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影沉沉》夜里花纷飞

39、第三十六章

　　“桃花，你这个样子的打扮是为何呀？还有这丁福是怎么回事呀？”刘嬷嬷板着脸孔说道。
　　“嬷嬷，嘿嘿嘿!”何心水想着装傻含糊过去。
　　“别给我装傻！”母老虎发威，刘嬷嬷一拳打在那正中央的坚固的红木桌子上，桌子顿时四分五裂！
　　何心水顿时看傻眼，虽说早就知道刘嬷嬷内力不俗，没想到竟然厉害到这程度。
　　“嬷嬷，我知错了！”何心水立刻识相的耸拉着脑袋自动招来，而一旁的百合则冷眼看着事态的发展。
　　刘嬷嬷向一旁的保卫使了个眼色，那高大威猛的保卫就把何心水像小鸡似的拎起来。
　　“把桃花带回后院再说，五才，把这睡在地上的丁福给我叫醒。这么容易便给女人打晕，这还是不是男人呀！”刘嬷嬷连带鄙视的重重踢了昏迷在地的丁福一脚。
　　“是！”

　　那保卫及其粗鲁的把何心水拎着，但难得的是何心水一声竟也不吭。那保卫和何心水走在前面，刘嬷嬷和百合两人走在后面。头重重垂下的何心水只能看到刘嬷嬷的鞋子在眼前晃动，至于她和百合在说些什么却是一点也听不见。

　　何心水被带到一间不见天日的房间，跟进来的只有刘嬷嬷和那叫五才的保卫。房间的周遭放着不少用刑的工具，整个房子还散发出浓重的血腥的味道，看来这是醉红楼的刑房。何心水冷冽一笑，来到这醉红楼那么久终于可以尝尝被鞭打的滋味了。

　　刘嬷嬷目无表情的看着何心水，眼睛眯成一条缝，咧嘴一笑甚是恐怖。何心水倒吸了口冷气，最后认命似的闭上双眼，反正意图逃跑的姑娘都少不了一身打的。五才把何心水狠狠甩到地上，力道之大让何心水忍不住闷哼一声。

　　刘嬷嬷笑眯眯的走向那排满用刑工具的石桌，浏览了一圈后，终于选定了个带着长长倒刺的黑鞭。而这时五才也找了跟铁链。五才把趴在地上的何心水提到那房子中间的石床上，然后用铁链把何心水牢牢绑住，最后向刘嬷嬷做了个请的姿势。刘嬷嬷也借刚刚的空挡，在那黑鞭沾上了辣椒水，只怕这一鞭下去肯定是会让人痛不欲生的火辣辣的疼呀！

　　毫无预警的，刘嬷嬷挥鞭狠狠向着何心水挥来。疼痛，已不止是疼痛了，何心水拳头紧握，闷不吭声！
　　“倒是还有点骨气，待会我就让你想叫也叫不出来！”说罢，刘嬷嬷又是毫不留情的一鞭。何心水又是闷哼一声。指甲已经把自己掌心给划破了，但却比不上身体上那剧烈的鞭伤更让人来得痛苦！

　　鞭子不断的如急雨似的密密扎扎落在何心水身上，何心水硬是强忍住一声不吭，额头上点点汗珠，身上虽然是穿着两套衣服却也被那鞭子撕成条条缕缕，血肉已经模糊，灰色的男外套已被染成血色。终于何心水还是承受不住如此剧烈的鞭打，不知不觉的晕死在那石床上。

　　刘嬷嬷冷哼一声，拿起一桶热水当头向着何心水倒去。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何心水瞬时恢复清醒，她终于忍受不住凄厉的大叫起来。热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浸入何心水的肉骨，让何心水忍不住全身颤抖。鞭子再次狠狠的落下，何心水凄厉的叫声开始不绝于耳，直到刘嬷嬷累得全身都汗水淋漓她才停下。而这时的何心水早就昏迷不醒，即使用热水还是冷水泼她。

　　刘嬷嬷把浑身浴血的何心水从石床上解开，单手把奄奄一息的何心水拎起向外走去，即便是五才这样的粗汉，看到何心水这样的惨状也不免心有余悸。这刘嬷嬷这人之所以能把醉红楼壮大成今天的地步手段不可谓不毒辣呀！

　　一路往何心水的房间走去，后院的姑娘看到何心水这样的惨状不禁胆战心惊，心内又惧又怕，却又存了一丝侥幸，幸亏自己没有逃跑的意图，否则自己受到这样的酷刑只怕小命也没有了。

　　刘嬷嬷嘴角微翘，很是满意自己拎着何心水在后院走了一圈收到很好的震慑成果。把何心水随便扔回她的床上之后，刘嬷嬷拍拍手掌便急着离去了。今日因为何心水她已经耽搁了好些事情，是该准备回去处理。

