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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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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下着小雨,微风吹过,雨帘斜向洞内,一根根的雨丝飘来,洞檐处落下一排排水滴,像美丽的珠帘。
安阳坐在洞口,望着外面滴滴的小雨点,好像伴奏着一支小舞曲。他不禁被洞外的世界所诱惑。
当初绮罗生总是喜欢坐在船边看雨,他不明白,如今却有点明白了。雨下下来,天地之间顿时安静的只剩雨声。心中的烦恼好像也被这雨水洗涤的一干二静。
闭上眼,静静感受着这一片安宁。
如果后面没有某人的大呼小叫,那就更好了!
在心中默默补充一句,身后的恶骨又开始叫道:“可恶,为什么总是点不着。安阳,快来帮我一下。”
靠着石壁而坐,一脸有气无力的连头也不回,闭着眼睛说:“恶骨......我可是伤患!”
恶骨抬起一张花脸,瞅瞅他那冒血的肩头,也觉得太过勉强他了。只能低头再试。
“可恶,这火怎么总是生不起来。咳咳!”
洞内乌烟瘴气的,坐在洞口的安阳也不能幸免。他强忍着咳嗽,终于还是回过头来帮她。
恶骨被烟呛几下没事,他这个胸口骨折的人可是要出人命的。
“恶骨,你把这些木头外面的皮削掉一层,里面是干的,在削根枯柴碎屑当火引。”
他们进山洞的时候雨下的还不大,这些枯柴也没有被打湿多少。有了安阳的指点,恶骨很快就把火引燃。
火一烧着就驱散了洞内湿气,两个人围着篙火而坐,却是相对无言。
又一次被恶骨打的全身骨裂,安阳连冷笑都笑不起来,更不要说笑脸以对。恶骨则是清楚自己的行为不可能有和解的可能。
就在两人沉默时,一道乱入的剑气击中山洞,碎石崩落,天摇地动的恶骨拽起一旁的安阳飞身出洞。
“嘿嘿嘿,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吾亲爱的徒儿啊!”血傀师身影飘行,转眼出现在树林。
“血傀师!”带着安阳出洞的恶骨乍见血傀师惊叫出声。
“吾徒,还不过来。”
此刻血傀师正被人追杀,没时间和恶骨闲聊上前一步想要先下手为强。同时一道剑光紧随而来击向血傀师。剑光主人正是绝代剑宿意琦行。之前红炉点雪之招被血傀师找到方法给解了,这一次,意琦行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血傀师被剑光击中,后退几步。而识得这股剑意的安阳眼神一亮,果然听到来人熟悉的声音。
“血傀师,吾要留下你的命。”
一如即往的傲然声音,飘逸身影,意琦行的出现,简直就是黑夜中的一抹曙光。
“师伯!”
“小安阳?你不在画舫,嗯,”意琦行皱眉凝视,“你受伤了。”
一眼下去,察觉到安阳气息迟涩,意琦行身形虚化,恶骨只觉眼前一晃,手中一轻,人就已不在。
意绮行左手托住安阳,右手拂尘一挥细细查探。
“嗯!是谁,将你伤的这么重!”
绝代剑宿一怒,外溢的真气摧毁了周遭树林,尘埃落定后满地狼藉。
“师伯,我没事的!”
看到意琦行横眉冷竖那么生气,安阳感动之余又愧疚了。早知道意琦行这么看重他,他就不在师父面前诋毁这个小气师伯了!
“你全身根骨被毁,还是小事!”
意琦行生气的瞪向不知轻重的小辈。这一身根骨被毁,日后想要恢复如何容易。
“真的没事......”安阳小声嘀咕了下,他与常人不同,根骨不管被毁多少次,只要有内力在,他就能运起云裳心经修复自己了。
“是谁伤你?”
意琦行又问,安阳撇过头不回答。不管怎么讨厌恶骨,他也做不到借助别人来对付恶骨。
安阳不回答,意琦行皱眉,恶骨却是窜出来叫道。
“是我又如何!”
“是你,就先取鬼手,再以其人之道彼施其人。”意琦行冷然道。
绝代剑宿意琦行很护短,这点没人不知道。更何况安阳这个小辈不仅是绮罗生的徒弟,更算是自己半个徒弟。如今被人毁了根基,意琦行拂尘一摆,春秋剑入手。
“吾放过你一次,可惜你恶行不改,那吾就收了你,也可免除武林祸害!”
