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由心生》今昔复何夕

5、第五章

　　很快就下课了，印则急忙冲进教室，从背后揽住九卿的肩膀，轻声道，“九卿。”
　　荀九卿转头，眉眼弯弯，算是打了招呼。“怎么都不来找我？”印则松开了手，退开一步，问道。
　　“之前有些事情，耽搁了。”
　　听见这句话，印则莫名的有些语塞。“不过都已经处理好了。倒是你怎么会来这学校上学？”
　　“我爸说这里教育质量好，么么哒。”
　　这回，轮到九卿语塞了。见她如此模样，印则也有些想要叹息，“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呢？等待着观看那两个人的考验？还是帮忙对付？”帮忙对付，怕是会惹祸上身。
　　她顿了顿，“毕竟，平心而论的话……保持围观状态也无不可。”
　　当那些人类愚蠢的的惹上麻烦——比如是因为秀恩爱惹上的，印则说这绝对喜闻乐见。
　　秀恩爱死的快，该。⊙^⊙
　　荀九卿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语气里不经意透露出些微的嘲讽，“我还以为在你们的道义里，是必须要帮助他们，尤其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
　　听到这句话眼帘半垂，恰到好处的遮住了眼中的神情，“那就帮啊。”
　　“……马上就要上课了，同学。”
　　印则干脆站了起来去，这个同桌一点都不好吃，没错，真的不好吃。
　　一个斜刺里窜出来的人影揽住了她的脖子，“我背完书了，要抱抱抱抱～≥▽≤！”然后，她靠在印则身上，笑道：“事情可都说完了？老师说要提前考试，明天就考，我得要小心些了。”
　　“考试啊……唉。”
　　天气逐渐转凉，只是一个上午，外边的地面就铺了一层厚厚的叶子，那种干枯的叶子踩上去会有沙沙的响声……正好是秋天，今年水果怕是难以像往常一般吃个够了，毕竟是在学校里。
　　“那个，明天试卷估计有陷阱。”夏儿茶念叨着，回到自己位置上拿起了课本，开始翻阅。
　　然后，直到第二天考完试放学时试卷发下来——
　　国学试卷上有好几个文字陷阱，某人华丽丽的掉在坑里边。
　　整个画风都变了的印则：“夏儿茶你过来，我要和你聊聊家常谈谈心。”
　　夏儿茶从一本漫画后面钻了出来，一般正经道：“你这话，可是犯了忌讳。小朋友，叔叔给你看看好东西。”
　　就你还叔叔！
　　她随后将漫画翻至开头，递了过来。第一副画面，正好是一个老男人对年轻女性员工说，“小x，来我办公室，我们聊聊家常谈谈心。”
　　‘聊聊家常谈谈心’上用了其他的颜色，令人不得不想岔，印则感到三观再次被刷新——
　　“咦这个居然都画到明面上了国家还没有把它和谐掉吗？作者如此有魄力啊。”
　　不过，既然这样……
　　现实里，他们身居高位，能力却与自己的位置不相当，而且平日里就连要做什么坏事都掩盖不好，要被人发现；还有草菅人名——尤其是对普通人，而且最后只要不是被传的沸沸扬扬，还能不受什么惩罚。
　　贪婪。大家都没有太多闲钱，大家都要用钱。他们却可以在富余的情况下直接贪走吾等的福利，想要拿回自己的钱却没处拿。告上去？为了这些钱让自己以后被针对？歇吧。
　　吾等求天求地求菩萨都没有一个妹子，一直苦逼的单身着，而他们却可以包下好几个女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们就算怎么努力的言论管制都堵不住悠悠众口。
　　哦，还一副死都不肯让位给新生代的架势，甚至拖延退休时间。
　　夏儿茶倚在印则身上，阴影掩盖了漆黑眼瞳里的锋芒。
　　还是叫他们去死好些罢。
　　“那个结果出来了。”
　　“呃……恩？”印则抬眼看去，荀九卿抱着双臂，一向沉静的脸上竟然有些……悲哀？
　　“就是那个石墙活下来的几率。我们在上课，虽说没有亲眼目睹，但是应该是这样的：
　　今天，考验的内容出来了，可能是女孩触犯了生存条件，也可能是两人只能活一个。虽说不知是他杀还是自杀，表明来看女孩上吊死亡了。”
　　印则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嘴唇微微开启了一瞬间，又变成了紧抿的样子。
　　“也就是……男方活下来了。”夏儿茶开口，却是疑问的语气。
　　印则揉了揉夏儿茶的头发，“傻孩子，凭着灵异事件的惯性，结局会那么简单么？”
　　荀九卿赞同的点了点头，冷笑道：“没错，石墙的诅咒是解了……但是他死去的女友，貌似不想原谅他啊。”
　　荀九卿刚说完，印则夏儿茶的目光就一直盯着她，笑的意味深长，“他们晚上要出校门……不如，一起跟去？反正考试也考完了。”
　　夏儿茶握住某只的爪子，不断的捏来捏去，摸的心满意足，“好。”
　　窗外的夕阳倾泻下来，为眼前人镀上一层暖色的光泽，夏儿茶忽然觉得，有些不想要放开手，“以后一直在一起做事吧。”
　　荀九卿：……狗女女泥萌够了！！！再秀恩爱拖出去烧死！！！凸(>皿<)凸
　　是夜。
　　三个模糊的身影刷刷的出现在大街上，毫无声响的跟在一个男生后面，像是要在下一刻就爆他菊花……
　　所幸，根据她们轻的几乎听不见的说话声，可以知道她们想干的不是这事情。
　　“九卿移动速度快点，会不会跟踪啊？”“夏儿茶小心点，别被听见了。”
　　“不知他女友会怎么对付他。”
　　“嘘。”
　　三人犀利的目光跟随着男孩飘入一家饭店，然后在他之后一起进去。“是情侣餐厅，我们可能进不去。”
　　二人鄙夷的瞥了她一眼，“他们要做坏事怎么会在大厅，是在包厢才对。我们到对面那楼梯上去，然后这里有窗，可以围观。”
