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爱不敢恨》半部字典

21、真相，往往鲜血淋漓

　　舍友们知道了之后都纷纷祝贺，嚷嚷着这天大的好事必须要庆祝一番，暗语就是陆青得放血了。陆青自然道没问题。然后刘璐幽幽地来了一句，顾一不是在这上班吗？你去了上海，那你们可就要两地分居了。酸溜溜的语气谁都听得出，平时成绩最烂的陆青居然能考上那么好的大学的研究生，这种人一般来说都是很容易受万千学霸的白眼的。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王梦赶紧打圆场，“真爱与距离无关嘛，是吧。”然后又在耳边咬着牙说了句，“她实习的工作不大顺利，竞争对手很强。”
　　这个问题自己不是没想过，可当时报学校的时候顾一说：“既然打算考了，那就考最好的，上海是全国的经济中心，你大胆报吧。”自己问他不怕自己功成名就了以后嫌他没文化踹了他吗？他却说：“你考不考的上还不一定。”表情严肃，很明显自己考不上的意思。
　　可现在自己真的考上了，岂不是真的要和他分开了吗？
　　第二天是周末，陆青倚在顾一怀里问他。“我觉得本土民族企业更应该和国外的企业多多进行交流，不能局限于已有的优势，目光应该投向更长远的地方，所以我已经决定过一阵就在上海设一个分公司，那边的合作商也已经谈好了。”怪不得！怪不得他从来不担心这个问题。
　　“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是不是早就想好去上海发展了？你不会是因为自己要去上海了才逼着我考研的吧！苍天啊！我竟然为你牺牲这么多！你得补偿我补偿我！”陆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了这个人的当了！说着拿起抱枕就扔他
　　顾一一开始还由着她扔两下，不过一会儿他就抓着陆青两只手把她困在怀里，狡黠的笑着说：“怎么？现在后悔了？嫌弃我了？你现在可是研究生了，我得时时刻刻放着你踹了我。”
　　“我警告你哈，以后跟我保持距离，万一有个高富帅追我啥的，我得好赶紧和你撇清关系。”陆青笑嘻嘻的和他开玩笑，去了上海自己得更加放着他身边的“白骨精们”才是。
　　“你敢。”说着就吻了下来，最近他老是这样，一点征兆都没有。吻得她直觉得喘不上气来，他不知足的又吻上她的耳朵，热气呵得她痒的难受，忽然，他轻轻说了一句：“青儿，你打算什么时候领我回家？”然后就停了下来，满眼期盼的看着的她。
　　“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了。”陆青想起爸爸不自觉的想躲开他。
　　“咱们在一起都这么久了，你眼看也要毕业了，你还要金屋藏娇到什么时候？”他逼问她，不许她逃。
　　金屋藏娇？谁藏谁？他这活像是深闺怨妇的语气啊。自己也不是不想带他回去见见父母，可是一想到老爸讲的那些个故事，万一他再和顾一对号入座一下，那自己该怎么办？“那个顾一，我是不是从来没和你说起过我的爸爸妈妈？”自己确实不记得和他说过。然后把自己爸妈都介绍了一遍，给他说了很多自己老爸的故事，着重强调了那几个被骗的闺女。
　　“顾一，现在你还敢去我家吗？”陆青介绍完之后很认真的问他，他中间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并不觉得咱爸有多可怕啊，相反，我觉得咱爸很可爱啊，处处都为你着想。”他也很认真的回答她，“而且，不管你觉得咱爸有多可怕，早晚都是要见的，你总不能藏着掖着和我过一辈子，对吧。”
　　“怎么说的好像我是十恶不赦的不孝女一样，是我爸不是咱爸好不好，当儿子当得还挺快。”陆青捏起他的脸，拽来拽去惩罚他。他不动弹接着说：“那等你一毕业咱们就回家见家长好不好。”
　　“嗯。”他说的有道理，这是迟早的事，长痛不如短痛。陆青答应了下来。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顾一很得爸妈的喜欢，又因为那份婚前协议的缘故，领了证第二天俩人就夫妻双双把家还。
　　可等待他们的，确实莫不行冰冷的手铐。
　　顾一，涉嫌为边境贩毒分子洗钱，现已查明证据属实。批准逮捕。
　　到家顾一的手刚搂上陆青的腰就听到了敲门声，接下来就是满屋子的警察，顾一掰开了她的手，给她留下了一句话：“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这就是陆青对那个场景的全部记忆。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不应该是这种反应，莫不行骗了她，莫不行骗了她。她多么希望顾一如莫不行所说的那样，为什么，为什么他不那样，为什么反而安慰自己。那时的陆青，像是僵了的石像，死死的攥着顾一的手指，任凭顾一怎么安慰怎么许诺甚至威胁恐吓，陆青都不肯放手，因为她知道，一旦他被带走，一旦他知道了真相，他们之间就完了，彻底的完了。
