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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玛奇篇 ...

  •   流星街难得有了一个好天气,压抑的尘霾被前几日的南风卷走了大半,残余的在举目可见处负隅顽抗也抵挡不住即将夏日的烈阳炽烤大地。地面散乱的金属折射着光,这一道道肉眼不可见的热度将流星街催生成一个偌大的火炉,或者说,夏季的流星街,也是地狱一场。

      不断飙升的温度、愈发泛滥的疫病、快速变质的食物,这一切配合上内心的烦躁便塑造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悲剧战争式的恶性循环。

      就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玛奇从同区的人口中意外获悉费伊的死亡,她听到这个消息时背上的衣服被汗浸渍,粗糙的布料贴敷在皮肤上黏腻得令人恶心,仰头,晴空万里,万里无云,无一丝天人感应般落暴雨的预兆,想是死亡太过普通,老天早就觉得不值一哭了吧。

      三秒钟后,玛奇冷淡地转身,继续去定时定点抢夺当天的食物,死了一个人,地球照样还在转动,自己照旧还要存活。活着那么累,还有什么精力什么时间来为一场死亡奢侈地哀悼。

      流星街的生与死没有什么大不了,不过是生活的常态。那时候,玛奇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并不畏惧死亡。

      她像足了变化系,即使顶着一张看似永远波澜不惊的面孔,内心始终期待并渴望着刺激,作为一个标准的变化系,渴望刺激简直就是深刻在骨子里的内质。

      某种意义上的欲壑难填吧,玛奇内心无奈。

      回到住处前的随意一瞥,就看到一个女孩半裸着身体在另一具丑陋的躯壳下雌伏,似乎还伪装着享受而甜腻的姿态。

      于是玛奇突然记得以前费伊的模样,娇小玲珑、楚楚动人,况且她也尤其擅长利用自己的这一资本,笑起来露着一颗小虎牙,眼睛弯起来如月色下的一泓清泉,那般暧昧而隐晦地暗示自己的脆弱和臣服。

      而到了晚上无人之时,费伊总会呲牙咧嘴仪态尽失地咒骂着那些性别为雄性的生物,那时候她挑着眉毛面部表情生动可爱,难得的像个符合自己13岁年龄的样子,而在一旁纯粹充当摆设倾听她抱怨的玛奇偶尔会觉得这个比自己大上几岁的女孩,真是很可爱。

      只可惜,这一切,当时只当是平常。

      流星街是个直接的地方,只要你有存在价值,自然会有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而作为女性总比男性多了点性别优势,至少卖身求荣的受众广大许多。费伊是个聪明人,她想要往上爬,在自知资质不够之后,便立马转换作依附当权者的娇花姿态。

      她在某个夜晚愤恨地说:“活着是为了什么?”

      这么辛苦地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怎样活着才能令自己有所满足?

      “我不甘心……”不像玛奇有天生优势的战斗能力,费伊在流星街战力实在太过于泯然众人矣,不出卖色相妄图活得出色也实在太过艰难,可是真的是不甘心。

      她离开玛奇前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上自己的路,从此音讯寥寥。

      偶然遇见,她笑如秋棠,绽放着青涩却也成熟的美。从此,演戏即为生。

      当那份勉强算是梦想的渴望与生存的意义划上等号之时,他们都已经作出了决定,羁绊、个人利益等至于他们,只不过是生活的附属品,失去了会痛一下、迷茫一阵,但比起因渴求而产生的那种支持着战胜生活中的苦涩辛酸的伟力,这些小小的甜美愉悦实在太过浅薄。

      生存的意义远胜其他,不甘心就此沉沦于世,以一句“闲云野鹤”安慰自己满足不了的野望是弱者的姿态,而有太多人为了野望牺牲了自己几乎的所有,身体、尊严、自由,若拿来与野望及生存相比,都太过无力。

      说不清谁的生活方式更加高尚,只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在答应了库洛洛的结盟要求后,玛奇越发感受到自己心中蓄养的猛虎开始啃噬牢笼,不断发出难耐的嘶吼,它想要战斗和死亡前的刺激。

      在战火中浴火重生,与死亡无数次擦肩而过,这样的日子是看不到尽头的,每一日都会想还能否看到第二天的日落,毕竟时间是个太过虚幻的概念,不如一些意象来得直接,和残酷。

      现实很残酷,活着的人很现实。

      人,只要是人,就会有所迷失自己,陷入或者是为了利益还是为了利益而存活这种现实主义和理想主义争论千年的问题中无法自拔,所以即使再苦再累再不情愿,也会安慰自己,为了生活,忍。

      玛奇对自己说过很多次,忍。面对满身的伤痛、忍;面对无望的战斗,忍;面对伙伴的逝去,忍。寻找办法发泄,然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和心灵,忍下想要放弃的念头,继续坚持着往高处拼搏。

      相较于其他立于高处那些高傲自尊的人,玛奇更长于认清现实的本质以及接受它,这漫长的战斗中,她慢慢理解了自己,也宽容着自己的软弱。原本以为自己也是享受死亡的,其实不然,自己只是喜欢死亡前那种刺激感,可对于死亡本身还是敬谢不敏,给予他人便够了。

      她说,人活着,其实有太多重要的东西,生命诚可贵,只有在它即将逝去的时候,才会真正领悟。

      内心强大如玛奇,在时间与死亡的历练下,也曾有过放弃的念头,彻底的放弃。这种日复一日望不到尽头的战斗,这是个噩梦,如果可以,她再也不想想起这样的经历,可是,它令自己真正懂得了生命。

      随时间流逝,人对死亡的忍耐力是逐渐减弱的。

      于是,在之后,玛奇面对曾共事过的八号的死也无法再像以往面对费伊死亡那样冷静,给予他人死亡是自己承受死亡痛苦之后的反赠和报复。

      生,死,皆是平常,也皆不平常。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玛奇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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