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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情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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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玲珑闲得发慌之际,曾祖母在师父和若晴姑姑的搀扶下来看她来了。玲珑一见曾祖母,一时欣喜竟又忘记了自己脚伤难行,一个翻身正准备下床行走,幸得江御北及时扶住才不至于摔倒。
玲珑只得乖乖坐下,朝曾祖母撒娇道:“曾祖母,玲珑正想着您,您就出现了。”
江老夫人见玲珑的脚踝处还缠着厚厚的纱布,不禁心疼道:“我的小灵精,御风堡还不够你玩的,非得偷跑出去,你看,受伤了吧。现在还疼不疼?”
“早就不疼啦!”玲珑见曾祖母满脸担忧之色,将头亲昵地靠在曾祖母的怀中,宽慰道。她的心里瞬间暖暖的,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此时,季若晴见表哥在场,正好表露自己的内疚关切之情,她忙上前坐于玲珑身侧,拉着玲珑的手愧疚道:“玲珑,这次都是姑姑疏忽大意,本来与你约好一道外出,只因姑姑有事耽搁了,让你受了这般苦楚,姑姑真是心痛不已。”说罢,眼中泛起层层泪光。
玲珑见姑姑如此,也跟着伤心起来,对姑姑动容道:“姑姑平日对玲珑甚好,这次是玲珑自己贪玩才险酿大错,与姑姑无关的。姑姑你别伤心了。”
若晴却似是不肯原谅自己,趁机对江御北哭诉道:“表哥,若晴愿接受任何惩罚,只求表哥原谅若晴。”
江御北本不想再理会若晴,她竟然一而再地急着将玲珑推出御风堡。她从不知玲珑身世所给她带来的未知的凶险与阴谋。江御北冷冷道:“你以后不得我准许不得随意进出千影苑,更不得随意接触玲珑。”
季若晴一听此话,顿时如晴天霹雳,玲珑本是她用来打动表哥的唯一希望和纽带。现在表哥竟断了她与玲珑的往来,这万万不可。她知道这次表哥是拿定了主意,她只得转而哀求祖母。
老夫人见若晴可怜之状,亦觉得御北太过严苛,便对孙儿埋怨道:“御北,若晴和玲珑都是娇弱的女子,你不要老用军中或是江湖中的惩戒之律来要求她们,不要动不动就是责罚禁闭的;你如此冷面严苛,日后哪个女子愿意与你厮守终生。”
老夫人虽知孙儿是众多深闺女子的梦中良人,可他老是一副冷若冰霜、难以接近的姿态,不免也会让人寒心。
玲珑闻得曾祖母之言,亦连连点头;还落井下石地附和道:“曾祖母说的对极了,师父平日最爱臭脸了。”
只有季若晴在一旁听得祖母提及表哥的终生大事,心有所思,低首于一侧沉默不语。
江御北闻祖母又提及他的婚姻之事,不免无可奈何。在这个世上唯有两人让他措手无策,一个是他从小与之相依为命的祖母,一个便是自小就在他面前耍赖撒娇的玲珑。眼下这一老一小两人更是联手起来“对付”他。他只得举旗投降,遵从道:“孙儿听从祖母的便是。”
老夫人见孙儿服软,也不再相逼,折中道:“若晴只是心疼玲珑,见小丫头受伤,这几日着实寝食难安的,若是要罚,就让若晴替老身多抄几卷佛经抵过罢了。”
若晴闻祖母之言,一时又欣喜落泪,忙起身跪拜在老夫人跟前:“多谢祖母怜惜。”
江御北见屋内祖孙三人其乐融融,自己一男儿也不必参与其中,便欲起身离开。谁知祖母又唤住他,谨慎问道:“御北,玲珑此次处出到底遇到何凶险之事?莫不是有人找御风堡寻仇?老身甚是担忧,你且详细说与祖母听听。”
江御北这才想起自己只顾着解决夏小二之事,只顾着康复玲珑之伤,确实还未曾弄清楚事情的经过原委、来龙去脉。现在经祖母提起,不免也警觉起来。
他转身回到房中,认真对玲珑询道:“玲珑,你且将那日遇险之事细细与曾祖母道来。”
于是玲珑将当日如何装扮男装溜出御风堡、在集市遇上兰儿、在杂树林遭遇抢劫、夏小二如何出手相救、蒙面人一路追杀,二人跌落陷井之中、师父将她救出深井,这一路惊心动魄的故事直让老夫人与若晴连呼凶险。
江御北听闻玲珑为护住胸前玉佩险遭非礼,夏小二与她竟有过那般亲密之举,他顿时怒意翻腾。
“该死。”他在心里怒吼着,握拳之手青筋暴起,他当时真该将杂树林中那两人碎尸万段。他们竟敢指染此玉,竟敢亵渎玲珑;他这才知道原来他真的差点失去了玲珑。
老夫人并未注意御北的表情,只听得玲珑不停地提及夏小二之名,便一时来了兴致,疑惑问道:“这夏小二是何许人?竟这般仗义。”
玲珑一听曾祖母问起夏小二,一时也来了精神,眸中尽是崇拜欣喜之色,连声称赞道:“他是一位武功了得的少年公子,他的剑法如闪电一般,他带着我骑马如疾风一般,掉入陷井时,他为护住玲珑竟将自己的身子当作垫子接住我,他……”
玲珑还在滔滔不绝地念及夏小二的好来,却全然不知师父在一旁早已一脸铁青。终于江御北无法再容忍无边的愤怒,大声打断道:“住嘴!”
玲珑被师父猛然打断,看到师父可怕的脸色,也吓住了,便赶紧闭嘴不敢出声。
江御北走向玲珑,看着她颈上缀着的冰胚玉骨的玉佩,眼中尽是凄迷之色。忽然他紧紧地将美玉握于掌心。那深握的力度仿佛要将美玉捏碎一般。
玲珑不知师父为何如此,心中惧怕,不禁小心地握住曾祖母的手。季若晴的眼中却升起一阵无法释怀的恨——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没有放下?
老夫人自是知道这块玉佩的来历,只是她不知孙儿竟还对她情深至此。
这世间情之所至,情之所钟,竟能如此长过时空,深入骨髓。
老夫人知是无力劝解孙儿,只是轻声道:“御北,你弄疼玲珑了。”
闻祖母之言,江御北这才缓缓地松开握玉之手,眸中凄迷之色骤然褪去,迅速被寒冰所覆盖。
他不再看玲珑,只是无情地转过身,决断道:“玲珑伤愈后,仍不得踏出千影苑半步。”
他怎能负她生前所愿。
晚霞与孤鹭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江御北一身黑衣静立墓前,手指轻抚过力透墓碑的每个大字——
纤璇,
这十年之中,春花秋月,夏雨冬雪,
漫漫光阴,我能与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