的天色下是水杉挺拔的身躯，漆黑的身影直指苍穹。她的气息那样近，仿佛在鼻尖萦绕，温暖着我冰冷的心。
　　“歆，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在等林淅的时候，会想些什么。”她眸光低垂，若有所思，“如果是我，恐怕早就等不下去了吧。”
　　早就想着回家躺在床上玩手机吧。
　　“我会想，”我微微一笑，“下一秒夕阳会把云朵烧成怎样绚烂的颜色，下一秒天际会泛出怎样清澈的微光。”然后，在这样美丽的景色中，安静地等待着将要来临的期许。
　　“可是你等到天都黑了，还是这么大的雨，”林月歆抬起头，嘟起嘴，拉着我的衣袖，揉捏着我湿透的短袖，“你就不会觉得她不会来了吗？”
　　会啊，怎么没想过，又如何不会疲倦，不会心灰意冷？再坚强又如何经得住如此冰冷的雨水漫长的浇注？
　　我还未开口，就听到她轻轻的咳。
　　“叫你乱跑，看看，着凉了吧。”我蹩眉，心疼地骂。
　　她抬头瞪了我一眼，却又轻轻咳……
　　我伸出手拍拍她的后背：“没事吧，回去吃点感冒药吧。”
　　“都是因为你，干嘛在这里等林淅啊还等了那么久。”林月歆抬起头，理直气壮。
　　“可我是哥哥，”我停顿片刻，“哥哥就意味着……”
　　可我也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我还不太明白，哥哥，也许意味着要忍受千万次如此等待，意味着在你身后默默煎熬。或许，要负的，很多。
　　宿舍楼在阴阴的雨幕中显现出不太清晰的轮廓，我搂了搂林月歆，轻轻抚摸她烧红的脸颊，缓缓地说：“回去记得吃药，注意自己的身体，下次不要出来乱跑了。”
　　“哦，”她轻声答应，“你也注意点，不要老把自己不当人看，拜拜。”
　　“再见。”
　　目送她消失在深深浅浅的雨幕中，我的心渐渐散失了忧郁。
　　那时，我还天真的地以为，缘分便是一切。可我还不明白，幸福之外的幸福，总是四分五裂；圆满之外的圆满，无非支离破碎。
　　那是雨中独守时角落里的阴影，是我看不见的阴霾。

作者有话说

　　终于有时间更新了，前段时间比较忙啦。稍微写长一点了，写到一半的时候同父母吵了一架。写文好心情很重要，总是要把自己放到文里面去。吵架调节心情浪费了半个多小时所以等到打完就是半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