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诀》怜幽雪

22、龙骑天成

　　姚刚带领着大队兵马前往剑侠山庄。
　　此番他故意上报皇上楚少飞的真实身份然后向皇上举荐云继武前往剿杀，他不是一向自诩为大功臣么？哼，料以他个性决然不会谋杀自己大哥的儿子，不，现在应该是义子，抗旨不尊，这下看他还能威风多久！等他剿杀了剑侠山庄再向皇上那里进言，扯个由头，看他还死不死。
　　此时锦衣卫大军有八千人之多，虽然对于一个小小的剑侠山庄有致胜的优势，但楚少飞这人来头不可小觑，当日他亲手打死了那只妖怪浮蜥，上次又在巷中死里逃生，这次不能让他再走狗屎运了跑了！

　　兵马行至一处山涧中，烈日炎炎，山涧刚好遮住骄阳，有风穿过，众人顿觉凉爽，姚刚命令部下士兵在山涧中歇息。

　　突然山涧之上时不时有砂砾洒下。众人抬头看，山涧顶部并无人影。
　　片刻后又是一群砂砾洒下。不少人受到惊扰，不耐烦地站了起来，左顾右盼。
　　这会又没了声音，再过片刻，又一片片砂砾从两壁纷然坠下，顿时沙灰漫天，呛得人睁不开眼睛。有人咳嗽了起来。
　　突然一群人从砂砾中纷至沓来，个个身着白衣，只是尘土连天看不清长相，一来就拿剑砍了起来，众多士兵都被砂砾迷了眼睛，还未看清来人早已被一剑封喉或者乱掌穿心而死。顿时人群痛叫声怒骂声连天，姚刚捂住鼻子，眯着眼睛，寻着声音到了来人身旁，大袖一挥，顿时眼前烟雾散开，一个年轻人正拿着一把刀刺入一名士兵的胸膛。
　　“楚少飞！”姚刚一声怒吼，正要扑过去，只见他白衣一翻，腾得越出百丈外，待要追的时候，眼前又被弥漫的烟尘挡住，那几人立刻不见了踪影。
　　“岂有此理！”姚刚心里暗骂，“难道那吴冲没有堵住报信的人，让楚少飞提前得知了我们动静 ”
　　烟雾散尽，士兵东倒西歪，死伤过半，让手下去点人数，发现死了一千人，伤者五百左右。这几个人不到片刻功夫身手如此之快着实让姚刚吃惊，看来是楚少飞已经得知他们的计划，先行领着几个人下山来闹一闹，好让他们知难而退。
　　于是他吩咐手下把死尸处理完，伤者略微包扎，继续前行。
　　约莫过了五日，总算到达了山脚下，这五日中，几乎每日都有士兵晚上被杀害，有时是五人，有时是十人，大晚上却无人觉察到，弄得人心惶恐，军心有些涣散。
　　本以为楚少飞会领着门人聚集在山脚下聚集，可是到了山脚却人空无一人。
　　他连忙命士兵去找上山的路，下属打探到蜿蜒而上的那条路断了，只得另寻他路。
　　姚刚心里愤恨的骂了句娘，眼见天色已晚，只好在山脚下一片树林中落脚。
　　半夜，众士兵都半睡状态，密林中突然传来两人说话的声音。
　　众人不敢惊动，偷偷防范起来，唯恐是白日碰到的那群高手。
　　姚刚命陆虞前去查探，陆虞轻手轻脚地走到密林后面，见身穿粗布衣衫的一群人在那里说话，侧耳听了一下，似乎是山间过路之人，便没多留意。回来时，一排整齐的竹林引起他的注意，透过竹子的间隙，一级级蜿蜒的台阶映入眼帘。台阶拾级而上，直通山巅，一枚冷月挂在长空。陆虞心里一喜，原来上山的路在这里！
　　第二日，人马沿着台阶拾级而上，走了大半日，终于到了剑侠山庄的正门。
　　姚刚命令两队弓箭手分别将手前后门团团围住。五队人马留在山下堵住下山的路，剩下的随着他走了进去。
　　此时楚少飞正在广场上检查弟子们的武功的精进情况，突然一声巨响，门被人从外面重重踹开，只见姚刚带着一群锦衣卫满脸杀气冲了进来。
　　剑侠弟子立刻生了警觉，纷纷拿剑上前。
　　楚少飞从人群中缓缓走出道：“千户大人，突然闯入本庄意欲何为？”
　　语气中饱含着怒意。
　　“楚少飞，我是奉命来将你们一群乱党剿灭的！”
　　“我们剑侠山庄早已归隐江湖，从不与外界江湖人士打交道，更不会与朝廷有什么过节，千户此行不知何意？”楚少飞依然镇定道。