　　真相，往往鲜血淋漓。
　　两周前，在陆青学校。莫不行突然出现在陆青面前，二话不说就把她带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
　　“陆青，你不能再傻下去了。如果你再继续和他在一起，你终究会被连累。”莫不行的好心劝告永远带着对犯人的警告的味道。
　　“我不怕，再说他也连累不到我什么。”莫不行这样的胸有成竹，定然是查到了什么，而且可以肯定，他查到的东西对顾一非常不利。她不禁紧张起来，但是在没得到顾一的肯定之前，她宁愿相信莫不行在骗她。
　　“难道你到现在还那么相信他吗？我不相信你这么聪明在他身边这么久久一点也感觉不出来！陆青，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他在利用你！这么久以来，他都在利用你！他对你的感情是假的！你不要再傻了！”莫不行使劲地抓着她的胳膊，好像只有这样陆青才会相信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觉得他爱我，你说的我一点也感觉不到。”越是面对大敌，陆青反而越冷静，心里不停地把涌上来的恐惧压下去。她不想听莫不行继续说下去。转身想逃离。却死死的被莫不行用强力扭了过来。
　　“你不知道？好！那我告诉你。顾一他利用你，利用你当他们进行黑钱交易的挡箭牌！你难道没发现你每次去公司，那个姓沈的都会去吗？你没发现你们每次去吃饭的饭店都是姓沈的入住酒店？难道你相信他真的对沈寒的毒品来源一无所知？我告诉你！沈寒他爸产毒，沈寒卖毒，顾一洗钱，这才是他们之间的关系！顾一他知道我信任你，他也知道我做什么都会顾虑你，他在拿你当人质！每次危险系数大的时候你身边的永远不是顾一而是他身边的小六！意思这么明显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对于你，他都不想自己动手！一旦出事，小六用你当掩护，他最重要的是逃命！你还觉得他爱你吗？嗯？”莫不行就这样一字一句的扒开事实的真相，将赤裸裸的现实摆在她的面前。
　　陆青瞬间觉得五雷轰顶，觉得窒息，不，不是这样的，顾一爱她，那样的爱她，在一起每天的点点滴滴像蜜一样，莫不行在骗自己，自己不能相信他，绝对不能相信他。更加奋力的要逃开莫不行的控制，可她的力量怎么抵得过一个当警察的男人。
　　“快点离开他吧，陆青，如果沈寒的事情再次重演，我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开枪，你明白吗？”他的意思很明显了，如果不按他说的做，自己就很有很能成为他和顾一战争的炮灰。“即使你爱他，我依然劝你离开他，因为如果一旦定罪，他很有可能这辈子都出不来了。”莫不行渐渐地松开了面色惨白的陆青，这对一个警察来说司空见惯的事情，第一次让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接触到，恐惧是难免的。
　　而陆青满脑子却只有“顾一”二字，其他的，什么都反应不过来，不过莫不行一松手，她往后退了两步，仿佛看到了鬼一样，转身要跑，莫不行却抢先一步挡在她前头。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一次性说完吧。”现在，还有什么是自己不能接受的？
　　“我可以很坦白的告诉你，我们已经掌握了顾一和沈氏父子的犯罪证据，但是抓捕还存在困难，沈寒是个教训，我们不能再轻举妄动打草惊蛇，所以……”
　　“所以你们要我帮你们抓顾一。”此时的陆青格外的沉着，她第一次如此勇敢的直视莫不行，“你说顾一利用我，那你们呢？现在不一样是利用我？顾一利用我，他利用我让我考上A大，他利用我，他拿我当主子一样哄着伺候着，你们呢？你们不也是在利用我？可你们利用我却要毁了我一生的幸福。莫不行，我不是傻子，我分得清谁对我好，我有眼睛，我看得出来。”说完，猛地甩开莫不行的手就走。
　　“如果你肯帮我们，我们就算顾一自首！”陆青一下子站住了，愣在当场。莫不行见她停下，继续说：“你考虑一下吧，和我们合作，说不定有生之年你还能见到顾一。考虑好了给我发短信。”
　　陆青听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回到家一头就扎进顾一的怀里。“怎么了这是？”顾一以为她没事又跑来撒娇。
　　“冷。”陆青越抱越紧，一下子让顾一有些不知所措。
