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公主》鲁冰

1、出嫁

　　第一章
　　“娘，先回去歇着吧。”澜萱一脸的平静。
　　“萱儿啊，是娘对不起你……”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妇人说道。
　　“娘，自古儿女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应该的，女儿不怨您。”澜萱透过镜子看妇人脸上有些难过，放下画眉的笔，转身安慰道。
　　“哎！娘先出去了，有事就叫娘。”妇人说完这句话便拿出帕子揩着眼泪出去了。
　　澜萱坐在梳妆台前，眉头有些淡淡的忧伤，母亲对父亲是迷恋的，他想她嫁，她大可以不嫁，甚至离家出走，可是回头看看娘的眼神，又只得顺从了。她所想要的，很简单，找一个世外桃源，和自己的相公偕老，可是此生只怕是没有可能了。
　　第二天一大早，宫里就有人来接澜萱，经过一天的折腾，澜萱很累了。处于凤栖宫中，头上盖着红盖头，端坐在床沿边。这里就是我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吗？爹爹贪赃枉法，想要攀上皇亲，所以我就成了礼物。皇上应了，是默许了还是在等爹爹露出贪心的马脚？我得试试。正想着，帘子被拨动了。澜萱看到地下有一双脚向她走近，走近，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就这样站了一会儿，这让澜萱有些紧张。通过烛光映下的影子，澜萱看到他的手正欲掀开自己的盖头，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伸出手挡住了他。明显的,他的手怔住了。也没有说话，澜萱决定赌一把。
　　“皇上，谈谈好吗。”澜萱不卑不亢地说。
　　“哦？朕听说这刘宰相的女儿是与众不同，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呐！”皇上赵锡然的话语含沙射影不带任何的感情，返身坐在了圆凳上。
　　“敢问皇上，娶我为何意？”澜萱的语气略微婉转了一些。她可不想激怒皇上。
　　“你认为呢？你爹掌握了我照日国的命脉，朕自然要好生笼络。”赵锡然略带轻佻地说。
　　“不对吧，我以为，刘宰相的一切皇上应该是明了的吧？”澜萱试探性地问道。
　　“哦？不知朕的皇后有何见解。”赵锡然的回答模拟两可，正等着澜萱的下文。
　　“皇上迎娶刘宰相之女，是欲擒故纵吧，想要让刘宰相放松下来，而皇上也可以乘机夺了他的权，刘宰相最后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澜萱没有再说下去，她相信皇上明白了她的意思。
　　赵锡然悠然地品了一口茶，说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是与不是与我有什么关系？若是的话，我倒真是有些话可以和皇上说说。”澜萱特意地加重了“好好”这个词。
　　“谈什么？除掉他之后不牵累于你吗？”赵锡然想要逗逗这个盖头下的特别女子。
　　“我可不敢，朝廷的事不是我一个小女子能说了算的，只是我的心中有些不甘啊，我爹居然把我当着物品，既然此生无缘找到相守一生的人，那至少可以清白地离去。待皇上成功后，只需赐臣妾三尺白绫就好。我决不说半个不字。”
　　“你这是在与朕谈条件吗，若朕毫无此意呢？”赵锡然被这出人意料的话将了，悠悠地说。
　　“原本我只是猜测，但是皇上您自己让我确认了。”澜萱松了一口气，在盖头的掩饰下淡淡地笑了一下。
　　“哦，不知此话怎讲？”这反道令赵锡然有些吃惊了。
　　“若皇上并无此意，应当大发雷霆才对，一女子竟敢质疑起皇上。而皇上却可以耐心地和我交谈，可见我是猜对了，皇上是明君，怎会让臣子乱来？这不是被我猜了个正着吗！”澜萱不慌不忙地说道。