　　“要怪就怪你自己，是你连累了他们，楚少飞，你就是三十年前诛灭龙族的余孽，当年龙族忤逆皇上，你是逆臣之子，你自己心里清楚，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众弟子面面相觑，庄主明明是同门师兄，从小一起长大，怎么可能是龙族余孽？
　　而且还跟三十年前那场闻名江湖的龙族血案有干系。
　　一时众弟子议论纷纷。
　　楚少飞回头对剑侠山五千门人道：“众弟子，我楚少飞没有将真实身份给大家是因为害怕牵连到你们，今日恐怕你们因为我受到株连，我身为庄主是罪大莫及，今日我便将这庄主的位子还是让与别人罢，金漓，我今日就将庄主之位传给你。自此楚少飞与剑侠山庄无任何关系！”
　　他取出束发庄主银冠，放于手上。
　　楚少飞朝姚刚说道：“你杀我可以，但请放过我们座下门人！现在他们与此事无关。”
　　姚刚冷笑一声：“你也太天真了，皇上说了，一个不留！”
　　金漓跪下道：“庄主，无论怎么样你都是我们的庄主，此事原因未明，但我们众兄弟一定会与你同生共死！”
　　众人纷纷下跪道：“愿听庄主号令！”
　　姚刚在一旁哈哈大笑，转而恶狠狠的语气道:“今日你们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
　　双手一挥，手令一下，前面一排冷箭齐发，射向密集的人群，众人纷纷阻挡，冷箭发了一波再来一波，连发了半个时辰，可见姚刚此次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渐渐地反应慢或者体力不支的剑侠弟子已经中箭到地。不一会，庄上已死伤一半。“突然听到门人来报说老夫人出事了，楚少飞命金漓和韩秋吟在前面抵挡。自己忙跑到后堂，只见萧夫人躺在房中，脖子上一道红红的勒痕，显然是被人从后面用绳子勒住。
　　“师母！”楚少飞上前探她鼻息，早已全无，他扶起她，双掌打在她的后背为她输入真气，哪里还有用。摸了摸她的身体，早在晚上就已经遇害了，难怪今日早间没见到她出门，还以为是她身体不舒服要休息，都怪自己粗心大意！顿时眼眶一红，热泪涌了出来，心里悲愤难鸣，到底是谁杀死了师母！他问了守候在门前的下人家仆，他们纷纷摇头不知。
　　广场上传来越来越多的叫声，楚少飞将师母抱到床上躺好，来到广场外，双方厮杀激烈，韩秋吟对姚刚，金漓对陆虞，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楚少飞看到广场上倒下大批门下弟子尸体，心头无比悲愤，他大声一喝，纵身一跃奔向姚刚，姚刚见他趁势而来，双掌出来，一掌对付韩秋吟。一掌迎向他。
　　韩秋吟不敌被打落在地。
　　二人斗了几十回合，姚刚略占下风。斗了几百回合，两人皆因体力消耗过多原地歇息，突然听到韩秋吟一声惊叫：“清灵妹妹！”
　　楚少飞听得“清灵”二字以为她来了，抬头去看，只见韩秋吟俯在一个少女身旁，那少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不顾姚刚背后随时都可能使出的杀招。
　　拔腿走近一看，那女孩不是别人，正是赵清灵！
　　一眼就看到她苍白无血的脸，她像一朵枯萎地花安静地躺着。
　　她死了吗？不可能？
　　楚少飞伸过手指，难以置信地探向她的脖子，却无半点气息，脑袋中顿时轰然一声，一片空白。
　　“她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死了？”
　　他双眼血红，瞪眼看着韩秋吟。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自从和她在太湖畔分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没想到，没想到她竟然…”韩秋吟泣不成声。
