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攻补过》一颗杭白菜

14、第十四章 生气与生气

　　钱江海蹲下来查看，骨头断没断不知道，气倒是还顺。
　　这小子都这样了，还有心思想着别人，他心里突然有那么点不舒服，关键以前没揍过这种人，他们擅长的是跟人干架，不是这种四打一的欺负。
　　“我说沈迪，”钱江海回头道，“那妹子，你要是没那么喜欢，就让给他吧，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呢，说不定是他妈真爱啊。”
　　“你懂个屁！”张烨瞪他一眼，“说让就让，你当是什么呢。”再说他们也没见沈迪对谁这么上心过，说不定也是真爱呢。
　　“晕过去了？”钱江海扳贺程的脸，“怎么办？”
　　沈迪捡起刚才不小心掉在地上的围巾，转身走了。
　　“他就是不禁揍，晕不了多久。”张烨道。
　　钱江海看大家都走了，忙把人撇下追了上去。

　　贺程其实还有意识，只是没力气了，不想说话，他闭着眼睛，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听他们脚步声走远。
　　这地方人虽然少，但毕竟不偏，来来往往总有经过的，他是被路人给扶起来的，以为遇到抢劫了，问要不要报警。
　　贺程问其中一人借了电话，打给秦俊。
　　“老贺？”
　　“你爸妈在家吗？”
　　“不在，都出去了。”
　　“那你过来接我一趟，别让人知道。”
　　“搞什么，神神秘秘的。”秦俊还想调侃他两句，再一听他语气不对，忙要了地址，让他们家司机师傅载着他走了一趟。
　　到地方了，贺程坐在路边，秦俊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好好一个人怎么弄成这样了，他当场就炸了，“谁，操他妈谁弄的？！”
　　贺程上了车，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上，手捂着肚子，半句话都不说。
　　秦俊生怕他内伤严重，催着师傅赶紧去医院。
　　“去你家。”贺程说。
　　“这个时候不去医院，你回家运内力啊，去医院！”
　　“去你家。”贺程睁眼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没事。”
　　“有事没事不是你说了算，瞧你那脸，哎呀我去，还能看吗。”
　　贺程快给他跪下了，“都是皮外伤，你别折腾了，赶紧让我回去睡一觉行吗。”
　　秦俊看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忍了忍，让师傅把空调开高点，“不去医院也行，你先告诉我到底是谁干的？”
　　“你别管了。”
　　“你有本事现在也别让我管啊。”秦俊最烦他这副“我有事但我不能告诉你”的死样，“你不说是吧，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长这么大你跟谁结过仇。”
　　贺程不说话，秦俊知道自己猜对了，“妈的，上次就不应该放过他，他现在人在哪，我找他去。”
　　“你能别说话了吗。”贺程现在真的只想睡觉。

　　他手背上有块很大的擦伤，上面残留着未干的血迹，秦俊看了两眼便移开了，实在是晕得厉害，他从后面拿了条毯子给贺程盖上。
　　要说贺程跟沈迪有仇，那也是因为他，秦俊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早知道当时就不让贺程插手了。
　　“你给我家里打个电话，就说学校有事，这两天不回去了。”
　　秦俊挂了电话，“你爸好像挺不高兴。”
　　贺程现在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他这个样子回去，他爸只会更不高兴。
　　半个小时后两人到家，秦俊把自己的卧室让出来给他，贺程连澡都没洗，直接倒下睡了。
　　秦俊去煮了点粥，煮完打了盆热水来想给贺程擦一擦，衣服撩上去的时候，眼眶居然有点酸，还说没什么，身上全青了，左一块右一块看着都疼。
　　秦俊在心里把沈迪咒骂了一百遍。
　　他盯着贺程平坦的小腹，看了一会儿，再往上，衣服推高一点，是肚子和胸。
　　嗯……很白很平，恰到好处的力量感，很好看，但也只是这样，他摸摸脑袋，不明白贺程怎么会喜欢男人，对方有的你不都有吗，吸引人的点在哪？