　　“冷？大夏天的又不下雨怎么会冷？”说着摸到陆青的T恤，都被汗浸透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还冷？是不是发烧了？”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陆青不肯松手，声音里却带着哭腔，“你抱紧点我就不冷了。”
　　顾一只得紧紧搂住她，一会儿，他就觉得胸前凉凉的，就问“青儿，你在哭吗？”
　　“嗯。回来路上看见一女人带着孩子乞讨，说是他男人因为孩子有病扔下他们娘俩跑了。”陆青怕顾一起疑，赶紧解释。
　　“我跑了你肯定要再找个高富帅的，这不是你说的么。”顾一松了口气，还以为她遇上了什么事呢。
　　“你要是敢离开我，我就真找个高富帅给你看！”说完陆青就破涕为笑了。
　　“傻瓜。”顾一宠溺的弄乱了她的头发。
　　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那几天晚上，她几乎每天都在做恶梦，她梦见顾一被打成马蜂窝躺在一大片血水里，她梦见顾一说他不爱她，她梦见顾一和一片看不清人脸的人在一起吸毒。每次她都会被吓醒，冷汗将床单湿的透透的。每次，顾一都在自己的身边，说：“不要怕，我在这。”每次，她都会抱着顾一哭，她是吓得，她没那么勇敢。每次，她的解释都是，她梦见爸爸不许自己和他在一起。
　　顾一顾一，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就在陆青带顾一回家的前一天，她唤醒了自己仅剩的一点理智。莫不行已经掌握了证据，抓捕，不过是时间的问题。顾一这样是见不得光的，如果他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那就真的无法回头了。而且，毒品啊！那是带血的钱啊，每一分钱都沾着那些吸毒人的血甚至是命！这要自己怎么心安理得的和他在一起，十几年的传统教育让陆青的良心受到谴责。她做不到守着一个罪犯过一辈子。于是，她在上车前的那一刻，给莫不行发了一个短信：要我做什么。
　　回复只有简单的四个字：无声抓捕。很明显，不打草惊蛇。
　　可是，陆青太高估自己了，短短一个星期，幸福让陆青将那件事深深的沉入了心底，她没她想象的那样的理智，顾一抱她一下，在她耳边呵一口气，什么狗屁原则陆青全都顾不上了，哪怕就此万劫不复，自己也愿随他生生世世。
　　直到那一刻，陆青眼睁睁的看着莫不行把冰冷的手铐带在顾一的手上。他没有像莫不行所说的那样，为了逃命而拿自己当人质，而是很安静的和自己说：“照顾好自己。”陆青第一次尝到了后悔的滋味。是，她后悔了。原先无论做错什么她都不曾后悔。如今，她貌似做了一件有利社会有利人民的事，但却无比的后悔。什么理智什么原则都去死！那一刻她只要他的顾一在她身边。可是却晚了，什么都晚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莫不行把顾一带走，那一刻，陆青觉得骨髓都被抽空了。
　　她知道，知道真相的顾一一定会恨死自己。他最相信的人却背叛了他，这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那天，她坐在顾一的书房里，双眼一直睁到天亮，然后拿起笔，在那份协议书上签了字。还是让自己来结束吧。这辈子，他犯得最大的错，就是爱上自己吧。现在的他，是不是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他现在，一定不想再和自己有任何关系了。顾一，对不起，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过了一会儿，莫不行拎了早饭来看陆青。“你放心吧，顾一他很配合，他……”他面容憔悴，但难掩他的兴奋，看样子昨天一定是连夜审问顾一了，那他昨晚肯定没睡好。陆青不想听莫不行继续说下去，再说下去，保不准自己会对莫不行做出什么了，就把装有那份协议书的牛皮纸袋递给莫不行。
　　“这是什么？”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过字了。”说完拎起行李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想见你。”陆青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莫不行说，“他想见你，他之所以配合，就是想见你一面。”
　　“替我照顾好他。”自己哪里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他？陆青不敢，陆青害怕，她怕听到顾一说他恨她，她怕顾一说但愿从来没有遇见她，她怕，她真的怕。如果就这样走了，陆青可以给自己一个幻觉，最后的顾一，还是爱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