　　楚少飞退后两步，看着地上的女子，这女子正是数月前与他朝夕相处，许下海誓山盟的女子，那时她还活碰乱跳如同一只温柔的小绵羊般。那清丽的容颜，娇柔的声音还在脑海里如同昨日。她怎么不在魔谷等他，她怎么会来剑侠山庄？他不是让她等他吗？一连串的疑问爬满了楚少飞的脑海，然而，最难的是他看到她已了无生气面孔，心头如同死寂地深渊般不见底。
　　听韩秋吟撕裂的哭声，他才反应过来，他艰难地移动脚步去捏住赵清灵的手腕，只觉手腕早已发凉，脉搏全无。
　　楚少飞整个人像瘫痪一般颓然无力，他眼中的阴郁深不见底，隐忍地悲痛占满了他清俊的脸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们一个个都离我而去！
　　韩秋吟在一旁默不作声。
　　突然姚刚身影一闪，他一掌从后心朝楚少飞打来，楚少飞深陷悲痛毫无察觉，韩秋吟飞身一掌迎了上去，姚刚右手对上韩秋吟右掌，韩秋吟立刻被打出老远摔落在地，左掌不偏不倚正中楚少飞后心，他一口血吐了出来。
　　他受力不稳单手支地，一阵风吹来，韩秋吟隐隐感到一股冷气自他身上散发出来。
　　突然他怒吼一声，广场上的人纷纷被他惊动，杀声似乎停止了下来。
　　纷纷向他望去，一滩蓝色的液体在他的脚下缓缓流动，在阳光下耀眼。
　　姚刚冷笑道：“看看你们最尊敬的庄主，却是个异类！”
　　金漓大声骂道：“你这狗贼，胡说什么，就算我们庄主宽厚仁慈，待我们如亲人般，就算他与常人有什么不同，他依然是我们的庄主！”
　　庄主！庄主！广场上的剑侠弟子齐声喊道！
　　姚刚嘴角抽动一下，似笑非笑道：
　　“若是你们看到他背上的鳞甲，你们还会这么说么？”
　　说时迟那是快左手如同鹰爪般抓向楚少飞，韩秋吟脱口而出：“少飞哥哥！”
　　身体却因为摔落至地上重伤无法动弹。楚少飞像没听到般，一动不动，姚刚的手将他肩上的衣物撕裂开来，只见左肩上一条青色纹龙徐徐如生，纹龙的地方生赫然长着片片银灰色的鳞甲！在他本来光滑的肌肤上显得异常可怖！
　　不少弟子发出惊叹声！金漓哑口无言。
　　这时楚少飞缓缓转过脸，他满眼血丝，脸上被悲痛狰狞地扭曲起来，他看着地上的赵清灵，抬起头盯着姚刚。
　　姚刚道：“你看着我做什么，她又不是我杀的！”
　　楚少飞一字一句道：“不是你，还——有——谁！”
　　姚刚见他语气突然无比阴冷，大吃一惊，不觉后退一步。
　　楚少飞的左脸颜色青红不定，由下至上慢慢得生长出银灰色的鳞甲！速度奇快，顿时左肩，掌心上都布满了，他的左眼已经变成了森冷的蓝色！
　　他长啸一声！啸声振聋发聩，众人纷纷捂住耳朵，广场上立刻地动山摇，白玉铺成的地上阵阵裂痕毕现。紧接着又一声长啸接踵而来，广场上的人纷纷倒下，有的口吐鲜血，有的心脉寸断，韩秋吟离得近，脑袋似裂了一般，一口血吐了出来。姚刚胸口内血气翻涌，忽见他左手如龙爪般抓了过来，顿时觉得胸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住，呼吸局促，刀在手中也被这股力量震得都动起来，却怎么也提不起手，拿刀来档。
　　余光瞥见身旁一名手下，立刻绕到他的后面，楚少飞的手在那人的胸口一抓，那人胸口顿时多了几道狭长的口子，胸骨露了出来，当即倒地而死。
　　姚刚见势不妙，一边捂住耳朵一边奋力往门口逃去。
　　姚刚逃走，众锦衣卫也纷纷往门口涌去，楚少飞朝着门口大吼一声，顿时门柱坍塌，那些人被断裂的石柱齐齐地压在地上。
　　锦衣卫死伤一地。
　　姚刚侥幸从一处缝隙中躲过，穿过门缝，逃之夭夭。