　　全部弄完，秦俊躺上床，在贺程旁边睡下了。
　　他床大，两个人一块也不挨着，秦俊之所以敢跟贺程睡一张床，是因为贺程明确说过对他没兴趣，虽然这挺让他伤心的，但至少大家相处起来没了顾忌。
　　半夜两点多，贺程醒了，晚上的饭还没吃，这一天消耗又大，他起身去厨房找了找，秦俊家他很熟悉，这小子胆小，以前爸妈又一直不在家，贺程没少来陪睡。
　　他在厨房找到一锅粥和几碟小菜，端到客厅吃了起来，半边脸是肿的，贺程吃得很慢，边吃边想今天的事。
　　沈迪的种种行为像是恐同的表现，说好听点，对事不对人，他贺程如果是个正常人，不见得会被他盯上。
　　沈迪把他们称为衣冠禽兽，觉得他应该堕落，而不是用鲜亮的外衣伪装自己……是因为他也是，还是受到过来自这一方面的伤害？
　　无论是哪种，贺程都不准备迁就他，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是错的，他只是跟大多数人不一样，但这并不代表就是错的。
　　“你不是挺能打的吗，怎么搞成这样？”秦俊打着呵欠，从冰箱里给他拿了袋面包，光喝粥怎么顶饱。
　　贺程看着比之前好了点，也没发烧，“你哪里看出来我能打了。”长这么大，他就没跟人打过架，这是第一次，没想到居然是单方面被动挨打。
　　“你是真不知道你平时不说话的样子有多凶，光看着就能把人给吓跑，真动手还了得。”
　　“……”
　　“这么说这小子是个高手啊，一个人把你干成这样！”
　　“一个人？”贺程冷哼了声，“你太高估他了。”
　　秦俊眨了眨眼，猛地站了起来，“卧槽，群殴啊！”
　　他激动得差点要掀桌，“还有没有人性了？！不行，我得揍他，这小子不按常理出牌，不能让他白打了，我明天就去找小川，等你伤好了，我们仨一块去，揍不死他我！”
　　贺程喝完最后一口粥，“别告诉小川。”
　　秦俊知道贺程护着他，“那我俩去，上次打我那仇，我一并去给他还上！”
　　“先睡觉，明天再说。”贺程进厨房把碗筷洗了，接着去洗澡。
　　秦俊一路跟到浴室门口，一定要就他们的复仇大计跟他商讨出个一二三点来，贺程把着浴室的门，用他标准的冷脸“凶”了他一下，秦俊立马松了手。

　　贺程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醒的时候成映川正坐在窗边。
　　“你怎么来了？”
　　成映川刚想说话，秦俊冲进来，“这事不怪我啊，他自己发现的。”
　　“我打你们家电话，你爸说你在学校没回来，我就知道你有事，我又试着打给小俊，没想到你真在这，怎么弄成这样？”
　　成映川脸色不是太好，贺程知道他担心，“没事，一点小伤而已，休息两天就好了。”
　　秦俊在一旁翻白眼，这双标的，跟小川就轻声细语，到他这就只会让他闭嘴。
　　“你们先聊，我出去买点药，上次的刚用完。”秦俊想想更气了，“妈的，就冲这药钱，我也得揍他。”
　　秦俊出去前体贴地给他俩带上了门。
　　“还睡吗？”成映川问。
　　贺程摇头。
　　“那起来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贺程在沙发上坐着晒太阳，坐了一会儿发现坐不住，又回去躺着了，他喊小川过来。
　　“怎么了？”
　　“陪我坐会儿。”
　　贺程很少有这样示弱的时候，成映川看着他身上的那些伤，心里不怎么好受，他听话地过去坐贺程边上，想开口，又不知道从哪说起。
　　他以为他足够了解贺程，但很多时候，又发现自己看不懂他，就像这件事，成映川劝过他，贺程表面上答应了，但最后还是没听他的。
　　贺程似乎也并不想他参与其中，他跟沈迪到底什么关系，又是因为什么闹成这样，真的只是因为秦俊那一次吗？
　　成映川的印象里，贺程一直是个很稳重的人，想法比他们都要成熟，明白孰轻孰重，也知道类似打架斗殴在一中是绝对不允许的。
　　上次是因为学校有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么放过去了，可如果继续“屡教不改”，被发现是早晚的事。
　　他们都已经高三了，距离高考不到一百天的时间，这个时候出点差错，他沈迪可以什么都不在乎，贺程呢？

　　“来多久了？”贺程问。
　　“一大早，我把东西都带过来了，这两天我也住这。”成映川顿了顿，贺程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说什么？”
　　“我从进来到现在，听小俊说了很多，我知道是沈迪不对，他把你弄成这样我也很生气，但这件事，咱们能到此为止了吗？”
　　“能啊。”
　　“……”贺程回答得这样爽快，成映川反而有点愣了，“你昨天也这么说，但我知道你昨天是为了哄我。”
　　“怎么算哄你，我昨天可是连手都没还。”贺程看着他，“难道你希望我说不能，我还要找他讨回来吗？”
　　“当然不是。”
　　“那不就行了。”贺程笑笑，“放心，我还没挨过处分呢，为这种人挨一次，多不值当。”
　　“你能这样想当然好。”成映川叹了口气，“他可以什么都不管，你不行，别跟他一般见识。”
　　“知道了，我又不傻。”贺程摸了摸他的脸。
　　成映川身体慢慢往前，脑袋抵在贺程肩膀上，轻“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