　　对面街道上，夹杂在许许多多的闪亮招牌中，有一个不起眼而且黑黝黝的正方形黑洞，像是潜伏在黑夜、择人而食的妖怪一样，让人心生退缩。
　　“这里我来过。”印则像是是在回忆，神情有些细微的变化，眼中沉浮不定。
　　荀九卿犹豫着，夏儿茶沉吟了一会儿，就往前走去。
　　印则伸手拦住了她，“且慢——万一情况有变呢？我来打头阵好了。还有，把手电关掉。”
　　闭上眼睛，回想着曾经这片楼层发生的事情。那时，师父收到委托，说是被异类（可以理解为鬼魂）缠着，难于脱身。
　　后来追往那个‘鬼魂’追去，才发现那个所谓‘鬼魂’其实是因为他随意亵玩下属，然后才引起的事情。可是当时既然接下了这个委托，那么……
　　自己接下的委托跪着也要做完⊙^⊙
　　无论后来怎样，印则不知道当时师父是怎么办的事情，缠着雇主的东西虽然没有了，雇主也疯了。
　　不过这一切结束后，这片地形还有些记得。“走吧。可以用手摸旁边的栏杆，可以根据拐口来确定楼梯有没有结束，不要嫌脏，待会儿摔到地上就更脏了。”
　　三人顺着楼梯，沉默的上楼，直到第三层。“这里刚好可以看见对面。对面包厢是没有窗帘的，我们楼梯口更是没有。”说完，她转过头去，盯着对面的动静。
　　烛火映照，温暖的火光跳动着，墙上的影子也是如此。一个女性——对，从曲线看是这样的，似乎是邀请男孩坐下来用餐，男孩反应激烈，腾的站立起来，向对面做出忏悔祈求的样子。
　　女性只是递给男孩一张薄薄的纸片。
　　男孩满怀希望（此处应有嘲讽）的将纸片接走，写上了什么。
　　突然，对面的动作，止住了。
　　她们看见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让我们回到早一些时候。
　　烛火明明是温暖的色调，映在李欢身上却显得幽暗。他们的影子随着火光跳跃在墙上而忽明忽暗，程潘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有些绝望。
　　一声幽幽的叹息响起，“阿程，你先吃点东西吧。”
　　程潘双手摊开，有些崩溃，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能安心进餐？“我吃不下，对不起……云婉，原、原谅我吧！你那么爱我，一定可以原谅我的，我知道错了！求求你……”
　　女子看着他，歪着脑袋，没有什么额外的情绪流露出来，“吃点东西吧。”
　　程潘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是婉儿的意思吗？”是吗？是吗？
　　李欢嘴角的笑容带着些许的讽刺，“不是。是我的意思，罢了。”
　　程潘有些失望，“请婉儿原谅我……”
　　一张正方形的纸递到他面前，还有一支笔。“要知道她原不原谅你，你写上自己的名字就知道了，还这么纠结做甚。”
　　程潘喃喃自语，接过了纸张，飞快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紧张的盯着白纸，“婉儿……”李欢听见了，嘴边的嘲讽越发浓烈。
　　纸上的白色渐渐化开，一个女孩出现在纸上，容貌清秀，笑容明亮。“云婉！”程潘眼眶里的泪水顺着脸庞滑落，一点点的滴到纸上。
　　李欢波澜不惊的眼神瞬间崩裂，她看向那个笑容，嘴唇颤抖着，“好傻！”
　　两人都说不出话来，瘫倒在座位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程潘脸上忽然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照片上的女孩一点点模糊，最后露出来的是——
　　那堵石墙的照片，程潘之前签下的名字就写在墙上，与众多的人名一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
　　见到程潘跪在地上，李欢的微微一笑。“唉，阿程——你知道吗？”
　　她蹲了下来，抬起程潘的下巴，“从前啊，有个叫叫做程潘的人，他厌倦自己的女友，后来突发奇想，把女友的名字写在巷子里。”
　　“但是，你想不到吧。你所喜爱的人，无意间也把你的名字，写了上去。啧啧啧啧。”李欢的笑越发恶劣，像是甩垃圾一样，把程潘扔在了一边，扬长而去。
　　程潘无助的看向外头——
　　清清冷冷的秋夜里，外边的天已经是非常黑了，对面的窗子里黑乎乎的，看不清里边的样子。
　　印则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喂，他看见我们了？”夏儿茶戳了戳印则的胳膊，“倒也不是，你看他那迷茫无助的小眼神。”
　　程潘心中空落落的，摇摇晃晃，走向了那条虚无的吊绳。
　　程潘，死亡。
　　对面黑暗中隐藏着的三人忽然惊讶的扭了一下手上的软肉，怀疑自己有些不清醒。
　　对面的男孩像是走上了一具看不见阶梯，然后晃晃荡荡的，越来越往上——没错，就是凭空走在空气里。
　　到了他走到一个较高的位置，按照窗台来算，大概是脚离地一米左右，然后他全身放松，腿脚舒展开了，静静的，像是被吊在那里。
　　他的舌头是接近白色的（舌苔），吐得老长，嘴角似乎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众人无言。
　　“那个……我们回去吧？”良久，才有人开口提议。
　　这个晚上，他们明白了，那种强大到不可违抗的力量，要小心谨慎的去使用、对待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