　　剑侠的弟子纷纷吃惊地看着他，面露惧色，有的拔腿也要逃走，却动都不敢动一下。胆大的纷纷往外面跑去，只有金漓仍然站在那里坦然地看着发生的一切。
　　楚少飞在赵清灵旁边站了半个时辰，金漓走上前去，只见他脸上的血色渐渐恢复正常，身上的鳞甲也消失了。
　　他一动不动得看着地上的赵清灵，一句话都不曾说。
　　你说过要等我的？为什么会突然死在这里？你告诉我是谁杀的你？
　　他缓缓抱起她，像个木偶般，慢慢往后院走去，背上被姚刚抓伤的地方血不断涌出，似乎浑然不觉。
　　大惊过后，门内弟子议论纷纷，惊魂未定，金漓过去安抚了众人。
　　他看了看楚少飞的身影，长长叹了口气。

　　广场的一处角落，几个人在暗处盯着这发生的一切，
　　一个红衣男子道：“尊上，这人似乎是个妖怪？”
　　冷渝道：“愚蠢。”
　　红衣男子思考了一会，瞠目结舌道：“难道是..是…。”
　　另外一红衣人欣喜称道：“恭喜尊上，这人可助我们成就天下。”
　　冷渝依然是面无表情，只嘴角微微抽动一下。

　　楚少飞抱着赵清灵，她依然那样轻盈，长长的睫毛在脸上依然小巧，却一动都不动，那充满灵气的大眼睛再也无法张开了。
　　韩秋吟静静走进房间，楚少飞低头道：“你怎么会认识她？”
　　韩秋吟道：“她是魔谷之女，我父亲韩文达与魔谷赵舍有过一些交情，我见过她。”
　　“你见过？”
　　“是的，大约在我们青城派被杀的前一个月，她来到我青城派，小时候见过她，虽然大家都长大了，但是那神态还在，所以一眼就认出是她了，她还是那么娇俏可人，灵动脱俗。”
　　“她找你做什么？”楚少飞问。
　　“她说要来剑侠山庄找一个叫少飞哥哥的人，后面我才知道那个人是你。路过青山阁找我玩，本来还约我同她一起上山，后面我爹要我在家办些事情，就没有同她前往。她呆了十日左右就出发去剑侠山庄了。”
　　“我真是后悔没有陪她一起，不然她，她也不会这样了…”
　　薄纱挡住韩秋吟的脸，楚少飞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却听出她声音里的悲伤。
　　楚少飞没在说话，也就是在清灵上山的途中，被人杀害了？
　　是否跟锦衣卫有关？今日看姚刚的表情，他似乎对此事也十分吃惊，而师母呢？剑侠弟子今日也死伤了不少，想起这一连串的问题他一阵头痛，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他还来得及反应过来。
　　而清灵，她就这样，离开了。
　　原本以为可以完成自己的大业后去找她，两人长相厮守，相濡以沫。那日她说要陪我一起来，我担心她跟着我会有危险，不让她跟随，却不料她思念我至深，竟然独自一人来寻我。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楚少飞想起他对赵清灵手的话，这句话顿时如一把利刃深深刺入他的胸口。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没有做到，没有做到！
　　楚少飞脸上痛苦至极，他紧紧握住赵清灵的手，双手拂过她白玉般精致的脸庞，一滴男儿泪滑落在她的脸上。
　　“清灵…我失言了…我没有保护好你。都是我，我本该将你带在身边的。清灵，你快点醒来吧，我再也不会扔下你一个人了…”
　　楚少飞性格本内敛深沉，但今日一个女子的死去让他竟然在旁人面前无所顾忌地哭泣起来，那声音，蕴含着一个男子最深切的悲伤，让人无不动容。
　　韩秋吟再想说些什么，突然发现说什么也没什么用了。
　　眼前这个男子，一个人静静地呆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竭力掩饰着内心迸发的伤痛。
　　韩秋吟走了出去。
　　窗外翩翩落花飘落，似乎全然没了颜色。