“哼,想杀就杀,少说这些官冕堂皇的话! 自古就是拳头大的人讲话,有本事你来拿。”恶骨举起鬼手迎对。
血傀师旁观了一会儿,确定情势后笑道:“嘿嘿,徒儿,咱们师徒联手,共退这伟大的绝代剑宿如何?”
“我正有此意!”
恶骨与血傀师联手,鬼手之力加上诡异莫测的血傀师。而他们这边,绝代剑宿实力强悍,但要护着一个废人,安阳忍不住担忧。
“师伯,要不先将我放下吧!”
“无需多言,伤者就该有伤者的觉悟!”
意琦行斥责安阳一声,春秋剑在手,横剑对上恶骨血傀师。
血傀师驱动圣魔元力,双手划动:“翻掌光明毁,覆手黑暗灭。”
随着离离魅语落,空气仿佛被一股无形之力搅动,天空登时乌云密布,狂风大起,乌云正中央,一道巨形漩涡随着血傀师的动作越卷越深。
同时,恶骨亦是举起鬼手巨现,巨大化的鬼手冲天而起。
“当心了!”
这两人合力之下,竟有一股不弱于意琦行之力。安阳忍不住担心起来。
“勿扰!”
意琦行傲气依旧,伸手拍拍他,自信从容。突然,意琦行眉睫瞬动,已然春秋剑出。
事实证明,意琦行还是非常厉害的!近距离观战下的安阳清楚的感受到这一战意琦行甚至没有用出全力。
顾忌着安阳的病体,意琦行没有用出全力,而血傀师也不是个简单人物。见久攻不下,血傀师带着恶骨化光离开!
临走前,恶骨回头看了安阳一眼。这一眼看的他感叹万千。当初在画舫上,两人形同姐弟,如今,却是陌路而行。
“离开了也罢,下次绝不放过这两人。”意琦行收起春秋剑,拂尘瞬间化出。他低头看着安阳,忍不住为下一个问题发愁!
“凭你这微末的能力也想在江湖中闯荡?擅自离开画舫真是自讨苦吃!”
又一次被斥责,安阳收起被意琦行救了的感动的心,暗暗翻白眼。
他也没想过要闯荡江湖,更没想过要离开画舫。都是恶骨的错好吗!
“诶,也不知好友看到你这样子,会如何伤心!”意琦行轻叹,他怀里的安阳赶紧挣扎起来。
“师伯师伯,我们暂时不要回画舫吧!我怕师父看了担心,你和我一起保密吧!师伯也不想看到师父难过的,对吧!”
安阳立刻叫起来,他知道他现在狼狈成这样,让绮罗生看到了,还不难过自责的要命。安阳舍不得让绮罗生难过。
“你即知道你师父会难过,当初就不该离开画舫。现在,你根骨被毁,便是想瞒也瞒不住。跟我回画舫。”
意琦行说着就要化光离开,安阳赶紧用自己还能动的一只手扯扯意琦行的衣服,可怜惜惜的求道:“师伯,好师伯,求你别去画舫求你了。我当初也不是自己离开画舫的,真的。”
“是恶骨强行带你离开画舫的!”
联想之前安阳不愿说出是谁伤他,意琦行很快就想到前因后果。
“果然是天生反骨,恶行不改。真是浪费你当初为她求情!”意琦行冷哼一声。他对恶骨感观本就不佳,但好友绮罗生想要感化恶骨,又有安阳帮着说话,意琦行才没有阻止。此刻看来,他当初就应该全力收回鬼手,省的连累他人。
“你的伤......”想到安阳全身上下的伤,意琦行的声音也低了几分。
“没事的,真的没事。师伯你先带我回叫唤渊薮吧,我身上的伤,我自有把握治疗。等我伤好了就回画舫,也省的我师父担心。”
“你真有把握治好自己?不可妄言,你可知根骨损伤的厉害之处?”
“真的真的,你相信我了师伯!”
“......也好,就先回叫唤渊薮。”
说动意琦行回到叫唤渊薮,这里还是一如即往的布满强劲罡风。为了不让意琦行担心,也为了能早点回画舫。安阳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治疗能力显现出来。
当然,这是在绝对相信意琦行之下才展露出来的。
安阳说自己有办法,意琦行还不相信,只是抱着自己先治,治不好再让绮罗生知道的想法,带着安阳回到叫唤渊薮。
“你的内功心法极为奇特,能够自行恢复,若是让武林之人知道,必会掀起一阵夺取心法的腥风血雨。以后不可如此鲁莽,随意展露人前。”意琦行板着脸又把安阳训了顿。
“我这不是相信师伯嘛!再说,没有师伯帮忙,我这伤就凭自己那点内力,何年何月才能好全!”