　　“朕不得不佩服，可是你就不怕朕灭了你的口吗？”赵锡然不得不发出由衷的感慨，又有些恼怒自己的计划被一个弱小的女子看出来，不禁抓紧了手中的杯子。
　　“皇上新婚，皇后突然猝死，这天下会如何看待于您？更何况，我这一死是免不了的，又有何惧？”澜萱开始和赵锡然摊牌了。
　　“那么皇后有何高见？”赵锡然对这“不怕死”的皇后倒真来了些兴趣。
　　“高见没有，不只是我不会告诉我爹而已，条件……”澜萱的话还没说完，赵锡然便接了下去∶“无夫妻之实，是吧？朕应了你便是。朕能问一句为什么吗？”
　　“我怕您到时候会因此舍不得。”澜萱一字一句地说。
　　“哦，是吗？你这盖头是自己掀呢还是朕代劳啊！”虽然见过澜萱的画像，但是赵锡然对这聪明伶俐的澜萱仍是有些期待。
　　“这，我自己掀开便是了。”澜萱说着掀开了盖头。
　　“啧啧，朕的皇后还真是国色天香啊！和画中比起来还要略胜一筹啊！”赵锡然说着抬起了澜萱的下巴。平时在家不施粉黛，澜萱也是很美的，瓜子脸，圆眼睛，白皙的皮肤。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也不乏小家碧玉的柔美，还带有些许帝王的霸气。
　　“你见过那幅画？”澜萱瞪大了眼睛。那是在澜萱过及笄时刘夫人所绣，是要作为嫁妆给澜萱陪嫁的，“皇上您可是人中之龙，又有后宫佳丽三千，就不要取笑我了。”澜萱嘟着嘴顺势挪动下巴离开赵锡然的手
　　“朕累了。”被澜萱的话噎住了，赵锡然冷冷地说着便坐在了床上。
　　澜萱马上从床上站了起来，道∶“皇上请安心就寝。”
　　“那你呢？”赵锡然问道。
　　“我今晚就在桌边趴一宿就好。”说着澜萱便在桌边坐下。
　　“想我堂堂照日国国主，竟然也有不为之倾心的女子！”赵锡染躺在床上感慨道，今天可是他的新婚。
　　“皇上应当庆幸并不上所有的女子都贪图荣华富贵。”澜萱边唇齿不清地说边往嘴里塞那些不知名的摆在桌上的食物。都是她以前没有吃过的，不过每一样都只有一个。
　　“哦，是吗。”赵锡然很好奇。
　　澜萱喝了口茶水，正色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若是皇上真的被我给迷住了，又怎么好意思废了刘相爷呢。我可不能当这妖后。”澜萱冲赵锡然眨了眨眼睛。
　　“皇后说得在理！但皇后就不想使美人计让朕放过你爹吗？” 赵锡然觉得有些道理，又想逗逗她。
　　“不是说了嘛，我恨他，这也是他罪有应得，而且你也不会放过他，我困了，熄灯，皇上也早些睡！”澜萱吃饱了喝足了，不回答赵锡然的问题就来了这么一句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这个晚上，两人的相处很和平。
　　“皇上醒啦？”澜萱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镜子看到赵锡然。
　　“嗯，”赵锡然看到澜萱慢悠悠地梳着头发，走上前去，拨弄着澜萱的头发。
　　蓝萱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很不自在，僵在那里不动。
　　“小，皇，皇后娘娘！”澜萱的贴身丫鬟袖儿很不是时机地闯了进来。澜萱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若是这袖儿不闯进来，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赵锡然的手离开了澜萱的头发，背在后面，一脸冷漠地看着这个不懂规矩的丫鬟。
　　“袖儿，发生什么事了，慢慢说，不着急。”澜萱说道。
　　“皇后娘娘，刘妈来了，说是奉老爷的命来看看您！”袖儿喘了口气说道。
　　“她来干什么？我明白了！”澜萱嘀咕道，“这样，袖儿，你出去跟刘妈说皇上正在换衣服，让她等一会儿！”
　　“是，皇后娘娘！”袖儿出去了，从头到尾地把赵锡然忽略掉。
