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的选择》大牌珠

7、从再见到再见

　　这是城中久负盛名的日料店，和式的包间里安静至极，能清晰的听见院子里的惊鹿发出有规则的竹敲声，“哆，哆，哆”的仿佛能可以敲进人的心里。

　　蒋胜美看着他，他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只是有些事终究还是变了，比如，他们现在这样坐着不说话，让她明显感到局促，可是曾几何时，他们不是这样的。
　　记得有次宏凌有个项目在政府环节上出了问题，凌展博要赶去处理，因为日子临近她的生日，他磨不过她，最终还是带她同行。那几天他几乎都是早出晚归，根本没时间陪她。直到生日当天，他才好不容易空出一个下午的时间陪她，可是天公不作美，一整日的下着细雨。他们住酒店套房的露台正对着奥帆中心，蓝色的大海在雨中无端的蒙上了一层灰，岸边的白色帆船一艘艘相连着随风摇曳。他躺在塌上，把她抱在怀里，低声说：“让我抱一会儿，我有点累”。她体谅他，就那样任由他抱着，安安静静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任由一个下午的时光在指尖轻轻溜走。想到这里她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眼泪就这样落了出来…。

　　凌展博见状，胸口一紧，不禁开口叫了她一声，“胜美”
　　“嗯”她回答，一边伸手抹掉眼泪。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的，不管你之前把要说的那些话偷偷练习多少边，到了关键时刻，往往都是说不出口的。
　　她没有看他，低着头，手不停的摆弄着面前的清酒杯，右手食指就这样在杯沿上一圈圈的绕着，“我后天就要走了！”说完这句蒋胜美顿了顿，举起酒杯一口喝完，在给自己斟了一杯，“所以，我想正式和你说一声再见！”
　　听到这里凌展博感觉心一沉，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他抿了下嘴角，说：“如果，如果我说，我是说，我想你能留下来。”第一次凌展博觉得自己要费很大的力气才可以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胜美抬头看向他，他不是那种很惹眼的男人，但此刻他眼眸中流露出来的光彩和真诚还是镇住了她。
　　她只好再次端起酒杯，重复刚才的动作，深呼吸了一下，“展博，有些事好像回不去了。”经历了昨天的那场风波，她一晚上其实都没有什么睡意，那些往事像幻灯片一样在她脑子里循环播放。
　　其实女人在面对感情的时候，往往有很强的感知能力。只是有的人选择随遇而安，有的人选择逆流而上而已。6年前，她没有勇气对他说出绝决的话，她亦没有勇气说假话来欺骗他，所以她才会选择不告而别。当初所有的愤怒和怨恨，其实都是对他不公平的，她只是给自己找了个全身而退的借口，最后却牵绊住了自己。然后，现在面对这样的凌展博，蒋胜美决定郑重的告诉他，他们的那段感情间隔着的那一点点距离，她蒋胜美过不去！这是一句真话。

　　“我这几年都在洛杉矶。”她说着，语气慢慢变的平稳，“洛杉矶有很多美丽的海岸。展博，你记得吗？我最喜欢的就是海！”
　　凌展博听她说着点了点头。
　　“听说喜欢海的人，爱自由。”说到这里，蒋胜美眼角一酸，此刻，她也只能放任它们肆意的流下来。是谁说过那句，感情的事！眼泪知道？
　　凌展博这时起身坐到她旁边的位置，伸手把她拥入怀中，“我知道了，不要哭了” 他哑声说，这样的拥抱他期待了很久，但此刻，他找不到半分喜悦。
　　蒋胜美不住的摇头，泪水已经打湿了他的衬衣，“你不知道的！这次回来我才明白，原来从来我都没打算为你妥协。”说到这里，她抬头看他，“他们的话，是伤害了我，但其实他们说的都是实话，我做不到的，凌展博！ 你也知道吧！！”
　　凌展博伸手为她捋了捋耳边散落的头发，然后嘴唇轻轻的靠了上去“嗯”了一声。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6年了，如果他有心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她的下落。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留不住她的。做凌太太要面对什么样的压力，他懂！他更不愿让她去承受。于是，他也不去找她，他心里藏着一点点妄想，像这样他和她之间仿佛就没有结束，像这样隔着千里万里的亏欠着彼此，他才可以允许自己在深夜里放肆的回忆她。
　　“其实，展博~”胜美如实说，“如果不是哥哥通知我，你要订婚了，我想我真的几乎都忘了，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去到大洋彼岸，忘了这一头还有一个你！”
　　他认真的倾听，紧了紧握住着她的手，仿佛，那是下一刻就要从他手中流走的沙、
　　“这些年，我过的很好。”说完她直起身，认真的看着他，伸手尝试触摸他的脸，“你呢？”
　　凌展博先是点头，然后有摇头，话就在嘴边，但是，他怎么都说不出来了。他早已经体谅她的决定，他也早已经接受了他的宿命。不是吗？
　　终于他还是选择说了一句让她安心的话：“我会忘了你的，蒋胜美！”
　　“… …”蒋胜美没有出声。
　　“或许6年的时间太短了，再有6年，我一定会忘记你的！”展博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隐隐作痛，如何忘的了，他还不知道，但是这是他最后可以为她做的。
　　听他那样说，蒋胜美感觉有一股热流在胸口涌上来，眼眶再次微热，“我爱过你的，真心的爱过你！”
　　看着她说话的样子，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想最后自私一次，为了自己。他俯身吻她，他的唇很轻的落在她的唇上，然后，在她的唇边轻声说了一句：“我！也爱过你！！”

　　他没有告诉她，他取消了婚约，他没有告诉他，他和他们的房子一直在等她。这一次，真的要送走她了，或者像他自己说过的，再有6年，他也可以忘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