安阳说的是大实话,他练云裳心经时日尚短,每天恢复的那点内力5:1转换下来,治点小伤还好,像他这种全身骨裂生命濒临死亡的伤,光维持着不死就够呛了,哪还谈有多余内力救自己。
还好有意琦行传功,就算比率再大,以意琦行那雄厚的内力,安阳土豪般的不怕浪费,眨眼就治好了自己,连点擦伤都没有。
“......不管如何,下次都不可展露人前,除了我和你师父。”
安阳信他,意琦行当然很欣慰,但又担心他年少无知,轻信于人。于是又提点了一句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初,你与恶骨形同姐弟,如今,还不是被她一伤再伤,毁了根基。若不是这一身功法,你都已经是个废人了。”
“初见你,吾就觉得你太过懒散。虽是一块璞玉,却难以雕琢成器。后来,你能想明白,吾很欣慰。但若是你初时就有习武之心,又何至于被恶骨压制。你的剑,空有剑意无剑心。你的刀,只会护人不会伤人。” 说到这里,意琦行仿佛想到什么,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当初,在画舫中你明明更甚恶骨一筹,为什么现在是你败在恶骨之下?若是倾尽全力,恶骨绝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最后是你犹豫了,你怕你的刀伤了她!”
“可是那是恶骨!”不管怎么恨,也下不了杀手。
“吾知道。但恶骨可曾因你是安阳而放过你?想要保全他人,也要在你能力所及,性命相搏,犹豫是武者的大忌。而你的性命,也不是拿来糟蹋的。吾听绮罗生说过,你持刀是为了守护,所以哪怕杀戮,也要守护。那现在的你,可有杀戮的胆量?这样的你,命都没了,谈何守护!”
如同当头一棒,把安阳敲醒。他想起绮罗生曾经问他,刀在他手中的意义,他回答:刀是杀戮,是守护!
看到绮罗生受伤的那一刻,他是愤怒的,是悲伤的,是想守护的,所以刀在他手上才有意义。
但他毕竟是红旗下生长了二十多年的五好青年,对着恶骨又哪能真正的下手。可如果不能握刀,如果下不去手,那刀在他手中形同虚物。想要守护的心,成了可笑的笑话!
意琦行淳淳教诲,安阳也想到了很多,他摸摸自己曾骨碎的右腿,这里好像还残留着如同地狱一般的痛。
意琦行说的对,他不够爱惜自己的性命,因为他有系统复活技能,对着恶骨时,刀就软了几分。反观恶骨,她最爱的人是自己,所以当他拿出刀的一刻,恶骨下的了手,也是真的想杀他。
安阳自问,如果换了一个人,他又下的了手,真正杀的了人吗?
答案他不知道,但也不用知道。
这一战,他注定失败!
“师伯,”安阳紧握着拳,下定决心抬头看意琦行,眼中是决心。
“师伯,师父交给我江山艳刀,是为了让我保护自己。之前,我让江山艳刀蒙尘。从今以后,人若犯我,江山艳刀绝不留情!”
只有保护自己,才能守护他人。明白这一点的安阳,心性的转变肉眼可见。
“你能明白就好。我与你师父都担心你性子软和,容易吃亏。如今,真的吃亏了,但也有所收获!”
见安阳有所明白,意琦行停止了说教,如果安阳能够真正领悟何为武,何为道,这一路受的伤,也不枉此行。毕竟,一个惧杀的武者,永远不可能在武学上走出多远。
“你既然伤好了,就在叫唤渊薮住上一夜。明日在离开,现在好好休息吧!”
意琦行说完,在石台上打坐入定。安阳看着这空荡荡的叫唤渊薮忍不住哭笑不得。
虽然他伤好了,但也是大病初愈,身体还虚着呢!不说好好修养,至少也得给他一床被子啊!
无奈,只能盘腿在冰冷的石台上坐下,认真打坐起来。云裳心经真的要抓紧时间修炼了。
入定中的安阳没有发现意琦行睁开眼看了他一眼。
本打算将安阳接下来要抱怨的话充耳不闻,然后又借此机会教育一下。但真没想到这个酷爱享受的家伙真的能耐住叫唤渊薮彻骨的寒风。这让准备了一床棉被的意琦行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倒是长进不少......”
意琦行轻叹一声,闭眼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