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清减》冰雪双鱼丢丢

59、第五章 天各一方（十五）

　　傍晚的时候，胖子给吴邪打了电话，说定好位置了，让他和小花他们来。
　　没想到才走到门口，张起灵却停住了脚步。
　　“我不去了。”他说。
　　胖子吃惊地：“为什么不去了？你都到这里了。”
　　“也没什么好谈的，你不是都和我说了吗？”
　　“小哥，我和你说，同天真和你说，是完全不一样的！”
　　张起灵懒懒地靠着餐馆外面的一根电线柱子，说：“如果我对吴邪有影响，这一年里，他有许多机会表明他的立场，可是现在他连孩子也生下来了，就说明他的决心了。我不会连这样也不懂。”
　　“可你都已经到这里了，没有回去的道理，这不是白来了吗？”
　　“不会。”他淡淡地说，“杭州挺美的，不白来。”
　　胖子只好拍了拍他：“那也行，其实真他娘的没什么意思，我都没想到天真变心这么快。我要是你，我也灰心。”
　　张起灵却正色道，“这只是我和吴邪的事，和其他人无关。今天，你们聚你们的，别提我，不要胡说八道，千万别让他多喝酒。”
　　“知道了。”胖子咕哝着，“早就又骂又打过了，还在乎这会儿。”
　　张起灵皱起眉：“你打过他？”
　　“当然，胖爷我不爽，昨天一到村子我就狠狠揍了他两拳，还好这小子还有点自知之明，没有还手。”
　　“记住，别再有下次了。”
　　张起灵沉下了脸，手插在棉T恤外套的口袋里，转身就走。
　　胖子也没跟过去，叹气着摇头，又骂了声娘，这才走进了餐馆里。
　　胖子是个嘴硬心软的人，气归气，骂归骂，还是点了最贵的菜，又点了好些吴邪爱吃的点心，这些年来的兄弟也不是白当的，他是知道吴邪为人，也能明白这表面的风光后，吴邪一定忍了许多委屈。两个男人谈情说爱在这个社会毕竟还是少数，要不是他和他们是好朋友，如果道听途说，说不定也会骂上一两句变态。
　　他也明白，如果没有小哥的出现，吴邪现在早结婚了，有儿子也不是一件稀奇的事。这本来就是他应得的东西，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骂他打他？
　　小哥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吧，所以小哥看上去，好像一点也不生气的样子。
　　包厢分两间，因为人不多，所以只上了一张小圆桌，旁边像旋转餐厅摆着一个转动的大食盒，通过一个小窗连着外面，放着许多盘菜，喜欢什么，拿一盘就可以了，而且菜也随时通过小窗可以切换，这样避免了服务生进来上菜，也可以让他们安心谈话。
　　包厢里间，是一个小卡拉OK厅，吃饭娱乐都连在一起了。
　　吴邪他们到的时候，胖子意外地发现多了一个黑眼镜，而秀秀并没有来，她留在村子里正剪最拿手的窗花纸，要给吴邪贴在新房的窗户上，说臭男人的聚会，她没兴趣参加。
　　“好久不见了，胖爷，发大财了？几年不见更加滋润了。”黑眼镜笑嘻嘻地上前和胖子握手。
　　因为张起灵说他不来了，所以胖子倒也不介意多个人，同样打了个哈哈：“哪里比得上黑爷的生意大？黑爷不只有钱，长得也风光。瞧黑爷这身派头，他娘的小马哥都要给你提鞋了，我说你能不那么帅吗？留点妹子给咱们这些老光棍们呗！”
　　黑眼镜哈哈大笑：“在小三爷和花儿爷两位大帅哥面前，胖爷您就别寒碜我了。我一个瞎子五官都不全，年年过助残日，哪里配说帅字？”
　　吴邪也忍不住笑了笑，小花不屑地瞥了黑眼镜一眼，就顾自在桌子最里面靠墙坐了下来，又将吴邪拉着坐在了自己旁边。
　　胖子于是和黑眼镜也在他们对面坐下。黑眼镜朝四周望望，又好死不死地问了一句：“这人会不会太少了？还有人没来吗？”
　　小花不悦地喊了一声：“喂！刚才跟你说的都忘了是不是？”
　　黑眼镜立刻一副无辜样：“我又没提哑巴张。”
　　小花气得挑了挑眉，吴邪忙按住他，站起来，静静地笑了笑：“没事，大家都是很好的朋友，没有什么不好提的。你们不坦白，我才觉得不畅快呢。今天赏脸能来，就已经让我很窝心了。来，我先敬大家一杯！”
　　他说着就开了一瓶白酒，给自己满满倒了一大杯，胖子一看忙站了起来：“天真，白酒不是这么喝的。”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吴邪一仰头像喝啤酒一样就喝干了白酒。
　　白酒性烈，这么多下去，喉咙与胃就像烧起来了一样，吴邪勉强用力咽下去，努力让自己不表现出难受来。然后他又拿起来要再给往杯子里倒满。
　　“你不能这么喝！”胖子这回是用力地按住了他的手，差点说是小哥吩咐的，“你他娘的一个书生别糟蹋了好酒。”
　　“吴邪。”小花也站了起来，“你不许喝酒！本来就是找个好环境说话的，你醉了怎么说？”
　　吴邪转过头，朝他淡淡一笑：“小花，你今天别阻止我，好吗？我就想畅畅快快地喝一次，醉了也好，可以痛快些。他娘的这段时间我压抑得都快变成神经病了！”
　　小花愣了愣，吴邪就转头看着胖子，轻声又哀求了一句：“就这一次，行吗？”
　　胖子的手终于还是慢慢地缩了回去。
　　吴邪于是又倒满了一杯，然后站了起来，拿着杯子走开桌子绕到了胖子旁边，对他说：“胖子，我先敬你。不管你现在对我有多失望，虽然你有时候很不靠谱，但我一直都把你当成生死之交！这酒我先干了！”
　　他一仰头又咕鲁咕鲁地酒都喝了下去，胖子也给自己倒满了：“天真，胖爷我不会拐弯抹角的，说实话我觉得你这次比我还要不靠谱！但已经这样，也回不去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为难事，就还来找胖爷我！咱们铁三角兄弟，一辈子都是！”