　　“出来吧。”楚少飞也不抬头说道，身子依旧向着赵清灵。
　　房间曼帘后闪出一人，白玉冠带，金面遮脸。
　　楚少飞望着望来人，突然想起是那日在青城山下遇到的那人，神渝教冷渝。
　　此人来历不明，行事诡异，今日之事种种透着蹊跷怪异，定与他相关。
　　楚少飞冷冷道：“阁下何以在这里？为何偷偷摸摸？不愿现身？我剑侠山庄今日之事是否与你相关？”
　　冷渝也不回他，从怀你掏出一个红色的瓶子扔到他手里。
　　“这是黑玉断续膏。”一个小药瓶子飞了过来，楚少飞接住。
　　“等等，”见他起身要走，楚少飞更加疑惑，上前拦住他的去路。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给我这个？说清楚再走。”
　　金面人转向他，“治愈你肩上的掌伤。”声音依然冰冷。
　　“多谢！可是阁下今天若不告诉我为何上我剑侠山庄我是决然不会领受你的好意的！”
　　冷渝道：“我们之前见过，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在下东渝岛冷渝，在遥遥东海之滨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楚少飞再要问。他已飞身离去，楚少飞追上，只见一阵清风拂来，腰间顿时多了一串金色的铃铛。
　　楚少飞心里疑窦丛生，打开瓶盖闻了闻黑玉断续膏，确实不假，却不知这所谓冷渝上尊之人为何要帮助自己，还说与自己再东海之滨有过一面之缘。却是何意？
　　金漓进来看他，此时除了他和韩秋吟恐怕别人见他如见虎狼吧，想起在广场上的那一幕，自己似乎被什么控制住了，灵儿和师母都莫名死去，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和悲痛，身体里爆发的力量让他控制不住。
　　他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他是延龙太子！
　　他是延龙氏族最后的希望！
　　金漓告诉他庄上死了一半的弟子。
　　楚少飞心里歉疚无比，让金漓召集所有弟子在殿上见。
　　金漓手里还捧着他卸下的庄主发冠。
　　楚少飞让他随自己一起入内。
　　到了大殿，所有弟子恭恭敬敬地跪拜在地，头深深俯在地上，
　　楚少飞道：“众弟子起身。”
　　却无一人抬头，想是在广场上被吓得不轻。
　　金漓愤怒道：“庄主让你们起身！”
　　弟子们才缓缓起身，站立着，依旧低垂着头，不敢抬起。
　　楚少飞叹了一口气道：“众剑侠弟子听着，昨日朝廷来袭击，我楚少飞身为一庄之主，未能护住山门，非但没有保护门中弟子，反而让门中弟子为我丧命，我难辞其咎，今日我卸下这庄主之位，将庄主传与金漓，从此剑侠山庄乃是金漓为新任庄主！”
　　金漓大叫：“庄主不可！”
　　楚少飞道：“昨日伤及同门弟子，我今日必当亲自给门中弟子掘坟墓，如有弟子不服或者要找我报仇的，大可过来，我绝不还手。”
　　说罢，将庄主头冠放在台上，脱下身上的银白华服，走下殿去。
　　金漓在后面喊了几声,楚少飞道：“我心意已决”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殿下的弟子们跪下齐齐道：“恭贺金庄主!愿听新庄主号令！”
　　金漓默然，想不到少飞平日待他们情同手足，如今因身世之谜被解开他们立即改变心意，都是一群贪生怕死之人。不过反过来想想，自己是从小和楚少飞一起长大了，早已熟知他异于常人的血色，还有他的身份自己早已知道所以才如此坦然。
　　如果自己也是第一次见到，恐怕也会心生恐惧吧。
　　他也只好接受这个突然而来的庄主之位。
　　楚少飞抱着赵清灵，走到山下，寻一处幽静之地，一片片成群的清幽花围绕在旁，