　　“皇后啊，你的宫人也太没规矩了，你这皇后该好好管管她们了。”赵锡然正色道。
　　“让让！”澜萱根本没有把赵锡然的话听进去。在屋里找来找去。
　　“你在找什么，这么忙？”赵锡然好奇地问道。
　　“刀！”澜萱只用一个字就回答了赵锡然的问话。
　　“刀？你找刀干什么？”赵锡然更好奇了。澜萱不回答他，继续翻找着。看着澜萱着急的样子，赵锡然提醒道∶“这里是寝宫，不会有刀的。”
　　“啊？你怎么不早说。”澜萱抬起头错愕地看着赵锡然。
　　“你又没问我！”赵锡然振振有词道。
　　“不和你废话了，就用这个了！”澜萱手中拿着一只玉簪直奔向凤榻。赵锡然紧跟其后。
　　“你在干吗呀？”赵锡然反应过来时，澜萱用玉簪划破了的手中鲜血已经流出来了。
　　“不要这么大声。”澜萱压低声音道。将手中留出的血倒在床上。
　　“你到底在干什么？”赵锡然压低了声音又问道。
　　“你，你！”澜萱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顿了顿说∶“皇上，刘妈来了，你认为她来干什么呢？”
　　“哦，我明白了，她是来查我们……刘宰相可真是狡猾。”赵锡然会意地笑了笑。
　　“不要说了。明白就好。这我可是在帮你。”澜萱阻止道。
　　“你还真聪明，可是你这手……”赵锡然不知怎的有些心疼了，拉起澜萱的手。澜萱慌乱地把手收了回来。将一块手帕握在手中，正好遮住了伤痕。铺上被子，往门外喊了道∶“袖儿，请刘妈进来！”不多一会儿，一富贵打扮的女子进来了，手中端着一碗白色的汤圆，微躬着身子说道∶“奴婢给皇上皇后请安，这是刘相爷命奴婢准备的。顺便让奴婢收拾收拾皇后娘娘的寝宫。”澜萱走上前去端起那碗汤圆。说道∶“你自己进去吧！”“是！”刘妈领了命，直奔寝宫。
　　澜萱端起那碗汤圆悠然自得地品味着。“皇后，这个，朕也该吃！”对于澜萱的漠视，赵锡然心里很不痛快。澜萱品味着，只有一碗，她总不可能和他一人吃一口吧。“皇上，可是只有一碗啊！”澜萱在拖延时间。“朕说朕也要吃！”赵锡然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再次说道。“啊！真好吃，皇上也要吃啊？可是臣妾都已经吃完了，让御膳房煮吧！“澜萱眨着眼睛装着无辜道。
　　“皇后娘娘，奴婢已经把寝宫收拾好了。奴婢告退。”刘妈从后面出来。赵锡然不搭理她，只是怔怔地盯着澜萱。澜萱始终保持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待刘妈走后，澜萱放下碗，说道∶“皇上需要臣妾帮你准备一碗吗？”
　　“你！不用了，朕去上朝了！”赵锡然才发现自己所生的气是那样的无理取闹，而她，却能轻易挑起自己的喜怒哀乐。
　　“臣妾恭送皇上！”澜萱客客气气地行了个大礼。“哼！”赵锡然不搭理澜萱，一甩袖子，走了。
　　澜萱取得密制的创伤药敷在手上，手中便不再有血流出来，只是有条淡淡的伤痕。
　　“袖儿！”澜萱喊道。
　　“皇后娘娘，奴婢在！”一名年纪与澜萱差不多大的女子进来了，跪在地上。
　　澜萱马上走到她的面前拉她起来，掘起嘴巴说道∶“袖儿，你忘啦，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就叫我萱儿，不要行礼，你是我的朋友！”
　　“可是，可是这是在宫里啊？”袖儿小声地说道。
　　“哎呀，我不跟你说了，走啦，我们出去转转。”
　　“淑妃到！”澜萱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声通报。
　　“请她进来吧！”澜萱整了整理衣袖，坐着不动，她得摆出一国之母的架势，袖儿则立在一旁低着头。
　　“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愿皇后娘娘千岁。”一妙龄女子跪在澜萱面前。
　　“平身吧，淑妃！”澜萱虚扶了一下。
