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番外（庄瑾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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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李洵那年，我庄瑾才刚刚满十五岁。花样的年纪，纯真的少女，对于爱情总有着莫名的憧憬。而那时的李洵也不过是个刚刚及冠的少年，意气飞扬，风姿俊秀，一切的一切才开始步上了正轨。
衣香鬓影的晚宴上，我和那些年纪相仿的少女嬉戏打闹着，却忽略掉自己正身处于湖边上。眼看自己就要失足落于水中，但是和所有书上美丽的才子佳人的风流逸事一样，那个属于我的骑士出现了。他向着我翩然飞来，白衣飞扬，眉目含笑，把我稳稳的带到了安全地带。于是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注定了他是我从此美丽的劫难的开始。
故事的开始往往是及其美丽的，但是伴随着而来的是那隐藏在表象下的真相开始抽丝剥茧的以及其残酷的方式呈现在我面前。如果事情再回溯到二十二年前，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如此坚决的嫁给他，嫁给那个仅一眼就进驻我心的男子。他早已娶妻生子，而我嫁给他的只能以低贱的妾室的身份。对于我一个堂堂户部侍郎的女儿，我的选择远远可以比这优渥的多。但是女人往往在爱情的事情上总比男人执着和盲目，我的坚定的意志力终于摧毁了父亲对我的禁锢，他许我嫁给了他——那个我以为温柔暖煦的男子，但是后来我才发现这是我及其错误的认识。
嫁给他的翌年我便生下了珏然，一个漂亮干净的小男孩。起初一切还是非常的和睦温馨，但是渐渐的他似乎对我厌倦了。我就像那深锁在深宫的女子一样，苦苦等候着君皇的宠幸。也许我真是是让他腻味了，此后他又开始有了很多其他的女人。深夜的时候，我总是等待着那孤冷的漫漫长夜渐渐消去，幸亏天真可爱的珏然给了我生命的一丝安慰。
虽然他生命里的女子很多，可是能和他一起诞下属于他们孩子的女人确并不多，而那些最终未能为其诞下一子半女的女人，虽然不说但是我知道她们的命运是悲惨的。李洵厌倦之后，便会把她们像交易的商品一样送作人情，当然也仅限于他所纳的那些地位本来就比较卑贱的女子。而且生性淡薄的李洵对于珏然似乎算是异常宠爱的，闲暇的时候，他也总是来瑾宁居逗乐一下珏然。虽然不是特意为了看我，但我已心满意足了。
但是渐渐的，诞下他孩儿的女子越来越多。首先是李洵的正室陈蓉月诞下了一个女儿，其次是本来是身为丫环的阿蝶也因为诞下麟儿而麻雀变凤凰，变成李府的堂堂四夫人。对于陈蓉月我总有着一股莫名的敬意。这李府上下的女人莫不勾心斗角的，但是唯独她置身事外，似乎永远淡漠的注视着这一切，就像个局外人一样。
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对着她脱口问道：“为何你不介意？”
她看了看我，眼睛澄净无波，就似那已脱俗的仙人一样淡淡的笑了：“无欲便无求！没有希望便不会有失望！”
我生气的反驳道：“你说谎，人怎么可能真的无欲无求！除非你的欲望早已泯灭。”
她呆了呆，神情有些讶异，有些惊慌，也带着丝莫可名状的伤感。
这一刻，我知道自己猜对了。对于我，她是个何其幸运但又何其不幸的女子。
她何其不幸嫁给了一个她不爱的男人，但是她又何其幸运可以做到即使他做了什么事情也不会伤害到她的心，她也永远可以处之泰然的漠视着这一切所发生的事情。而自己何其幸运的是嫁给了自己所爱的人，但是何其不幸的是自己爱他的心早已被他伤害得伤痕累累。
一个是大悲大喜的鲜明的生命，一个是无欲无求的平静的生命，但是终其来说她们也是何其不幸的两个女子，我们所爱的人似乎早已和我们渐行渐远。
“爱上他你会很辛苦的。”陈蓉月平静的说道。
