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陌绪

3、琐光（三）

　　（三）
　　一个人默默走在回家路上，慢得出奇，似乎还没有从那番喜悦和安宁中走出来一般。四周散发着的无名清香，掺在夜里微凉的空气中，是最自然纯美的气息。
　　“锋！”
　　我蓦地回首，看见你一副紧张地朝我跑来，幽沉的夜色遮掩不住你的美丽。
　　不会又丢了什么东西吧？
　　思衬着，你已经跑到了我的身边，却说不出话来，只是低着头，抓着我的手不停摇晃，欲言又止。
　　我看着你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也说不上话来，便微微笑着调侃你：“是不是又丢了什么东西？这下你回去就不是扒皮抽筋这么简单了吧。”
　　“没……你……”你还在喘气，上句不接下句地吐着不清晰的字眼。
　　我皱了皱眉，抚了抚你的后背：“先别说了，还在喘气呢。坐下休息。”
　　你顿了顿，扯着我的手，到边上的石堆上坐下，然后继续不停喘气。我默默望着你绯红的脸颊，仿佛听到了你爽朗的笑。
　　风，依旧肆意，可以听到它略过枝叶的轻轻声响，在夜里，伴随着你沉沉不太均匀的呼吸。
　　良久，沉默。
　　我就这样，不言语，等待你开口。一刹那感觉，这样的感觉好好，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季节，美好的水杉林，享受这样美好的安宁。
　　“锋？”你轻轻开口，语气微微，“能不能，答应我件事？”
　　我迟疑片刻：“嗯。”冷冷淡淡，出奇平静。
　　你却没了声音。我看着你，见你正专心地抠着指甲。沉默慢慢弥散开来，伴随着你发丝间淡淡的清香，环绕在我身边。
　　突然，你似乎意识到我在看你，猛然一抬头，目光正与我的目光撞了个正着。那清澈通透的目光，从你那明晰的眼眸深处绽放。
　　你却目光猛地一缩，低着头若有所思地喃喃：“那个，你能不能做我哥哥？”
　　你在对谁说？是我吗？我一愣，眼神有瞬间的迷离，仿佛在确定那句话的真实。可是你是那样真实存在啊，触手可及。一低头，你的气息便沉沉萦绕。
　　“我只是希望……”你依旧不抬头，声音越发微弱地解释，“希望有人可以护着我。仅此而已。”
　　一刹那，心底有很深很深的颤动，心潮带着一股酸涩的暖流在涌动。
　　复于沉默。
　　是不愿意被我拒绝的吧。
　　心头五味陈杂，那些莫名的情绪搅得我心乱如麻。我只是静静看着远方的夜空，默默望着那片深邃的漆黑，却无言以对。
　　见我迟迟不回答，你懦懦地开口：“如果不愿意，就算了。”
　　声音越发轻，若有若无。你低着头，我看不清你的脸。是失望了吗？
　　可你那柔得好似轻云的低喃，仿佛要把我心头最后一滴踌躇蒸发干净。我伸出手，轻轻捋起你的发丝，语气平平：“我可没说不答应。”
　　缘既已至此，何必低头躲闪？
　　你慢慢伸出手，捏住我那正在梳理你头发的右手。很慢，却攥得那样用力，仿佛要把我的手吞进手心一般。
　　风，萧萧，月光，洗涤着水杉林平日的喧嚣。我哑然。这个秋夜，竟是那么美好。半明半暗的叶丛，在月光下交错缀出美丽的图画。
　　半晌，你抬起头，眸中目光里闪烁着几分疑惑几分若狂。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凝视着你白皙的手指紧握着我的右手，语气淡淡却无比坚定地开口：“如果有人想伤害你，那就让他先跨过我的尸体。”
　　凝望着你的眼睛，似乎看到你眸光中折射的那个虚浮的自己。刹那间，我又片刻的沉迷。在我心里，你总是那么天真美丽。
　　满林的水杉沉默着，沉默着环绕着相视的你我，在明晰的月光下摇曳着身影，聆听着少年队女孩许下的誓言。
　　是夜，月明，星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