　　在他看来，她就如同这清幽花一般白璧无瑕，出尘脱俗。
　　用手挖墓，挖着挖着，双手被清幽花的刺戳得鲜血直流，将她的尸身放入穴中，折了些树枝架在她身上，生怕压坏了她，然后将泥土推上。
　　坟头铺满新鲜的清幽花。
　　然后铺开一段树干，剥去树皮，用手在树干上刻着：
　　“爱妻赵清灵之墓。”下面刻道：“楚少飞谨立。”
　　一切停当，伏墓痛哭。
　　想起赵清灵当日为了他弃婚与子墨，知道她对自己的情意深重，可如今竟然不明惨死。他一只拳头狠狠捶打着自己的胸膛道：“灵儿，都是我错了，我害了你！我不该你一个人，我应当让你陪在我身边！”
　　一边说着一边又往自己胸膛狠狠捶去。
　　韩秋吟远远看着他那般自残，走上前阻止道：
　　“大哥，人死不能复生，相信灵妹妹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的。”
　　“要不是我，她就不会死。我曾经答应她要一直保护她，可是她却不明不白地死了”楚少飞神智混乱，喃喃自语道。
　　韩秋吟见他兀自伤神，悲痛无比，他也不理会自己，她只得远远地站着，看着他。
　　约莫到了傍晚，楚少飞才将师母的尸身抱到萧义的墓边，挖了一个墓穴，葬了进去。
　　然后把两千个师兄的尸体一一埋了，用手挖了一天一夜，待到天亮的时候，双手早已血肉模糊，毫无知觉。
　　金漓下来看见他的时候，他形容枯槁，憔悴无比，早已精疲力竭，他将他背了上山。
　　楚少飞木然地任由他背着，换洗更衣，被他放在床上的时候，双眼依然发直地盯着一个地方，一动不动。
　　韩秋吟寸步不离在他身边守着，替他端水喂饭，他却一口都没吃。

　　——————————
　　“帮主，没见到那小娘们，心里真是不甘心，你不知道那娘子多俊，可惜没捉了他做帮主夫人。”
　　树林中，胖子心里一边嘀咕着，一边朝一旁的粗布衣衫的男子说道。
　　那穿着粗布衣衫的男子正是陈雄，那胖子就是胖马蜂。
　　陈雄未曾理会，似乎有心事般，突然道：“方才再后院听到一声可怖的啸生，惊的我尿都要出来了，不知发生了何事。反正那老妇人也被我们弄死了，心里也稍微解恨了些。日后再找那小子算账!”
　　“可是…”
　　“我说胖马蜂，你是色迷心窍了吧，得不到那小娘子心里不舒服吧，你要不要性命，上去寻那娘子也可以。我们自行下山。”瘦头陀在一旁嘲笑道。
　　胖马蜂道：“我们好不容易来一次，上次都没让我们亲手捉了那美人，这次又空手而去，实在是于心不干。”
　　“世上美女多的是，留的青山在，还怕没柴烧！这点道理还不懂！真是笨！”
　　瘦头陀在一旁嫌弃道。
　　胖马蜂见陈雄和瘦头陀都执意要下山，也只好顺着他们。
　　姚刚惊骇之下逃了出来，在竹林中快步走着，突然听得后面似有人的脚步声，提起刀躲在树后观看，原来是陆虞，于是两人一同前行，原来方才楚少飞那一声震吼，门柱坍塌，众多锦衣卫都被压死在门下，周彪也丧命了。吴冲也不知去向。两人行走数日，到了一处树林中，此时已经夜晚，听得人声传来，侧耳一听似乎还离得近。于是二人会意悄然寻着声音走到他们身后，趁他们不备，从暗地里拿刀乱砍一阵，几个人应声倒下。用脚翻开尸体，却见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一个邋遢的汉子，还有一个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女娃。原来方才二人以为是楚少飞带人追了上来，心里恐惧无比，竟错刀将几个人砍死。陆虞道：“怪只怪你们几人出现的不是时候！。”
　　说完，将几人尸体踢落至竹林的一处荆棘丛中，提刀连夜前行，生怕延误了片刻楚少飞就要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