　　“谢皇后娘娘！”淑妃站了起来。
　　“怎么只有你一人来请安，其他人呢？”澜萱皱了皱眉头，这宫里的妃子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第一天也不来请安。
　　“这，妾身不知，怕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淑妃知道这是其他的妃子合起来要给皇后娘娘一个下马威。只是她性情谦和，家中亦无势力，不愿参与其中。
　　“不管了，回头再治她们，淑妃啊，你来得正好，陪本宫出去走走吧！”澜萱灵机一动。
　　“是，臣妾遵命。！”淑妃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澜萱屏退了左右，带着袖儿和淑妃同去了御花园。
　　“淑妃，你是怎么进宫的？”澜萱问道。澜萱很喜欢这个柔弱的女子。
　　“启禀皇后娘娘，妾身是选秀女进宫的。”淑妃老老实实地回答。
　　“哦，那个，嗯，皇上对你好吗？”澜萱直言不讳地问道。“皇后娘娘，这话你可不要再说了，被别人听到会成为话柄的。皇上乃是天子，龙威不可冒犯。不能随便议论。”淑妃压低了声音道。
　　“好啦好啦，不说就是了！”澜萱噘起了嘴巴。
　　“皇后娘娘恕罪，妾身不是有意冒犯。”淑妃慌张地跪了下去。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澜萱说着就拉起淑妃，“本宫没有生气。”
　　“谢皇后娘娘！”淑妃这才站起来。
　　“没有外人，不用拘礼。啊，好香啊，陪本宫玩捉迷藏好不好！”澜萱处在花丛中，说道。
　　“妾身遵命！”淑妃笑了笑。
　　“我来喽！”澜萱顺手从怀里拿出一方巾帕系在
　　眼睛上。
　　“袖儿，淑妃！你们都躲到哪里去了，怎么都不理我？别以为这样我就抓不住你们了！”澜萱在花丛中玩得不亦乐乎。
　　“哈，我抓住你了。”澜萱触到了衣袖，便抓住不放，开心地扯下巾帕。
　　这可把澜萱的兴致扫没了，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她抓住的可是皇上的手臂，而自己和他，相隔得那么近，她都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澜萱不由得脸红了。而赵锡然则一脸笑意地看着澜萱，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
　　“臣妾给皇上请安！”澜萱收敛了笑容，不得不摆出皇后的模样。
　　“妾身给皇上请安！”淑妃随澜萱一同行礼。袖儿则早早地跪了下去。
　　“都平身吧！你们在玩捉迷藏吧，朕也想加入，可否？”赵锡然被澜萱刚才那快乐的样子迷住了。
　　“臣妾累了，先回宫了，相信淑妃一定会陪皇上好好玩玩的，袖儿，我们走！”澜萱的兴致都被赵锡然的突然出现给破坏了，走了。
　　留给赵锡然一个淡淡的背影。赵锡然看着澜萱离开，心中有些许失落。直到澜萱的背影完全消失，赵锡然才缓缓地对淑妃说道∶“走吧，淑妃，朕去你那儿坐坐。”
　　“是！”淑妃有些高兴地应道。
　　“袖儿啊，你怎么也不提醒我皇上来了？害我吓了一大跳！”才回宫，澜萱就对着袖儿嚷道。
　　“皇后娘娘，奴婢知错了，可是，是皇上阻止的。”袖儿慌乱地跪了下去。
　　“起来啦，不要跪，我又没怪你！”澜萱看袖儿跪了下去，赶紧拉住她。
　　袖儿这才站起来。眼睛里弥漫泪花。
　　“袖儿，不要哭了，我的肚子饿了，你去御膳房找些吃的好不好？你喜欢吃什么就说。快点啊！”澜萱岔开了话题，她不喜欢看到袖儿哭。哄着她。
　　“是，奴婢这就去。”袖儿破涕为笑，为澜萱叫吃的去了。
　　澜萱坐在桌子旁等着袖儿。
　　“皇后娘娘，吃的给您端来了。”不多一会儿，袖儿就带着些人端着澜萱爱吃的饭菜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