　　五才战战兢兢的跟着刘嬷嬷，颤声道：“刘嬷嬷，这丫头就不管她了。我看她面色潮红，肯定是因为感染了伤口发热了，这样很容易性命不保的！”
　　“哼！”刘嬷嬷冷哼一声，迈步走开了：“我可不是她的老妈子，想要我照顾她吗？”
　　五才低下头，也不敢再多言。
　　半晌，快走出后院的时候，刘嬷嬷突然说道：“叫梨子那个丫头去照顾她一下吧，你就说是我吩咐的，她应该就知道了！”
　　“是，嬷嬷！”说罢，五才身影便消失不见，可见他是急着去找梨子了。
　　刘嬷嬷重重叹了口气，昂首阔步的往前院走去。微风习习，身上残留的淡淡血腥味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何心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当她醒来的时候只模糊的看到眼前有一张小小的身影在晃动。头上凉凉的，似乎盖着湿毛巾，已经换上干净的里衣。何心水努力想睁开眼，随着那桌边那盏油灯光亮逐渐增强，何心水总算把周围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终于醒过来了！”梨子那张苦瓜似的脸终于舒展开来。
　　“嗯，辛苦了！”何心水挣扎着想要坐起，但是身体稍微一动便是痛彻心肺。
　　“伤口还是很痛吧！”梨子紧张兮兮的问道。
　　“还行！”何心水淡然道，但脸上呲牙咧嘴的表情明显泄漏她真实的感受！
　　“以后你可要学乖点了，我就说嘛你干嘛都学不乖的，总是那么笨！”梨子一副人小鬼大表情用手指顶着何心水的额头。
　　“是，梨子大人在下，小女子桃花以后一定谨言慎行，也不再轻易的……”何心水想到百合，突然心情有些沮丧。
　　“不再轻易干嘛？相信人？”梨子睁大双眼盯着何心水看。
　　“嗯！”何心水重重点了点头，试图挺直腰却是无力。

　　“这才对嘛！我以前不是告诉你吗，这醉红楼的人都靠不住的，你只能靠你自己！那个百合姑娘那点小心思我都看出来了，你竟也看不出来。像她拿着爱慕虚荣的女人最喜欢出卖别人，踩着别人的肩膀一步一步往上爬。所以说就你笨呀，还把她当作你的知己。她表面上对你那么好，对你那么推心置腹还不是因为你笨，容貌平平，看起来没有威胁！等到要出卖你的时候，等到她和你利益冲突的时候，她可是会毫不犹豫的这样做的！你说吧如果和她那么相好的你逃出醉红楼的话，她自然便会受到刘嬷嬷的质疑认为她也可能在包庇你。所以她不可能让你的出逃而影响到她在刘嬷嬷心中渐升的地位的，明白了吗？”梨子苦口婆心的说道。
　　“梨子，你说的都对！来！给姐姐抱抱！”何心水笑笑的向她张开双臂。
　　“才不要，你一身的药味！难闻死了！”梨子脸上一脸嫌恶的表情！

　　何心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都涂上了一层厚厚的药膏。想必自己全身也涂满这种药膏。也难怪梨子嫌弃，这药膏味道确实很难闻，虽然涂在身上感觉很清爽。
　　“以后你不要再做逃跑这种傻事，以嬷嬷的精明和手腕即使百合不去报信你也逃不出醉红楼的！你就安心呆在这里好了，这次虽然是你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可是我也不好受的。你看看我年纪那么小都有黑眼圈了，就是因为不眠不休照顾了你两个晚上。你知道你发高烧了，还请大夫来看了，我还真怕你就这样挂掉了，那样我可是很惨的！”梨子边说边把一碗黑漆漆的药端到何心水面前。

　　何心水仔细看了梨子一眼，发现她确实神情憔悴，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变成熊猫眼了。没想到自己这回却是昏睡了两天，怪不得觉得肚子那么……饿！
　　梨子似是明白她的表情，但是不先喝下这药是不行的：“先喝药！”
　　何心水为了自己的幸福着想，只好苦着脸终于一口气把这药给乖乖喝光了！
　　“这才乖嘛！”梨子看到何心水把药喝完了，笑得一脸灿烂。
　　“食物呢？我饿了！”何心水装作可怜兮兮的向梨子问道。
　　“待会，白粥还在热着呢，我就去厨房给你端来！”
　　“嗯！”何心水笑笑的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着梨子的背影喊道：“梨子，谢谢你照顾我！”