“这我早知道了。”我苦涩的应道，自从生下珏然以后，他来自己这里留宿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是个看似多情，其实最是无情之人。但是也许他心中还有一个人，不过即使是我，也不能窥探到，他从来没提过。但是以我对他的了解，是有那么一个女人，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也许那女人迟早会有出现的这一天。”陈蓉月有些担忧的望着我。我知道她是真的替我担心，虽然不知是何缘由的，但是她不知为何就是特别和我亲近。
“谢谢姐姐，这么个年来，我还有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过的。”我握住她的苍白枯瘦的手，再看看自己那只也枯瘦的手，原来连手也可以惺惺相惜的。
不久之后，李洵从青楼带回一个美艳绝伦的女子。她叫郁翠，就有如那夏季的绿叶那样郁葱流翠，生机勃勃。她很美，美得张扬，美的魅力四射。这满府的妻妾和她一比较顿时相形见绌。她很会黏着李洵撒娇，那双黑亮的眼睛总是艳光回转，让人为之丢魂失魄的。李洵总是会被她逗得呵呵大笑，对于她的宠爱也是绝无仅有，甚至从她进来那天开始李洵几乎每天留宿在她那里。
那段时间，府内闺妇的怨气特别浓重，大家于是开始暗中对这妖媚的女子出手了。就在我以以为这女子就是陈蓉月所说的李洵心中的那位女子的时候，府中来了两位不速之客。那是一对年轻并且恩爱非常的夫妇，就连我也是暗暗在心里艳慕他们的鹣鲽情深。但是也就是这对夫妇的到来，为这悲剧的到来揭开了序幕。
那对年轻夫妻也不知这李洵哪里寻来的，也不知道他们居住到府上的目的却是为何。但是他们就这样一直居住了下来。那男子名叫宋岳华，长得非常儒雅温和，说话也带着书生似的柔柔的气质。那女子名叫何缃菊，长得非常灵秀清雅，看起来非常温柔，但眉眼间似乎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
渐渐的，我发现了李洵的秘密，或是大家都察觉到李洵的秘密了。李洵每次看向何缃菊的时候眼光都异常的狂热，这种眼神就连在郁翠身上也不曾发现过。在李洵眼里那种专注的狂热的眼光，我不知道做了多少次梦都想要得到的眼光，终于让我看到了，只不过这目标不是我，也永远不会是我。我第一次尝到锥心的刺骨的妒忌的滋味，这种滋味竟然如此难受，让我夜夜被那双狂热的眼惊醒过来。那一抹娇俏的身影在我眼里成了一根刺，一根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刺。
半夜再次从梦中惊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浑身都是大汗淋漓的。看了看那空空荡荡，凄凄冷冷的房间，我不禁满怀心酸。慢慢的摸索着起身，晕黄的铜镜倒映出自己那消瘦的脸庞。我不禁抚上了自己的脸庞。
那眉眼间的倔强可不是像足了那何缃菊，还有那二夫人那鼻子，四夫人阿蝶那脸型以及五夫人那乌溜溜的眼睛，每个妻妾似乎都有着肖似那何缃菊的地方，把这些特征拼合起来就是那张静雅的脸庞。原来如此，原来就连当初他一眼注视我的时候也是透过我在窥望着什么。原来那眼神竟是如此，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的假象。
真相来临的那刻我把那铜镜狠狠的敲碎了，那支离破碎的镜片正如同我此刻的心一样，成了点点碎片。我试探性的拿起其中一块碎片，在手腕之处割了个浅浅的伤口。伤口不深，但是血还是缓缓的流出来了，我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就在此时仆人进来了，看到这混乱的房间，我淡淡的交待了一句，转而走到那宽大的床榻上躺下。
手腕处的伤口早已停止出血了，我仍呆呆望着那白皙皮肤上那血液已凝住的伤口。表面上的伤口很容易愈合，只怕这犹如镜片被敲碎过后的那支离破碎的心却是再也恢复不到原状。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番外（庄瑾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