　　他也把酒喝得一滴不剩。
　　吴邪含泪点点头，又给自己倒酒。
　　“你这次真的不能再喝了！”胖子把他夺过来，严肃地说，“再喝我就不把你当兄弟了。”
　　吴邪却重新夺了回来：“说了这次不阻止我的，何况这里又不只你一个人，他们也是我朋友。”
　　“我不喝酒的。”小花忙说，“坏嗓子，又坏心情。”
　　吴邪便转头去看黑眼镜，眼中有一丝恳求：“你别说你也不喝。”
　　“我喝，小三爷的面子一定要给！”黑眼镜笑着站了起来，拿着酒先给吴邪倒满了，又给自己倒满了。
　　小花忍不住站了起来：“喂，吴邪不是你，他会喝醉的！”
　　黑瞎子却不理会，笑嘻嘻地看着吴邪说：“喝醉了我扛你回去，怎么样？”
　　“好！”吴邪举杯和他碰了一下，又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这三大满杯白酒起码快两斤，50多度的白酒烈得不像话，吴邪以前是啤酒也会醉的主，很快，他就觉得眩晕起来，不过他还是用力地控制着，慢慢地拿着酒瓶走到了小花面前。
　　“我说了我不喝酒。”
　　“你不喝没关系，不过我一定要敬你！小花，我真高兴可以在长大后还是碰到你。我要说声谢谢，你教会了我很多。我们的背景差不多，可是，比起你来，我太没用了！我现在才知道，许多事情，该承担的，该去做的，不管心里愿不愿意都要去做。”吴邪闭了闭眼睛，“我现在总算明白，走别人安排好的路，有多难受。”
　　吴邪仰头再一次把酒喝下去，不过这次他没喝完满杯，最后一口含在嘴里怎么都咽不下去，扑地一口全吐了出来。
　　“吴邪！”小花一惊，忙扶住他，“你怎么样？”
　　吴邪垂着头，手扶着桌沿，压抑的，隐忍的声音，从他口中传了出来：“小花，你教教我，要怎么样，才能熬过去？……我……我好辛苦，我实在撑不下去了……我难受……我太他娘的难受了！请你一定教教我！”
　　小花搂住了他的肩膀，让他摇摇晃晃的身子靠向自己，不住地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慰：“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不会！”突然，吴邪笑了起来，笑得很大声，把他推开去，很颓废地垂着头，“我没办法做到……无论多久，都不会过去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自己……我没办法了！……是我说分手的，是我把他赶走的！我好后悔！我每天做恶梦梦见他在斗里都是血……我恨不得杀了我自己……”
　　他说着，双手痛苦地抱住了头，腿脚一软，跌坐在地上，像个孩子般的泣着叫一个名字：“闷油瓶……闷油瓶……你在哪里，闷油瓶……”
　　其他三个人全部都站着，一律只是看着他倒在地上痛哭，只有黑瞎子说了一句：
　　“他醉了。”
　　“你还好意思说！”小花气得不打一处来，“吴邪酒量本来就不好，我们所有人都在劝，只有你陪着他疯！”
　　黑瞎子却并没有回答，只是转头向一直一言不发的胖子说：“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好像看到哑巴在外面，是不是？”
　　胖子此时也没心思说谎，看着地上崩溃的吴邪，叹了口气：“在外面又怎么样，他又不肯进来。”
　　“吴邪都这个样子了，他还不肯进来？”小花怒道，“他难道真的在怪吴邪？那就来都不要来！”
　　他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蹲坐在地上的吴邪突然不哭了，猛地抬起头，睁大眼睛瞪着他们：
　　“你们在说什么？闷油瓶在哪里？”
　　他的话让三人面面相觑，小花也郁闷了：“你真醉还是假醉？”
　　“谁说我醉了？我清醒得很！”吴邪竟然从地上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然后，他望向胖子，严肃地问：“胖子你告诉我，闷油瓶在哪里？”
　　“天真，小哥他这次……”
　　不过他还没有说完，吴邪下一句话立刻让所有人都差点晕倒。
　　“不管他在哪里，你们给我准备一张飞机票，我马上就出发！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给找回来！”
　　小花就上去拉他：
　　“吴邪，你先坐下，我给你倒杯茶，你把酒醒醒好吗？”
　　谁知道吴邪却警惕地往后一大步，气愤地说：“你想干什么？你们不想买机票是不是？不要紧！我自己去买！”
　　他说完，整个人一晃悠，不过还是勉强站住了，然后转身朝门外走。
　　黑眼镜突然问了一句：“你买了要去哪里？”
　　吴邪一愣，侧头想了想，回头困惑地问：“地球上最远的地方在哪里？”
　　黑眼镜随口说了一句：“美国。”
　　“那就买美国！”吴邪扬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随即又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你怎么知道他在那里？”黑眼镜好玩地问。
　　“我当然知道！他一定躲得我远远的！他就是这样，如果受伤了，会躲到很远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不让我找到！”
　　吴邪笃信地说着，然后整个人又转身使劲地推开了包厢的门，跌跌撞撞地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