　　梨子急速离开的身影顿了顿，却是缓缓回过头，笑意盈盈的说道：“不用谢，我只是丫头一个，照顾你是我分内事！还有，你不要因为我照顾你便真的相信我，我的主人可不是你，要是我发现你有什么不轨的行为我会毫不犹豫的告诉我的主人的！”
　　何心水看着梨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扯了扯嘴角却是挤出个苦涩的笑容。

　　事到如今，她何心水还真会再相信别人吗？梨子说得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也只能靠自己！因为也只有自己最爱惜自己，这荒唐却又现实的世界呀！

　　何心水正睁眼躺在床上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请进！”这个时候应该是梨子送粥来了吧，只是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礼貌了。

　　何心水从床上爬起，眼前站着的却是艳美绝伦，靥铺巧笑的百合，手中端着正是热气腾腾的白粥。也不过两日未见，人的精神面貌竟是变化如此之大。现在的她不再是那个清雅脱俗的百合，站在她面前俨然就是个端庄清丽的贵气女子。百合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艳冠群芳的牡丹了吗？

　　“你怎么来了？”何心水淡淡的问道，如今再次看见她已是物是人非了！
　　“听说你醒了，我就赶紧来瞧瞧你了。这几日我可不知多担心你不能熬过这一关呢！”声音也多了份成熟女子娇媚。
　　“那还真是有劳你担心了！”何心水勾起唇角，神情带着讽刺。
　　“桃花，说话可别那么带刺！我不让你出这醉红楼还不是为你着想，你想想你孤身一个女人家，能去哪呢？还不如留在这醉红楼好好干一番，说不定还能图个荣华富贵！”百合说罢已经坐到床头旁边的凳子上。
　　“白粥给我吧，我自己来！梨子呢？”何心水伸手把白粥放到自己手边。
　　“梨子这丫头累着了，我让她歇着去了！”百合浅浅笑道，看着何心水把那白粥当作人间美味那样品尝着。
　　“哦？那你还有什么事吗？”何心水自顾自的吃着，也不去看那百合一眼。
　　“你应该很恨我吧？”百合柔柔说道。
　　“我不恨你，真的！我只恨自己！”吹了吹勺子中的热粥，何心水一口吞下。她真的是饿坏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跟你离去吗？说实在我已经受够被人欺负的日子。在家里的时候大嫂总是给我白眼，说我是吃白食的！哥哥总是打我，他一输钱就拿我出气，最后还把我卖到了醉红楼。其实我也应该感谢他的，如果没有他，我还是过着那颠沛流离受人白眼的日子，哪会有现在这种穿金戴银，日日大鱼大肉的日子，也不会认识那么多俊秀出色的男子!我是应该感谢他的，你说是不是？”百合媚眼如丝，吐气如兰的靠近何心水说道。

　　“百合，原来我以为你不是那么肤浅的女孩，可是现在看来我错得很离谱！”何心水抽开了百合之间的距离，淡漠的说道。
　　“肤浅？呵呵，现在女人还能图个什么呢？就是过个好日子罢了，我也不贪心吧！天大地大，就算我跟着你逃跑，就算能够跑出去，我又能做些什么呢？再次被别人卖掉？再次受人欺辱？再次的过着那种食不果腹的日子？那种日子我已经过够了！”百合的声音陡然拔尖！
　　“没试过你就怎么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你跳舞是我们里面最好的，你很聪明，我相信你可以做的事情还是有很多的!有我在你身边，我不会让别人卖掉你，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更不会让你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的！”何心水一口气的说完，神情有些激烈。
　　“哈哈哈，所以我就说你是笨蛋嘛！自身都难保，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你看看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这衰样！”百合神情有些癫狂的指着何心水大笑！

　　“啪！”的一声，何心水已经狠狠甩了百合一巴掌。百合笑声骤然停止，似乎被何心水大胆的行止给惊吓到了，何心水自己显然也吓到了。
　　“我变成什么样子都要比你现在好，因为我不会自-甘-堕-落！”
　　百合扯了扯嘴角，抚了抚有些微肿的脸庞，冷笑道：“好个自甘堕落！”
　　“你现在真的开心吗？”何心水垂下眼睑，眼睛焦点不知停在哪里。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我怎么会不开心呢？”百合炯炯的看着何心水，摹的脸上浮上一抹妩媚迷人的笑容：“说实在我真的很好奇，最后是我这个自甘堕落的人过的开心，还是像你这样愚笨高尚的人过的自在呢？”
　　何心水抬头，对上了百合那自信满满的眼神。兹的一声，周围磁场似乎激烈的变化着。
　　“我会逃出这醉红楼的！”坚定的语气是不可抗拒的坚毅表情！

　　本是相交的两条直线，有一天那其中一条直线突然偏离了原来的轨道。从此以后，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我们还是两条直线，在那距离之间我们仍可注视着对方，但却是再也无法交集的平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